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报恩后爆红星际》愿夜书

23、补品

　　说完后，谢寒遇有点紧张地观察人鱼的反应。

　　他当然知道时凉不是以貌取龙的鱼。

　　两人初次碰面时，他就是丑得不行的状态——眼睛被夜不能寐折磨得布满红血丝，鳞片暗哑干裂，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处，其中大部份伤口因为无法愈合而成了食腐虫的温床，在半腐败了的肉里蠕动，看着既恶心又恐怖……

　　就连那样丑陋不堪的病龙，人鱼都没有嫌弃。

　　可是，万一呢？

　　退一步说，谢寒遇知道自己的人形……

　　挺帅的。

　　谢寒遇并不自恋，他从不对着镜子自得，也很少特意去收拾自己的外表，平时保持大方干净即可。但他自身条件优越，五官长得英俊，又因为高强度训练锻炼出了精瘦强健的身形，八块腹肌人鱼线一样不缺。曾经有战地记者拍下他只穿军裤，上身浴血的照片作封面，使得那期杂志卖到脱销，至今在二手市场有有市无价。

　　封面里的男人有着凌厉的侧颜，黑发剪得很短，更凸出了五官轮廓的深刻和俊美，衬得气质如锋。鲜红欲滴的血珠从喉结滑落到锁骨，再到微鼓胸肌，往下移，是猛地收窄的劲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凝视，都是凶猛张扬的尤物。

　　因为气场强大，身份贵重，没有人敢当面向他示爱。

　　但谢寒遇不是傻子，他会上网，也听到周围人对他的低声议论，对他有想法。

　　他以往对此的态度是统一漠视。

　　二皇子彷佛把全家的恋爱需求都提前用完了，谢寒遇就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能对这事抱有无限热情，也想过自己的结局可能是政治联姻，外表长得再好，能让对机甲的操作更加熟练自如吗？他日复一日的锻炼，可不是为了练出形状漂亮的腹肌！

　　——那是截止在今日之前的想法。

　　现在的谢寒遇，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频率比平时快上许多，七上八下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喉咙也干涩得发疼。念书时每次考试，因为胸有成竹，他从来没体验过等试卷出分数的紧张感，如今却像等待主考官打分的小学生。

　　他止不住地想要炫耀自己的体格，想要小人鱼觉得他好看。

　　为什么会有这种肤浅的想法呢？

　　谢寒遇为此感到羞耻。

　　强烈的羞耻感，使得他更紧张了。

　　然而，无论时凉有多么懂得观颜察色，都不能从非人类的脸上观察出万字复杂情绪小作文，于是他拍了拍和自己靠得很近的龙头，爽快地说到：“是好事啊！变成.人就能直接从洞里游出去，不用我费劲吧啦的一点点零件搬进来。”

　　时凉想事情很实际。

　　就差叫他坐下来喝两杯庆祝庆祝了。

　　时凉说：“那你变吧！”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照顾了摔断腿的好兄弟两个月后，看到兄弟能下床自己走路了的样子。

　　谢寒遇太熟悉这种语气了。
　　以前他周围每个人说话就这么敞亮的。

　　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这也证明两人关系很好，很亲密？谢寒遇有点高兴，说：“好，变成.人形的过程就点奇特，你要是害怕，就背过身去。”

　　“嗯，放心我不怕。”

　　时凉泰然道。

　　经历过末世，他什么东西没看过啊！

　　全烂了、烂了一半和正在烂掉的丧尸，他能一边在天台上看着一边吃过期罐头，何况只是龙变成.人，他心灵才没那么脆弱。

　　可是这举动落在正值心灵敏感期的谢寒遇眼中……

　　果然，小人鱼最温柔了。
　　可以接纳他一切模样。

　　龙有点高兴。

　　他压下纷杂情绪，集中精神操纵自己身体的每个粒子，让本能的，兽性的，原始的一面压下去——没有美少女战士变身的光芒大作，鳞片以肉眼可观察的速度软化，从黑色变成苍白的肉色，尖锐的龙爪变小缩退，只是数秒的功夫，盘踞在潜宫里的庞然大物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着身的男人。

