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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硬币 ...
在医院,每天都有人来探望姥姥,基本上都是她带过的学生。
姥姥是一名优秀的教师,这一点,姜袭很早就知道。
在那个曾经还有姥爷的家里,姥姥常常伏案工作到深夜,书桌上永远是成堆的试卷,作业本或者教案,学校像是她的另一个家,学生的大小事情她都放在心上。
家里的餐桌上,经常会有穿着校服的哥哥或者姐姐出现,姥姥给他们打饭夹菜,关怀备至。
姜袭一度很羡慕,这种待遇他从来没有享受过。
他很多次想,或许做姥姥的学生,要比做姥姥的外孙好上几万倍。
至少有心事了可以找她,成绩下滑她也会注意到,总之不会被当成透明人。
姥姥生病后,姜袭每天都会来医院陪护,没人探访时,姥姥要么看书,要么发呆睡觉,就算无聊到极点,还是从来不肯与他说一句话。
后来姜袭从书里,找到了关于这种态度的,一个简单又残酷的解释:冷暴力。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很擅长此道。
好在医院从不冷清,每天都有新的故事,有现实,有戏剧般的转折,有坚强,有崩溃,嚎啕大哭或者喜极而泣,这里众生百态,健康是唯一祈求,和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姜袭整日浸在这百态里,他对那些患者或者家属们的态度已经不好奇了,让他好奇的,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
他们之中,有的亲切,有的严肃,有的冷漠,有的一脸不耐烦。
但他们好像都有一种魔力,他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这是姜袭头一回对“某类人”产生了好奇,就算还是不敢上前,但眼神总是追着他们跑。
而这些让他好奇的人中,有一位姜袭特别熟悉,就算戴上口罩他也能认出来,那双眼睛总是笑意盈盈的。
那是姥姥的主治医师,谭月。
每次她来查房之后,都会和姜袭说会话,有时还会带吃的给他,但谭月总是很忙,姜袭见她和每个人说话几乎都无法超过三分钟,很快就会有护士把她叫走。
这天,姜袭抱着装满开水的保温杯准备回病房,又在走廊上碰到她。
“吃过饭没啊。”谭月双手别后,弯着腰问,“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你吃到没有?”
姜袭微微摇头。
这孩子好像总是不按时吃饭啊,谭月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50元钱,“那,你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
-
这附近的晨光书店姜袭来过很多次,谭医生要的彩色笔他很快找到了。
她还说剩下的钱就给他当跑路费。
但姜袭有点犹豫,他有点想把这钱攒起来,又觉得太多了,跑一趟不该收这么多。
“我擦你能不能快点啊,你这选刷子还是选老婆啊!”
“你懂屁啊,不同的画刷不同的作用,我忘了我缺的是多大的了。”
“你是忘带脑袋出门了吧!”
“江昼你可真烦!”
收银台前,店主找钱给姜袭,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手不自觉一抖,几枚硬币从指间滑落。
咕噜咕噜在地上滚,有的跟长腿儿似的滚了老远。
他连忙蹲下身来捡,忽然听到一阵傻笑:“嘿,钱自动滚到我脚边了哎,财神爷啊我是!”
姜袭也笑了一下。
他把剩下的钱塞进兜里,循着声音走到那一排排书包挡住的隔间,一堆画具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穿红色T恤的帅哥。
姜袭很开心,是他认识的那位帅哥。
他走过去,朝那位帅哥伸出手,“我的。”
江昼玩着手上的硬币,抬起头来。
“姜姜姜袭。”江昼看清来人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继而把手掌合了起来,开始耍赖,“谁说,这是你的?”
若是平时,五毛钱姜袭也是十分爱惜的。
但是今天,他好像突然土财主傍身,不打算计较这一块钱了。
“那,算是你的。”姜袭说。
“这么大度啊。”江昼还在笑。
姜袭之前就发现了,江昼的左脸,颧骨的位置,有一颗小黑痣,每当江昼笑的时候,那颗小黑痣就跟着颧骨一起升天了。
看着人心情愉悦,一块钱算什么呢,拿什么东西来换这笑容都特别合算。
-
江昼的同伴纠结的买下了所有型号的画刷,“我要是能像你那么潇洒,一支画笔纵横天下就好喽。哎,这个可爱的小朋友是谁?”
刚刚还土财主傍身的姜袭又习惯性的低下头。
“我朋友。”江昼也发现姜袭有些不适应,他对同伴说,“下午帮我请个假。”
“又请假?你等老周抽你吧。走了。”同伴朝他们摆摆手离开。
姜袭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看着江昼,“那个,你,你怎么会来朱镇?”
“叫江哥哥。”江昼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来这里写生啊,就在前面不远一个旅游景点,里面好多老房子。”
“哦,我知道,那是西村。”姜袭说,“你和你朋友一起来的?”
