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噩梦与仲夏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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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三岛由辉的（几乎）以死明志下，事情才终于真相大白。转学生并不是哑巴，他真的只是不爱说话。
原来搞不清状况的家伙竟是我自己。
转学生，也就是被称为雨宫莲的家伙，用平淡到接近无辜的表情来解释这场乌龙：“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在太过无辜，以至于我都不想再追问他“怎么可以做到连续一个星期不说话”这种奇怪的举动。那这样看来，暗自揣测对方是个哑巴的我才是最失礼的那个。
我真诚地向三岛由辉和雨宫莲道歉，并承诺不把他们参加奇怪派对的事情说出去。
三岛由辉捂脸：“请你不要记住这种奇怪的事情……”
雨宫莲纠正：“不是奇怪的派对，是三岛发起的女仆欣赏大会。”
三岛由辉：“你也不要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气急败坏的三岛同学要向我证明他并没有这个计划，证明的方式是邀请我晚上一起去吃饭……尽管我并没有弄清他的逻辑，但是我也没有拒绝。我们当场交换了SNS，他们看到我的头像后对视一眼，似乎是有些吃惊。
确实，这白底红字的“再见AKC”怎么说都有点太过了……
“你是明智的粉丝吗？”三岛倒吸一口冷气，“看起来好像还是那种比较过激的，随时会到他家楼下踩点的那种。”
解释我跟明智的关系有点麻烦，于是我只能斟酌着回复：“你就当我是明智黑粉，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诶呀！那你的意思就是喜欢怪盗团咯？”三岛瞬间摆出一副勾肩搭背的架势，“这就好说了嘛，只要你讨厌明智，我们就是好朋友。”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雨宫莲忽然发问：“那荒木同学是怪盗团的什么粉？”
我随口回答：“女友粉吧。”
“……”
“那么你呢？”
雨宫莲面不改色：“我也是。”
三岛由辉：“？？？”
放学后我跟新认识的朋友们去涩谷的一家家庭餐厅写作业和吃饭，他们还多拉了一个同伴，名字好像是坂本龙司，是个金发的……不是碧池，是金发的正常混混。扩大交友圈是件好事，或许以后我能偷偷雇他去套明智麻袋。
起初气氛还有些别扭和尴尬，但在开始谈及明智相关话题时，就豁然开朗起来。
“你也觉得他很装是吧？”龙司超激动，“我也觉得！什么破侦探嘛，一天天批评这个批评那个，也没见他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他一看就不像个正经男高中生！”我一脸赞同，“只有没长眼睛的家伙才会被他骗到。”
“是吧！”
“他外在的正义指数跟内在的恶毒指数是成正比的。别看他现在正义凛然的样子，私底下还会骂竞争对手像阁楼垃圾一样下流……”
龙司吃惊：“他还会说那么过分的话啊？”
“更过分的话也会。”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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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了愉快的长舌妇（夫）聚会，夜晚降临，我心情舒畅地跟龙司三岛道再见，发现恰好跟雨宫莲同路。
他在今晚没有怎么发言，这令我很遗憾。但按照他一个星期没在我面前说过一句话的光荣事迹，不发言或许才是他的常态。
“你似乎很了解明智。”在去往电车站的路上，雨宫莲却忽然向我搭话。
“毕竟我是他的黑粉。”
“不是这种程度的了解。”他用平淡的语气陈述，“你一定跟他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了解他真正的本性，才能说出之前那些话。”
原来他之前一直不说话，是在忙着观察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没有考虑过我说的是假话吗？”
雨宫莲盯着我看了一会，摇头：“你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
他说话时有一种能令人信服的真诚感。
涩谷转JL线的人很多，我停下脚步，首次认真打量他。黑发，天然卷，清秀的面孔，黑框眼镜下堪称漂亮的灰色猫瞳。
“你怎么能确定呢？”我问他，“人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谎言，你怎么能确定真假？”
“……”
“那这样举例吧。要是我说‘我是你未来的女朋友’，你觉得这句话会是真的吗？”
我本来是带着调侃性质地说出这一句话，但却发现雨宫莲竟然开始一脸慎重地思考起来。
他沉思许久，最后回答：“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你这样说，那我就会相信。”