　　原本被龙鳞覆盖的皮肤极苍白，透着不健康的病态，后颈稍落的地方嵌着一片珠光白的逆鳞，那是黑龙身上唯一的一片，不是玄黑色的鳞片。

　　时凉第一次见到变身场景，只觉得超威的。

　　他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绕着谢寒遇走了一圈，自然也注意到了那片显眼的逆鳞。

　　另一片同款的逆鳞，就嵌在他的腰上。

　　彷佛一个秘密暗号，使得来自两个时空的灵魂紧密无间地连结起来，产生了联系。

　　这一刻，时凉感到奇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碰到那片变成.人形也不会消褪的龙鳞，传导到指腹上的微凉质感，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前来报恩的冒险举动。

　　谢上将救了他一次，赠他逆鳞。
　　而他从很远的地方听到鳞上的呼召，给恩人重建被暴走精神力粉碎的脑域。

　　“真不错。”

　　笑意浮上唇畔，时凉脱口而出。

　　谢寒遇听到了。

　　他不知道时凉有那么多的感慨，把这句“真不错”理解成了对自己人形身材的赞美和肯定，正美滋滋着呢，就低头看到了自己的上身。

　　傲人身高没变，依然足两米。
　　肩宽腰窄，腿更是逆天的修长。

　　但是……

　　他的肌肉呢？
　　胸肌、腹肌和人鱼线呢！？

　　谢寒遇震惊地发现，他瘦得只剩下一排骨，苍白皮肤搭在骨架上，瘦得脱了形，别说是上杂志封面了，倒是很适合去做饥馑筹款的模特……

　　他蓦地想起来，他变回龙形后，病了很久很久。

　　仗着龙的肉身强度，他经常不吃不喝，被病痛折磨得吃啥啥吐，最后只能靠营养液裹腹，喝得还不多，没劲。久病床上，大胖墩也能饿成小排骨，何况他本来就是充满爆发力的精瘦肌肉，没有赘肉供其干耗，可不就是该瘦成一副骨架？

　　曾经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现在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雄壮的，只有不可描述之处。

　　就这最后的体面地方……

　　谢寒遇还不好意思亮出来！

　　在意识到自己过于“坦荡”后，他立刻运转元核，让龙鳞覆盖于其处之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匆忙做好遮掩后，谢寒遇已经羞耻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只是这千回百转的心思，惯于隐藏喜怒的谢上将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已经不敢去想，自己的人形变得有多丑了。

　　上身瘦成了一道排骨。
　　脸又如何呢？

　　谢上将当场容貌焦虑了起来。

　　但即使他有通天能耐，周围没有镜子，他也做不出变回人形后立刻去找镜子来照这么傻气的事儿，于是只绷着脸不语，观察小人鱼的表情变化——

　　结果时凉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

　　先是惋惜心疼：“妈的，我就说光喝营养液怎么行，得多补点正常人吃的东西……不过我带来的海产品吃着也不长肉，算了，变回人形以后就好好吃饭吧。”

　　时凉视线往下移，落到被龙鳞覆盖之处，艳羡起来：“上将你这真体面啊。”

　　“……”

　　谢寒遇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衡量体不体面。

　　军校和军旅生活有许多“坦诚相见”的机会。

　　但别人议论大皇子的长相已经胆战心惊的了，怎么还敢对他的身体器官评头论足。

　　谢寒遇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说：“叫我寒遇。”

　　“好的，”

　　时凉答应后，又按着自己的习惯改口叫道：“寒哥。”

　　时凉端详着，谢寒遇有一张英俊非常的脸，在小说中常被诟病的“刀削般脸孔”描写，却在谢上将的脸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他瘦了一整圈后，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了，彷佛遭受陷害，被囚在监狱多年，出狱那一天浑身憔悴落魄，双眼仍有掩盖不住的神采。