“没,之前参加的绘画班,有老师带队,四十多个学生,在这里待七天。”江昼还在玩着手里的硬币,能碰到姜袭他很意外,这样顺畅的对话也让他觉得意外。
但这种意外不讨厌。
相反有点庆幸。
扰乱了这个小朋友之前的游玩计划,或许能在这里弥补起来。
“走吧,江哥哥请你吃饭。”江昼说。
“啊?”姜袭顿了顿,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要请我?”
“这不是拿了你的钱吗?”江昼把那硬币往空中一抛,稳稳的放回手心,塞进兜里,“所以请你吃大餐。”
说完这句话江大少爷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余额,然后又摸了摸口袋,心下一凉。
我勒个去。
要怎么弥补才不算他丢了面子?
昨晚一冲动全都把钱砸到了游戏里,手机是完成不了支付功能了,而眼下他只剩下——
江昼捏着手里那薄薄的纸钞,咳了一声才问道,“那个,你们这里,有二十块钱的大餐吗?”
他本来还想找补一句今天就先随便吃一点的时候,姜袭小朋友已经很认真的点了头,“有的。”
“真的有啊?”江昼惊讶。
姜袭又认真的说,“嗯,有傻逼——”
“不准说脏话!”江昼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这么可爱的孩子说脏话多不好!
“我没有——”姜袭捂着脑袋,有点委屈。
之后姜袭也没多解释,他带着江昼,七拐八绕的绕过了好几条街,又穿过许许多多的小吃摊,江昼才看到一个推车上亮眼的黄色招牌,赫然写着:傻逼烧饼。
“噗!”江昼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傻逼,傻逼烧饼,这店家也太勇了吧,居然叫这个名字我靠!”
姜袭就在一边看着他笑。
江昼笑够了又去揉他的脑袋,“不好意思啊错怪你了。”
“这烧饼好吃吗?”江昼问。
“好吃,但很贵,要六块钱一个。”姜袭说。
他其实没吃过,但他闻过那香味就知道很好吃。
江昼买了两个,拿到手之后他发现一点也不贵。
锅盖一样大的,拿到手里还有点沉。
烧饼内层夹的有梅干菜和碎肉,吃起来很香,就是有点硬。
稍微有点费牙。
江昼望了一眼蹲在路上专心啃饼子的姜袭,心里好像更过意不去了。
他哪回吃客不是嚎叫着下馆子热热闹闹搓一顿,就算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是酣畅淋漓美哉乐哉。
什么时候大热天让别人蹲在马路边啃张饼子给打发了?
还好意思说补偿。
江昼伸手把他拽起来,“你渴不渴?”
姜袭把烧饼吞下肚了,才摇摇头说不渴。
“我渴了。”
江昼拉着他走过马路,去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两瓶冰红茶。
两人在超市门口的塑料椅坐下,江昼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你明天有时间吧,陪我在朱镇逛逛。”
“你不用,画画吗?”姜袭问。
“嗯,我可以请假。”江昼说。
“你今天下午就请了。”姜袭说。
“嘿,废话那么多呢。”江昼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姜袭这小脸白的,一出汗跟奶油要化了似的,手感特别好,“说,你陪不陪?”
“呸,呸,呸。”姜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小子还敢骂我。”江昼笑着松开手,“都是汗,你有纸巾吗?”
“有的。”姜袭把烧饼袋子放下,站起身,哗啦哗啦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掏了个底朝天才慢吞吞道,“哦,我忘了带。”
江昼就伸手抹在了他背上,“那还给你。”
“你,欺负小孩。”姜袭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要是欺负小孩,你这些东西就别想往自己兜里揣了。”江昼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桌面,“你也不是小孩,是个小土财主。”
“不是,我的钱。”姜袭把东西都装了回去,他决定还是把钱还给谭医生。走这么多跑腿费,还是会良心不安啊。
吃完了一张烧饼,姜袭的牙齿有点受累,他决定休息一下。
他看着一边的江昼,已经恢复到初次见面时的状态,就这么随意搭着腿坐着,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张狂都有点压制不住。
嗯,恶犬归来。
或许是见过他另一种状态,或许对这个人还有那么一点了解,或许吧或许,总之姜袭就是不怕他。
姜袭凑过去问,“现在身体没大碍了哦,很健康了。”
突然来的这一句,差点把江昼给噎死。
他捏着自己的喉咙,“我他,我什么时候成病秧子了?”
“你脸上的伤好了,阑尾也好了,没什么其他毛病了吧。”姜袭很关心。
“嘶,怎么听你这话我特别想揍你呢。”江昼说。
会不会关心人啊。
姜袭微笑了一下,突然开口说,“第一,别让人动你的电脑。第二,别让人碰你的吉他,第三,千万千万,别让人打扫你的房间。”
姜袭说:“你看,我都记着呢,我记性很好的。”
江昼还有点愣的时候,姜袭又问,“为什么你这话,很像遗言呢?”