我：“……”
我说过了，他的话有一种能令人信服的神奇力量。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我难以描述，介乎于恶心和动容之间。他看起来实在是太纯粹了，极致的纯粹，以至于像是虚假的。
“算了……你继续说吧，你觉得我跟明智关系非同一般，然后呢？”
“我想要问你一些关于明智的问题。”
“你是想跟我做桩交易吗？”这令我有些意外，“那你能给我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却被一把熟悉的声音打断。
“——呀，真巧。你们怎么在这里？”
明智吾郎以一种偶然的姿态出现，他左手拎着银色的手提箱，一身制服在夏日也整整齐齐，面带惊讶地向我们走过来。
雨宫莲看起来也有些意外。
这下子可好玩起来了。
“我们三个人之间，有两个人知道这不是偶遇。”我压低声音问雨宫莲，“你要不要猜猜是哪两个？”
“……”
明智快步走过来，表情很温和，却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隔在我们中间。
我早就知道明智会无孔不入地破坏我的生活，就算是隔着半个东京，他也能在电车站偶遇我跟同学，并且大言不惭地说出“我放学有事路过涩谷”这种假话。
随后，明智彬彬有礼地替我介绍我自己：“雨宫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这位是我的姐姐，荒木桐子，也是秀尽的学生。”
我干巴巴地补充：“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你们是同一级吧？雨宫可以叫她荒木同学呢。”
“直接叫我kiki就好。”
雨宫莲的眼神里凝聚了一点思考，并没有理会明智，而是望着我点了点头。
明智似笑非笑地甩了我一眼冷刀子。
等跟雨宫莲礼貌地聊了几句“真巧”、“原来是这样吗”后，就在明智的主导下分道扬镳。离开前，我在明智身后对雨宫莲偷偷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call me”，手机联系。
毕竟有明智在，我也不能跟他再多说什么。
雨宫莲踏上开往四轩茶屋方向的电车。而我们这边的还没到，明智把箱子放在脚边，整理起自己的手套。
纤长的弧度。略显成熟的棕色手套。骨骼和肉恰好能够撑满。
“你还是离那种下三滥远一点好。”明智一边调整扣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家伙有过犯罪前科，为人也很奇怪，跟他交朋友没有好处。”
他当阴阳人一直可以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特地去认识他呢？”
“我有自己的打算。”
我抓住了他的手，皮革既细腻又粗糙的质感。
“那么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凑近他，警告他，“别太多管闲事了，明智。”
电车到站，趁着他没来得及拎起手提箱的空挡，我抢先挤上车，把他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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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再见到明智，我当天晚上直接做了个噩梦。
梦里明智带着一群粉丝跑到雨宫莲面前强吻他，事后还洋洋得意：“你的初吻对象不是Kiki，而是我明智吾郎！”
跟班在他身后欢呼，雨宫莲哭着在隔壁自动贩卖机买了十罐胡椒博士，一边啜泣一边狂洗嘴巴。
我醒来之后恍惚了足足有半小时。
……为什么是胡椒博士？
……不是，为什么是雨宫莲？？
在明智对雨宫莲有非分之想和我对雨宫莲有非分之想的头脑风暴中，我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我做梦都惦记着从明智手里救下雨宫莲……
梦醒后我还有点生理性反胃，洗漱完后有些虚脱地打开房门，发现现实中的明智正坐在我公寓的餐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地工作。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终于起床了么？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自然得像是这里就是他的家。
我拉开他对面座位的椅子：“可能是一大早就看到你，有些反胃。”
“这可太伤人了。我只是来确认您是否一切安好。”
明智伸手按下笔记本屏幕，双手合十，手肘撑在电脑上，侧着头向我。他衣着总是很得体，一丝不苟的制服，棕手套，礼貌禁欲，令人想要扯破他这层光鲜亮丽的外皮。
“以未经允许就闯进我家的方式吗？”
“怎么能说是闯呢？”明智的笑容很温和，“我在您住进来之前就已经配好了钥匙。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姐姐。”
