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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沈京昭:“……”
      你们等会容我缓缓,让我想想怎么回。

      沈京昭一边在心里应着沈迟一边挑开窗口的青色布帘望去。

      少年随意坐在马上,穿着墨色锦衣,许是天气冷外头还罩着件深紫色的大氅。
      分明都是极重的颜色,偏生因着少年和五官生得极俊俏,眼尾上挑,不笑时也似带着几分笑意,这端庄的颜色硬生生被他穿出一股子不羁劲儿。

      他原本半垂着眼眸懒散把玩着手中的马鞭,看见沈京昭挑开布帘,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过来,笑着唤道:“沈将军。”

      沈京昭记得,那一日阳光应当是极好的,以至于她被这一笑弄的有些晃花了眼。

      沈迟:“好看吗?”

      姜憬衍挑了挑眉:“沈将军,我这张脸生的好看吗?”

      沈京昭:“……”
      说实话你们这默契程度说没一腿鬼都不相信。

      沈京昭求生欲满满地回道,“徒有其表。”

      脑海里传来一声轻哼,沈京昭立马反应过来,我现在是沈迟啊,他俩要真有一腿我这不是拆烟缘了吗?
      怪不得沈将军会不高兴。

      突然上方传来一声娇唤:“姜小侯爷!”

      两旁的阁楼上有娇小姐掩着面羞涩的叫着姜憬珩,有些胆大的还把自个儿帕子扔了下来。

      姜憬珩接住一方帕子朝沈京昭晃了晃,调笑道:“真不巧啊沈将军,就有人喜欢我徒有其表的样子。”

      脸有些疼。沈京昭也不管烟缘不烟缘的了,绷着脸得理不饶人道:“浪荡。”

      “沈将军怎得这般古板?”姜憬珩俯下身子在沈京昭额梢前道:“我还有更浪荡的,沈将军要不要见识见识?”

      话一说完姜小侯爷直起身子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带着几分恶劣的意味儿朝沈京昭挑了挑眉。

      沈京昭差点脱口而出:你他娘倒是让我见识见识啊?
      但是脑子里最后的一丝丝理智告诉她,她现在的身体是沈将军。

      “阿昭,你回去休息会,我出来。”沈将军冷声道。

      哦豁,正主要出来了。
      沈京昭半阖着眼连忙在心里应道,好好好,沈将军你来吧来吧。

      “姜小侯爷要是你太闲了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情做。”沈迟语气带着恹意道:“还有,要是姜小侯爷真的羡慕,我不介意把这民心给你?”

      姜憬珩眯了眯眼,望着远处只看见一小点儿的皇宫漫不经心道:“那还是算了,我可没沈将军有福气,有没有命的还不一定呢。”

      随后跟赌气一样道:“沈迟将军可真是无趣的紧……”

      沈迟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脚尖轻点飞身出去,落在队伍最前方一匹没人坐的马上。

      坐在她应该坐的位置。

      动作间扯裂了伤口,沈迟却面无表情地一拉马绳,马头高高仰起,她想了想还是回头看了眼姜憬珩,无声说道:“姜小侯爷,这次多谢了,有缘再见。”

      天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寒风刺骨,周围百姓有惊呼起来,私语声不绝于耳。

      姜憬珩望着那一席青衣远去的人,低声意味不明地笑道:“的确是有缘再见了。”

      雪越下越大。

      到沈京昭出宫的时候,雪已经在地上积得极深了。

      她随意坐在马背上,打了寒颤。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昭昭换我出来吧。”
      沈将军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些许倦意。

      “不用不用,本来说好了你在识海里养魂的,之前骑马面圣就已经耗费你不少时间了。”沈京昭解释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点冷还是受得住的。”

      沈将军也没有强求,“那行,昭昭要是忍不住了一定记得唤我。”

      “嗯。”

      寒风夹着雪花吹过来似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骨的寒意死命地往衣缝里钻儿,沈京昭默默拢了拢单薄的青衣。