　　比时凉想象的，更加有压迫感。

　　变回人形后，除了逆鳞外，谢寒遇身上唯二留着的龙性特征，就是他那双剔透冰冷的金瞳，能轻易看出那不是一双人类该有的眼睛，更接近蛇类。无论拥有多柔软的心肠，这双眼
　　看向别人时，也多半会勾起生理性的战栗感。

　　时凉管他叫寒哥，他就又应了一声：“嗯。”

　　声线低沉地磨过耳膜，带有某种笃定的力量。

　　“有衣服吗？”

　　他问。

　　太久没变回人形了，谢寒遇仍然不习惯，明明内心忐忑不安的希望得到小人鱼的好感和认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

　　而时凉也早就打定主意，恩人病愈后两人就该分道扬镳，对他的表现也完全不以为意。

　　冷淡就冷淡呗。
　　两个大男人粘糊糊的干吗？

　　时凉也从不是患得患失的人，更不会挟恩自重。

　　对他来说，所有关系都该坦荡清爽而愉快。

　　不懂得如何表达情感的龙，遇上随遇而安又潇洒的浪子鱼，丝毫没有察觉到问题悄然出现。他看见时凉如常地给他找来人形的日用品，心里还挺高兴。

　　……

　　时凉在小屋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问题立刻来了。

　　时凉在普通同性中算长得挺高的，有175+往上，但在有着龙族血统的谢寒遇对比下就很娇小了。他的衣服，寒哥没法穿。

　　于是他拿着电动剃须刀出去，还有各种男性洗护用品，让谢寒遇收拾了一下仪表。

　　不消一会，谢上将就从刚出狱的英俊流浪汉一跃成营养不良的消瘦系美男。

　　对于衣服不合身的问题，时凉给出解决办法：“我等会给你去买新的衣服，很快的。”

　　谢寒遇看住他，目光灼灼：“我不能穿你的衣服吗？”

　　小人鱼是嫌弃他了么？
　　他现在瘦得好难看。

　　谢上将依然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冰冷，可心底委屈得蜷缩成了一个龙球，说出来的话也略嫌拙拙迫人，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于是脸绷得更紧了。

　　时凉笑了：“我的你穿不上呀，尺寸不对。”

　　“……啊。”

　　谢寒遇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他一直微皱着的眉舒展开来了一些，唇依然是紧抿着的，潜宫的蓝蓝幽光落在他苍白的身上，彷佛一只被抛弃后不断确认主人意向的大型动物。

　　“就这么决定好了，我去买衣服，然后回来我们一起去组装机甲。”时凉快刀斩乱麻，把行程定了下来。

　　“嗯。”

　　听到自己说出应和的声音，谢寒遇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听话。

　　他抬眼看着时凉，眼底亮光灼灼。
　　时凉随手抓了把衣服塞进防水袋里，跃入湖中，没一会儿他的气息就消失在潜宫之中。

　　谢寒遇在潜宫里走了一会，找到皇室总管给治疗师预备，用来在他发狂时躲进去的重力防护室，调整了一下重力，便将其启动。

　　——先做一百组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吧。

　　谢寒遇心想。

　　一百组基础体能，正好勉强给他热身。

　　龙族基因的特点就是身体特别经糟蹋，越可劲往死里造，越是能被锤炼得强大。

　　同一时间，潜宫重力防护室被启动了的消息当作一条逸闻传到二皇子的势力上，让他们越加放心——露思林向二殿下传达喜报：“重力室被启动，证明谢寒遇病情更加严重了。”

　　“不错。”

　　二皇子脸上露出喜色。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故作清高的少年被发狂的龙吓得夺足狂奔，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重力防护室后，躲进去瑟瑟发抖的模样了。

　　哼，不乐意做他的治疗师？
　　一个发狂的病龙身边，可不是那么好呆的。

　　“经这一次，他应该知道害怕了。”二皇子哼笑道。

　　秘书露思林问：“要我再去问问，需不需要接他出来吗？”

　　“不，再吓吓他。”

