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肆白

3、第 3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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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动作会这么敏捷，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就一把抓着徐杰的头往旁边的小垃圾桶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全地保住了他们寝室不太光亮却还算干爽的地板。

　　把肚子跟喉咙里可以吐的东西全清空后，徐杰就这么一倒，软趴趴地瘫在床头边。到外面清理完那一桶秽物的唐然回到寝室时，看到的见到半躺在床上、半挂在床缘边，半死不活的徐杰。

　　“你没事吧？”基于同为室友的一点情谊，唐然还是开了口，关心下眼前那个动也不动的徐杰。

　　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徐杰吭声，手指也没见他动一下，唐然心想那家伙大概又昏睡过去时，一声干涩沙哑的呻吟从徐杰身下飘出，“……水……”，音量微弱得几不可闻。

　　唐然好心地给了杯不冰不凉不热不烫温度刚刚好的温水。

　　接过杯子，徐杰就这么趴在床边一口气喝光递过来的水，把空的杯子伸向唐然，又是一句：“水……”不过这一次声音清楚多了。

　　唐然想一杯子倒扣在徐杰头上，可还是乖乖地接过了徐杰手上的杯子，倒满了水再递还给徐杰。

　　把杯子给徐杰时，唐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喝悠点吧，小心呛到了。”

　　话才出口，徐杰跟唐然两个人都愣了下，虽说是室友，可平时也只是客套地打打招呼、不太有互动，一下子蹦出来这么亲近的关心，两个人都有点错愕。

　　可徐杰终究是听进了唐然的话，没有又是仰头干杯，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完手上的这杯水。

　　喝完了水，徐杰习惯就要把杯子放到床边的小柜上，而唐然也十分顺手地准备接过杯子，两人同时伸手却相互交错落空时，彼此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一个是已经慢慢开始恢复知觉跟记忆，一个是根本没有喝酒，同时回想起先前下午发生的事，一时之间，寝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

　　静默了半响，还是唐然先打破这无声的情况，晃一晃手上的保温壶，”你还要再喝吗？”

　　“不用了。”徐杰摇摇头，把杯子放好后，便靠回床头闭起了眼睛，按揉着自己额角两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喔……好……”看着面前脸色依然发白的徐杰，唐然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要有什么反应。转身自顾自地去睡又怕徐杰身体不舒服出了什么事，可太主动关心徐杰……似乎他们也没那么好……实在不知道是要怎样做的唐然，只有傻傻地抱着茶壶继续杵在原地。

　　看着眉头打着死结、紧闭双眼的徐杰，唐然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不会说的……”

　　唐然的声音很轻很轻，比蚊子嗡嗡叫的声音没大上多少，可在这么安静的房间里，一字一字都是如此地清晰。

　　徐杰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只是望着唐然的眼里，明显有着浓浓的不解。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这一次唐然的声音大了点，盯着徐杰的褐色瞳孔里，写满了认真。

　　像是在思考唐然话里的意思，徐杰的眉头又皱成了个川字，随即很快又慢慢舒展开来，看向唐然的眼神里，多了份明白跟笑意，还有一丝的难堪。

　　他知道唐然指的是今天下午的事了。

　　“没关系的，你想说就说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徐杰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

　　没料到徐杰会是这样响应的唐然一下子就懵了，傻愣愣地呆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被打一巴掌是事实，被人当街甩了也是事实，也不是你不说，这些事就没发生过……”徐杰说得理性，只是语气里的苦涩什么都掩不住，“况且分手就跟恋爱一样，就算自己不说身边的人总会查觉到的，我没想过要隐瞒，你也不用刻意帮我打掩护。”

　　故作不在意，徐杰存心把话说得轻佻：“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指不定早就有美女暗恋我到都要得内伤了，总感叹我这株名草太早有主，这一分手，正好给她们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会的。”一直沉默着的唐然突然出声，惊得让原本话没说完的徐杰噤了口。只见唐然双唇抿直，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你一定可以交到更好的对象，一定会的！”

　　徐杰有种唐然正在宣誓党纲的感觉，不禁觉得好笑，可一想到这人是为自己的事如此认真，一股温热从心口缓缓漫延。

　　徐杰都可以预料到他身边的朋友如果知道他被甩了、还被甩了那么难看时，一定就是先酸个自己两句，然后才在口头上安慰安慰几句，接着就是拖着自己去醉一场，拍着自己肩头嚷嚷地劝着自己：是爷们就要拿得起放着下……

　　很激情，却是少了点认真的事不关己。

　　“嘿，这话是你说的，那如果以后我没遇到好对象，就找你要人了。”徐杰故意粗声粗气对着唐然说笑，藉此掩饰自己胸腔异样的起伏与热度。

　　“啊？”唐然皱眉，看了看斜靠在床头上的徐杰，不禁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真找不到女人就来向我讨吧。”凭徐杰的条件要真找不到女人，那绝对全中国的女人都去当尼姑了。

　　“说真的？”徐杰问。

　　“真的真的，万一真没女人要你，我就把自己陪给你。”唐然语气不耐。

　　虽然唐然跟徐杰是不同系，又是个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的的宅男一个，可他也耳闻过徐杰的系草名号。之前是因为众人皆知徐杰有个从高中就交往的校外女友，大家才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这个障碍已经扫除，徐杰不要被饥渴已久的女人给拆吃入腹，还怕没女人要他！

　　怪不得人说，恋爱的人是傻子，失恋的人是呆子。唐然同情地看着徐杰，原来这句话一点都没骗人。

　　随着徐杰的笑声从床位里爆出来时，唐然的脸色瞬间黑化。

　　待徐杰的笑声由大变小，只剩两三声略带干哑的嘿嘿时，一句”谢谢”，轻悄悄地钻入唐然的耳朵里。

　　静默半晌，唐然回了一句：“不客气。”

　　虽然他并不知道徐杰向自己这声道谢，到底是为了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