      方才面圣,那皇帝倒也没有为难沈将军,毕竟刚打着凯旋荣归的名头让她回来,也不会撕破脸皮。

      封赏的圣旨明日才到,沈京昭倒也不急。

      不过,这望着这鹅毛大雪刺骨寒风倒是让她突然想起件事来,其实在沈迟小时候,或者说在沈将军还是沈小姐的时候,她是能随意出入皇宫的。

      这还是沈将军当时心情好的时候跟她无意间提起过的。

      她说,当时连皇后也曾说过,让她把皇宫当自己家,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以至于当年在皇宫她还有专门给她的宫殿。

      什么时候开始防备的呢?大概是她刚出征那一年沈将军大胜匈奴,百姓都传天偌大秦。大抵是沈家民心所归。

      所以说啊,听完后沈京昭想着,人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能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孩草木皆兵。

      她揉了揉冻得发僵的手指,慢悠悠的骑着马往镇国公府的方向去,途经之处,除了积雪上的蹄印,也只有街旁零星的灯光。

      旁边的阁楼似乎有东西扔下来,沈京昭反手接住,眉目一凌抬头看去。

      只见那姜小侯爷懒洋洋的倚在窗边,“这天寒地冻的,沈将军可要保重身体啊。”

      随后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位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

      后面那句话有些含糊不清,以至于沈京昭没有听清,她看着手上的大氅,顺手披上,随意拱了拱手道:“那沈某在这谢过姜小侯爷了。”亦可以和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惺惺相惜。

      只不过那礼太过随意,这没个正形的样子,倒显得比姜憬珩身边的纨绔还纨绔。

      “唉,姜小侯爷,方才那女子是谁啊?”有人看见姜憬珩的动作不由得问道:“生的这般漂亮,没道理我不识的啊。”

      “你们可别打她的主意,不然连命怎么没得都不知道。”姜憬珩看着沈京昭远去的背影,把玩着桌子上的酒杯,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那人不依不饶道:“我倒还不信了,这京城哪家小姐我没见过?若是刚回来,也不见得家世会好到哪去。”

      姜憬珩嗤笑一声,“用你仅有的脑子想想,刚回京的女子有谁。”

      “她谁啊?回来还要让我们都知道,莫不是那家青楼头牌?”那人笑道。

      旁边有人哄笑起来。

      这时他身边有反应快的人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变。

      那人张了张口,还准备说什么,身旁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说道:“沈。”

      “省?什么省?”那人一脸茫然,突然间想到,的确有一个女子今日回京,而且还弄的满城皆知。
      “接着说啊。”姜憬珩笑道:“怎么不说了?”

      那人讪笑道:“哈哈倒是我有眼不识珠了,没想到那女子竟是镇北将军。”

      “不过传闻那沈将军是个罗刹女,茹毛饮血,没想到生的这般好看。”

      看着四周的恭维声,姜憬珩突然觉得无趣的很,径直走了出去。

      雪覆瓦沿,厢房里暖炉温香,倒不知道外头竟这般冷。

      ——

      沈京昭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子时了,夜色已深,整个府邸都显得静悄悄的。

      也可能就没喧闹过。

      将马交给一旁的仆人,沈老将军身边的老管家便过来叫她:“大小姐回来了?老将军在院子里等你呢。”

      沈老将军?沈砚?

      “老将军还没有休息?”沈京昭一边不动声色的问道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叫唤:沈将军?沈将军!

      “嗯,在呢。”

      脑海里回荡起沈迟清冷的声线,沈京昭在一瞬间安心下来。

      老管家笑呵呵的回道:“老将军听闻你回来,老早就坐在院子里等你,谁劝呀也不听。”

      “嗯,那我去劝劝,身上有旧伤还容的这般胡闹。”沈京昭不动如山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道。

      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沈京昭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位在野史中一生戎马的沈老将军。

      然后得出三个字不好惹。
      沈京昭:“。”

      “他人挺好的。”沈迟难的语气带着笑意道,“我幼时其实与老将军并不亲厚,可能是少时就带兵的原因,他身上一直带着股煞气……”

      虽然这股子煞气随着年岁渐长沉淀了下来,但是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记忆里,她与沈老将军并没有多少谈心的时候,当时沈家式微,自从决定要习武后沈将军对老将军的记忆大多是无休无止的操练。

      总而言之,沈京昭听完后觉得凭着自己这一身当年当国师时练就出来的演技,可以绷住——吧?