　　上次司恒真迫使他让步，让二皇子大失面子，他拿白虎公爵没办法，就将这帐重重地记在了时凉的头上。即使时凉有可能被病发的大哥杀死，他也无所谓，顶多惋惜一下，把他当作不识时务的例子警告其他美人：

　　“等他求着要来我身边，再跟他谈条件。”

　　一时的惊艳，长达半个月的惦记，也比不过二皇子的面子重要。

　　死了就死了。

　　※

　　时凉回来的时候，便在重力室里找到了正做着俯卧撑的寒哥。

　　重力室里的画面有点诡异。

　　谢寒遇依然是瘦。
　　瘦归瘦，力量摆在那，每一下俯卧撑的动作都很标准，做得气息稳定，格外沉着。

　　就像一个绝症病人搁医院里撸铁，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时凉叫住他：“出来吃饭，吃完试试衣服。”

　　谢寒遇应声。
　　他的手掌五指一发力，整个人轻松地从俯卧撑的姿势变成站姿，跟了出去。

　　时凉在湖边再搬来一张凳子，给之前用来烤海鲜的烧烤架点着炭火，上面铺好了他从超市买来的各种肉类，撒满香料的小羊排轻轻一烤，油脂被烤得滋滋响，诱发出了唤起食欲的香气。

　　“你以前跟我说的爱吃肉，正好我也爱吃，就多买肉了。”

　　时凉说。

　　他还弄了一些金针菇和烧烤的常见蔬菜，勉强算是荤素搭配。

　　“麻烦你了。”

　　谢寒遇轻声说。

　　他的唇角弯了弯，却短暂得只在时凉低头的刹那出现。

　　变回人形后，该怎么笑来着？

　　谢寒遇其实全忘了。
　　做人的时候，他也不常笑。

　　“不麻烦，我也要吃呢。”

　　恩人觉得时凉温柔细心的照顾他，牺牲特别大，其实不然。

　　时凉是独立惯了的，做一人份是做，做两人份也差不多，无论是末世还是全国流浪时，都经常地会和别人搭伙一段日子，对这些看得很轻。

　　他旁边放了好几个防水袋，放的是各种食物，决心要好好给恩人补一补。

　　谢寒遇有点感兴趣他买了什么，便蹲下来扒拉了一下。

　　时凉一边翻动部份易熟的食物，一边解说：“我想给你补补身体，店家推了个补品大礼包。其实我觉得这种东西是智商税，不过呢，病好就得有病好了的仪式感，所以就买了回来，和你的机甲比都不算贵了，全是添头的。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你拆开来看看？”

　　谢寒遇说好。

　　拆开来后，放在面上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和滋补食品。

　　翻到最底下，谢寒遇看到一包造型比较奇特的补品，便拿了起来，下意识地念上面的文字：

　　“用过都说好，精英男士选择，野生星鹿鞭……？”

　　正美滋滋地给自己开啤酒的时凉手一抖，差点把啤酒罐弄翻在地。

　　他看向蹲防水袋边上的谢寒遇。

　　两人视线对上。
　　刹那间，空气凝固住了。

　　寒哥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没意识到鹿鞭的大众功效。

　　时凉说：“这个你先别吃，虚不受补过犹不及就坏了，养养身体再说。”

　　谢寒遇又说好。

　　以前在皇宫什么珍稀药材找不到？但这是小人鱼给他买的，他就稀罕得不得了，无意识地隔着密封袋揉了两下风干鹿鞭，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时凉再看下去是真喝不下酒了，他便说：“再看看第二袋，那是我买的衣服，你瞅瞅合不合你的品味，不合也没办法了，回头自己挑去。”

　　时凉的审美全点在音乐上了，对时尚一窍不通。

　　他选的衣服全是年轻人该穿的潮T搭长裤，只要身材好，怎么穿都不会出错的经典款。只是谢寒遇以往穿的不是制服，就是皇宫裁缝量身定做的衣服，头一次看到别人为自己准备这么平民的衣服，提着防水袋时感到了新奇。

　　“都行，”谢寒遇说：“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变回人形的尺码的？”