……想吐。心理和生理上。
我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不善，但是明智也没有夹起尾巴乖乖离开的打算。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靠近我。他身上甚至还喷了考究的香水，沉稳的后调，像是暗流涌动的大海。
“果然是生病了吧。”他叹气，脱下一只手套，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每年春夏的交替都会生一场大病……还出去跟那种垃圾和垃圾朋友玩。您心里多少也要有点数吧。”
他手部的皮肤很白，可能是因为他有戴手套的习惯。青色的血管蔓延，指节生硬，指甲修剪得很好。他身上带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很优雅，很迷人。
也很可怕。
“我倒觉得雨宫莲比你这种家伙正经多了。”
我想拍开明智的手，但是拍不动，反而被他扣住，看见我愤愤的眼神，他心情似乎很愉悦。
“想要我放开，您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动手？”
他嘴上这样说着，扣住我手腕的力量却丝毫不减。曾经那个身型像小女孩，比我矮上半个头的明智吾郎如今也……
眩晕和反胃还在持续。
无法挣脱的禁锢带来深刻的苦闷。
“……”
“你的脸色真差劲，让我想一想……你上一次生病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吧。”他偏长的棕发垂落，划过我的脸颊。“那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间提起以前的事情？
我在努力回想。
我很少会把明智的事情放在心上。
沉默似乎激怒了他。
明智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提起来，天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的动作很强硬，语调危险：“你给我再想一想。”
十五岁，春夏换季，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
那时候我总没有强吻他吧……我的思维在发散，在发烧状态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就算从小一起长大，但在我印象中，关于明智的深刻回忆很少。
一方面是我们总是处于开战状态，另一方面是我们很少有独处的时间。妈妈说过明智本身并不危险，但是把我跟他放在一起，他就会变得危险起来。
明智靠得太近了。他呼吸时热气扑在我脖子上。
这个距离，我忽然想起了跟他玩过的唯一一个游戏。
私立国中我跟明智同一个班级，双双被推上去演莎翁的舞台剧。我还记得那是一出《仲夏夜之梦》。
上台的前两天，我起了一场高烧。母亲当时忙碌着处理情人的事情，只能吩咐明智来照看我。我高烧到迷糊，口渴也不想喊他，自己伸手去拿茶杯。
但是喝茶的时候没有抓稳，褐色的茶水顺着嘴角洒下，有一些汇聚在锁骨，有一些沾湿了宽松的睡衣领口。
明智约莫是壁上观了很久，等发现我状态真的很差时，才上前来帮我。他帮我重新倒了水，坐在床上观察我。棕色的头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近金的光泽，我在迷糊间想伸手去抓那道光。
他抓住了我的手，口气不善：“别乱动。”
我动了动嘴唇，没有喊他的名字，而是喊：“狄米特律斯……”
那是他在舞台剧要出演的人物，一个邻国的王子。而此刻，此刻我是爱而不得的海伦娜。我让他靠过来，伸出手指去点他的眼睛。明智竟然没有打开我的手。
他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褐色的茶水滴在他眼皮上。
“睁开眼吧。”
他睁开了那片蕴含薄薄血色的眼皮，澄澈的赤红色瞳孔中照出我的模样。那滴茶水顺着他的眼窝滑落，像一滴眼泪。
“这是我的爱情花汁，”带着一半眩晕一半迷糊，我笑着宣布，“你爱上我了，明智。”
“……”
明智没有说话，只是抿起嘴，盯着我看。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呼吸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重，呼出的热气扑在我脖子上。
过了一会，我稍微清醒一点，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抓住他的手往脸上蹭。
“…帮我擦一下茶渍。”
呼吸声直接僵住了。
“那你放开手。”他艰难地发声，“我去给你拿纸巾。”
明智的手很凉，我不想放开。
我听见他细微的吞咽的声音。是出于紧张吗……？
“你口渴吗？”
“什么？”
“你是口渴吗？”我皱起眉，忍着晕眩凑到他耳边，再次开口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噩梦与仲夏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