      “现在见了也好,反正早晚都是要见一面的。”

      沈京昭还没反应过来沈将军最后这段话什么意思,一旁老管家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到了。”

      沈京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前头是一处院落,推开门进去就是偌大的演武场和光秃秃的梧桐树。

      而沈老将军则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石桌上还温着壶酒。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老将军往这边看过来,发现是沈京昭这位老将军凌厉的目光蓦地就柔和下来了。

      朝她招了招手,道:“阿迟,过来。”

      沈京昭走了过去,目光扫过桌子上的东西,学着沈将军的语气道:“听许叔说,您一大早就坐这了?”

      沈老将军笑着看着沈京昭,朝一旁的老管家摆了摆手:“行了,你也陪了我半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管家想了想迟疑道:“大小姐身上的伤还没好……”

      “去去去。”沈老将军嫌弃道:“当年你陪我征战沙场,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半条命差点都搭进去了,第二日还不是烧刀子

      老管家应道:“是。”转身走出院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阿迟,坐。”沈老将军朝面前的凳子示意了一下。

      沈京昭乖巧坐下。

      沈老将军拿起那壶酒,斟了两杯,“上好的桃花酿,你祖母在的时候亲自酿的。”斟好酒,把其中一杯推给沈京昭,“尝尝。”

      酒液清甜,喝下去后也没见多少辛辣感,沈京昭眼睛一亮道:“好酒。”

      沈老将军笑着,满脸怀念:“当然是好酒,这可是你祖母在世时亲手酿的,你祖母当年这酿酒的手艺可是京城一绝。”

      “当时酿了许多,可她都不许我喝,说是给你们出嫁娶妻时喝的。”说到这沈老将军一顿,苦笑着:“她总念着你们,想着你们儿孙满堂子孙绕膝,没成想最后竟只有我俩喝这酒。”

      沈京昭没有说话。

      沈老将军缓了会,又斟了一杯酒来,道:“听闻你与匈奴最后一战伤的极重,差点没命回来?”

      沈京昭稍一想就知道是老爷子给她留的亲兵说的,低声解释道:“没那么严重,是李叔他们太紧张了。”

      沈老将军沉默了会,问,“是那姜小侯爷救了你?”

      “嗯。”沈京昭应道,不明白老爷子说这话什么意思。

      随后突然反应过来,姜小侯爷,姜憬珩?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不是正统,是当年齐宣帝昏庸无能,他祖父秦高祖谋权篡位改国号为秦。

      而如今的秦朝的世家大多都有从龙之功。不过从秦高祖那儿开始天家就有意削弱世家的势力,提拔寒门。

      身为将门之首的姜沈两家,和文官之首的王谢两家。首当其冲。

      但实话这是件儿好事,毕竟英雄不问出处,广招贤才嘛。而世家之所以能传承那么多年,讲究的就是个眼色问题,遇事当断则断。上头不想他们插手太多,他们就不插手。

      可问题就出在当时那位可能有些太急于求成了些。文还好,你要说错话还有王谢两家镇着翻不出什么大浪花。

      而武,当年匈奴猖獗,先皇却一意孤行让姜家交出兵权,提拔武状元为将军去镇守,没成想硬生生让匈奴连破了三座城。

      当时差点没把圣上气死,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还了兵权。姜家当然也是毫不客气,据说还向当年的先皇要了个旨意,当然这旨意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过可能一山不容二虎,沈家和姜家本就是对立关系,两家相看两生厌,姜家说沈家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戾气太重,而沈家则嘲讽姜家别玩儿脱了,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家还曾因政见不合大打出手。当然对于这点当今那位估计乐成其见。毕竟两家成这样里面固然少不了圣上故意的隔阂和挑拨。

      漫天大雪中,沈京昭听见沈老将军感叹道:“据说前些日子那姜小侯爷不知抽什么风非向圣上请旨要去你镇守的边关。”

      “说是倒是冠冕堂皇的很,说什么:臣在京城看着这繁花似锦,时常想到北塞兄弟们还在战场与那匈奴撕杀,心痛不以,故自请为抚军将军,前去告慰。以示圣上英明。”

      “胡言乱语!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繁花似锦。”

      沈京昭一怔,眨了眨眼,突然想起白天那个风华绝代的人。

      他明明俯下身在她额梢前道,“我还有更浪荡的,沈将军要不要见识见识?”

      偏生又把握着最后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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