　　以前每过一季度，皇宫裁缝会拿尺子亲自给他量身。

　　虽然这是往仪器里扫一趟就能得到精确数据的活，但裁缝坚持这么做，也是帝国传统之一。

　　难道小人鱼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

　　想到这里，谢寒遇有点高兴。

　　“这用得着知道吗？你身高看着有两米，肩宽比划一下，T恤穿上去不都差不多。只要有身高数据，裤就更简单了，腿长我也目测了一下，”

　　务实人鱼不解风情地补上一刀：“对了，腰带在最下面的袋子里，你太瘦了怕裤子穿不住，腰带系紧一点。”

　　瘦成排骨的谢上将：“……”

　　他坐到时凉对面的小凳子上，接过他递来的烤肉，闷头吃了一会。

　　谢上将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这么丢人。

　　一低头就看见瘦出骨头轮廓的上身，心情更差了。

　　恩人为龙的时候就寡言，时凉不以为意，打开冰啤酒小口小口地喝着，把烤肉当下酒菜，惬意地哼小曲。时凉的视线扫过埋头苦吃的恩人，看他吃得多，心里更肯定了自己多买肉肉的决定：“慢点吃，别噎着了。”

　　“……”
　　谢寒遇闷闷地说：“条件艰难的时候，我能拿刀给刚咽气的星兽放血后，直接吃肉。”

　　他很强壮，没那么娇气柔弱！

　　“卧槽，这么新鲜。”

　　时凉关注点歪了。
　　他想起上辈子在抖音看见的，一个杠精说博主加了太多调料，失了食物的本味，博主回应嘲讽道自己一般追着牛啃，那才叫本味，才叫新鲜。

　　时凉笑说：“那你这距离追着星兽生啃也差不多了。”

　　谢寒遇没意识到他在开玩笑，以为他在给自己立目标，便说：“你想看，我也可以做到。”

　　他有点赌气。
　　不想被人鱼小看，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

　　“……我们还是吃点加工品吧。”

　　避免恩人再度异想天开，时凉赶紧把刚烤好的烤羊排塞到他手里。

　　谢寒遇也没推拒，乖乖地安静啃羊排。

　　他说得粗犷，可自小受到的皇族教育是刻在骨子里的，吃得再快，动作依然是优雅的。时凉从给他烤肉中获得了一点投喂大型动物的乐趣——吃得好看，能吃，还安静。

　　吃得差不多了，时凉便给他一个锡纸团：

　　“吃点甜的。”

　　锡纸包住的是什么呢？

　　谢寒遇将锡纸拆开来，香浓果香便逸了出来。

　　原来时凉将苹果的上方切开，挖去了少许果肉，放入砂糖和黄油，再放在烧烤架较偏的地方慢慢烘烤，融化的砂糖黄油深入果肉，苹果经加热后又诱发了果香，两者交融相织，就成了一道超级简单又好吃的甜品。

　　没人知道，谢寒遇其实在口味上，和大部份十八岁少女没有分别。

　　他就喜欢甜的。

　　这道烤苹果直戳他的口味。
　　甜得薄唇要被粘住，幸福得说不出话了。

　　如果心情能具像成客观的画面，那谢上将此时的背景必然纷沓开出闪亮灿烂的花朵和心心，还不时绽开小小的五彩烟花。

　　但，他的人鱼没有上帝视角。

　　时凉瞅着他。

　　第一次看见有人吃甜品能吃得这么苦大深仇的。

　　时凉自己往烤好的苹果里再灌了伏特加，心情很好地弯了眉眼。喝得微醺的时候，瞳眸因为醉意变得格外地水汪汪，谢寒遇吃一口甜甜的苹果，看一眼漂亮的小人鱼，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龙。

　　吃饱喝足后，谢寒遇穿戴上简便的潜水器具，在时凉的引领下游到潜宫湖底。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湖底，来到时凉出入的地方。

　　人鱼游在他的前方。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粘在那条鱼尾巴上，湖底的发光晶石映得鱼鳞波光粼粼，漂亮得近乎圣洁，谢寒遇不禁游得更快一点，想更加接近那条诱人的尾巴。