“如果是遗言也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记住的。”姜袭说。
江昼愣了半晌,才在姜袭的胳膊上拍了拍,“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什么?”姜袭问。
“把欠揍的话说的这么诚恳的。”江昼叹了口气,关键说了也不能揍。就这小身板,他一巴掌下去估计就要折。
-
既然揍不得,那就送人回去吧,一路上姜袭指着古老的朱镇霹雳吧啦的给江昼介绍,听是没听进去多少,但听小孩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到了医院门口,姜袭却陡然沉默下来,跟急刹车似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江昼脸皮厚,弯腰看着他,轻笑:“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姜袭的睫毛簌簌抖了两下,“没有。”
只是因为要回医院而不开心。
“那明天记得和家里人说清楚,小导游。”江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他。
对哦,明天还能见面的。
姜袭的心情骤然明亮起来,笑眯眯的接过糖,“好。”
小舅一般很晚才会过来医院,但今天晚饭时间还没到呢他就过来了。
病房里似乎在争论什么。
这种情况下姜袭都会直接走开,等到争论平息再进去,但是今天争论的主角好像是他。
“······你也不管?那姜袭谁带?又要交给我吗,大姐二姐怎么从来不过问······妈你说句话行不行啊,这孩子到底怎么办,我知道你气我三姐,但她都已经走了你老是跟死人较个什么劲儿啊,现在重要的是姜袭,我先申明啊,我可没能力再多抚养一个孩子,我没办法······”
姥姥的沉默以对,估计还能逼疯更多人。
姜袭靠在门外,奶糖残留在口中的甜也熬成了苦涩。
他是很迟钝的,但到底不笨,何况那些“家人”对他的避之不及那么明显。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非常非常想念姥爷。
那个笑眯眯的对他说“天黑了不怕,我在”的老人。
他唯一的亲人。
姜袭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接着他飞快的朝前跑去,他想逃离这里。
都不要他,都不喜欢他。
没关系,没关系,他也不需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不需要。
一点儿也不需要。
他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斥着冷暴力的家庭,离开······离开·······
突然“咚”的一声,逃跑计划戛然而止——
姜袭捂着前额,看着他撞上的这堵人墙,一时以为自己眼花。
“我靠,你这冲击力跟枚小导.弹似的,也就是哥哥我定力好,不然早被你撞出这栋大楼你知道吗?”
江昼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胸口,龇牙咧嘴的抱怨,但下一秒,这枚小导.弹就扑进他怀里,双手掐住他的腰。
“你怎么,又回来了?”姜袭的鼻头发酸,真是奇怪,眼前这个还不太熟悉的大哥哥,为什么会让他觉得久违的安心?他差点就要逃走啦,却突然遇到了暖阳。
江昼不知道他意外拯救了一个差点因冲动而离家出走的小孩,也摸不准小孩这反应,只好站在原地,让他抱了一会,才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哦,我想了一下,把别人家的宝贝疙瘩带出去,总得过来露下脸吧。”
姜袭松开他,轻轻吸了下鼻子,“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江昼问。
才不是什么宝贝疙瘩,才不是呢。
姜袭愣愣的不说话,江昼无奈的叹气,“小孩儿。”
-
“是林女士的儿子啊。”小舅看着江昼,亲切和蔼的像个陌生人,“哎呦,你怎么也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来来来,先喝水。”
“不用了叔叔。”江昼笑着摆摆手,姜袭的姥姥看起来很困倦要休息了。
于是讲话阵地转移到医院的走廊。
江昼开门见山道,“那个,我是来朱镇这边写生的,然后明天,想让姜袭带我在镇上逛逛。不知道可不可以。”
“姜袭啊,那,他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什么的。”小舅朝姜袭看了看,有点担心。
“不会的叔叔,他对朱镇很熟悉,我还需要他帮忙呢。”江昼摸了摸姜袭的小脑袋,突然想到什么,“不过,姜袭今晚是要在医院睡吗,陪护之类的。”
“哦,我过来了他就不用,小孩子嘛帮不上什么忙,晚上觉又睡得死。他回,回我们家里住。”小舅笑了笑。
“我等下去坐公交车。”姜袭说。
“很远吗?”江昼有点担心。
小舅赶紧道,“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半个多小时还不远?
屁股都要坐扁一半了。
而且天都这么晚了,还要加上等车的时间呢。
江昼突然把姜袭往自己跟前拽了拽,“要不今晚去我那儿吧。”
他要把小孩拐跑了······
这章内容改了有点多哦,今晚先不更新了,明天晚上九点继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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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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