　　人鱼在水底的泳姿很优雅，能轻松捕捉到水流的脉络，使一分劲游一倍的距离，跟在他后面也能游得更轻松。鱼尾巴随着游泳动作轻轻摇摆，拍在了他的心上。

　　——好想摸一摸。

　　谢寒遇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来。

　　这时，差不到游到时凉经常出入的礁石滩岸边了，而谢寒遇连一路游出来的景色都没注意，光顾着盯着人鱼的尾巴看得入神。

　　拐了多少条地下洞穴没注意。
　　而时凉的鱼尾巴有多少片鳞，谢寒遇都快能数出来了。

　　在礁石滩换上新衣服的时候，谢寒遇一直暗中反省。

　　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

　　人鱼的尾巴是很好看，但也不是他想要摸一摸的合理理由。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人鱼说要摸摸他的龙尾巴，他难道会感到高兴吗！？

　　龙尝试换位思考……

　　思考……

　　嗯，挺高兴的。

　　换位思考宣告失败。

　　时凉却不知道自己被觊觎了一路的鱼尾巴，他变回人腿，回头看了眼恩人穿上自己挑的衣服后的样子——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骨架形好，穿上衣服后遮住了过瘦的地方，立刻达到了扬长避短的效果。人鱼给他买的衣服很显年轻，虽然他的表情依然严肃冷峻，但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深眸后，乍一看过去，就是一个身材优越的潮男。

　　时凉的穿衣喜好有点街头，给他选的风衣，穿上立刻去开改装摩托飙车都不违和。

　　彷佛老干部去卧底超跑俱乐部。

　　谢上将时尚浓度+50%。

　　他一辈子都没这么潮过。

　　时凉打量片刻，夸道：

　　“不错，穿上我挑的衣服，你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谢寒遇被口罩遮挡下的脸，微微一红。

　　冷酷深邃的眼里染上赧意，他想说没你好看，可话到嘴边，又犹豫着会否暴露出他对鱼尾巴的非份之想，一来二去的犹豫空档，在他思考出结果前，就已经被时凉带着走了一路，坐上公交车，错失了夸奖的时机。

　　谢寒遇只好更苦大深仇地沉默着。

　　两人并肩而坐，成为公交车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对面坐着的女生一直不住地往谢寒遇的脸上瞟，被时凉看了个正着——谢上将是公众人物，万一被认出来拍到星网上就麻烦了，他心里有了计较，下车后将他拉到一边，在树荫下叫他低下头来。

　　谢寒遇乖乖照做。

　　时凉在街边的店买了最便宜的眼影和眼线笔，给他描画出夜店里最常见简单的男士烟熏妆，黑色的眼影在眼角处晕染扩散，轻松几笔下去，就从刚正不阿的老干部变成了透着邪性的视觉系潮男。

　　谢上将时尚浓度再增30%。

　　时凉就不信了，就这路人还能认出谢上将来……

　　他就只能让他女装了！

　　一路沉默无话。

　　来到卡兰区的时候，也由时凉带路。

　　他往地下赌场找鼩鼱先生，却在穿过一条小巷时，与一帮混混迎面碰上。

　　领头的是个短发壮男，自封外号玄武。
　　他壮实的右手上臂有着一道非常显眼的狰狞伤疤，在认出时凉的刹那，早就愈合的伤处便隐隐作痛起来。

　　但当时他带得人少，今日他出来巡街，把手下全带上了。

　　即使时凉身后跟了个两米高的男人……

　　看那瘦削的小身板，空有身高，想必也不顶什么事。

　　人多壮胆，玄武开口叫住他：

　　“喂，给我站住！”

　　时凉没回头。

　　但狭巷里，只有他们两帮人，谢寒遇知道他们在叫他，于是他很有当保鏢的自觉性，回过头去。

　　那寒沁沁的深眸，狙得玄武本能地龟壳打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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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困困了先来个7K5的肥章开胃
这里写到结尾，差点手快写成“很有当保安自觉”……档次立刻就不一样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