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黑色吉祥

16、番外 惩罚

　　阿克巴大帝的贡品船也敢抢？！
　　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要给洛恩格斯舰队惹上天大的麻烦么！
　　咬牙切齿咒骂了几句，莫莉娜真的很难理解，自己的上司，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帝莱大人，为什么能一直容忍甚至纵容着那个男人！那个野蛮暴力的疯子！他根本配不上提督！
　　“提督回来了！”
　　港口处出现的熟悉身影让旗舰高处的瞭望手放下望远镜，朝甲板上的众人喊道。
　　莫莉娜下船将面色极冷的帝莱迎回旗舰，对那个男人的抱怨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任谁都看得出来！为了贡品船一事而刚刚从莫卧儿王朝都城谈判回来的提督大人，现在周身的威压指数正处于直线上升的趋势，这个时候，提督很危险，很可怕，很恐怖……提督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发脾气，提督也一样。
　　示意莫莉娜吩咐下去，立刻离开莫卧儿王朝内海，帝莱转身进入舰长室，扔下一甲板噤若寒蝉的众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
　　甲板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将目光落到副官卡罗尔的身上。
　　提督……自然是没人敢去问，莫莉娜，自从女性身份曝光，舰队众人的态度立刻转变了180度，和毒舌冷血的娘娘腔比起来，很有性格的美女参谋，显然要受欢迎得多，所以，这么可怕的问题，当然要副官来回答了。
　　提督他什么意思？！
　　被绳子固定在船底的男人该怎么办？
　　拖上来还是继续船底拖拽？
　　时间再长，那个男人万一要是……
　　“那男人死不了……”
　　在卡罗尔救助的目光下，莫莉娜恨恨地嘟囔了一声，提督比任何人都了解那男人！提督不让他死！他不敢死！
　　就在船底拖着吧，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风向的关系，舰队的航行速度很慢，以这个男人怪物一样的生命力！不会有事的！
　　但即便是莫莉娜，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帝莱竟把这个男人拖在船下整整两天。
　　直到发觉有数条大白鲨寻着血腥味徘徊在舰队周围，莫莉娜才接到命令，把赫尔勒斯拉上甲板，冲洗干净。
　　两天没有进食，再加上海水的压力，虽然头脑还清醒，但拉到甲板上之后，赫尔勒斯还是虚软无力地瘫倒下去，任由几名船员一桶一桶在自己身上倒着淡水，洗去身上的盐分。
　　数不清的几乎深入骨头的细长伤口，渗入肌肤纹理的尖锐木刺，男人没有一丝完好的背部，触目惊心之余，也让人忍不住讶异男人的不可思议身体强韧度。
　　“哼。”
　　一声清晰刺耳的嘲弄冷笑让莫莉娜微微挑眉。
　　这种时候也笑得出来么。
　　哼，不知道等一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进去。”
　　冰冷的，没有任何愤怒或激动的声音。
　　但赫尔勒斯却分明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寒意涌上脊髓深处。
　　不敢说话，赫尔勒斯勉力撑起没有力气的身子，从笔直如松的熟悉身影旁边跌跌撞撞地爬过，钻进……帝莱左手边的铁笼子。
　　半大的笼子制作异常粗糙，锈渍斑驳的铁条湿漉漉的滑腻，看不出原来装过什么东西。
　　见男人驯服地爬进去，蜷缩起身子，帝莱伸手将笼门关上，却没有上锁。
　　对于成年男子来说，笼子实在是过于狭小，赫尔勒斯不适地调整下姿势，却因后背的伤处似乎被摩擦到而痛哼出声。
　　“反省！”
　　这个男人……需要一次彻底的反省！
　　帝莱确定，这些日子！自己真的太纵容他了！
　　“我没错！”
　　从笼子里传出的沙哑声音让转身想到离开的帝莱站住。
　　“我爬进来！只是因为是你叫我爬的！我没做错！”
　　转身回来的压迫身影让笼子里的人明显将声音低了下去，却仍然勉力扬起头，毫不在乎地迎着俯视着自己的熟悉面孔。
　　湿漉漉的暗金长发凌乱地贴在脖颈处，那双深色的碧绿双瞳分明是强行压抑下去的怒焰，根本没有一丝想要反省的意思！
　　的确不敢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放肆，但自己的脾气也没有好到随便认错的地步！
　　“船上那些女人，是我下命令吊死的！是我亲手做的！我只是做了你没有做的事情而已！”
　　社会发展还偏于落后的印度和东南亚，突然出现重装舰队！作为此海域最大势力的莫卧儿王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拉拢和消除之间，阿克巴大帝似乎选择的是拉拢。
　　贡品船里的女人！是弱小势力送给阿克巴大帝的，而自己只是不小心知道了，这些女人会被这个印度之王转送给帝莱罢了！
　　如果是阿克巴大帝送来的女人，帝莱想要退回去自然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要考虑到是否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如果在途中被杀掉，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跟在后面的莫莉娜下意识退后一步，自己上司现在身边的空气已经冷到可以冻伤人的地步了。
　　敢质疑提督的惩处，真是有种又愚蠢的男人！
　　“赫尔勒斯！我只给你一天的反省时间！最后的一天！”
　　连着项圈的链子突然被帝莱一把扯起，似曾相识的冰冷声音令赫尔勒斯的一惊，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来考虑，最后的……
　　曾经让自己绝望的一句话，今日，竟几乎一模一样地再次出现！
　　只是……为了那几个死在自己手里的女人！
　　“唔……主人……”
　　链子末端的项圈扣带被帝莱随手调动，原本便已经贴在男人颈部的项圈随之缩紧，令想要说什么的男人只能急促地喘息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敢逃走的话，你就试试看！”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会逃！他的笼子！自己永远不会逃！
　　莫莉娜清楚地发觉，这个男人因提督的这句话而彻底僵住，随即近乎狂乱地从笼子栏杆之间探出手抓住帝莱的军靴。
　　“你收回刚才那句话！”
　　任由手掌被坚硬的军靴踩在地下，赫尔勒斯嘶哑出声，仰起头，本已稍有后悔的男人此时却如同一头随时都可能破笼而出的野兽一般，死死盯着提督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连莫莉娜都能清楚地察觉到男人目光中永不放手的占有欲……和疑似恐惧和绝望的东西。
　　恐惧？绝望？真不适合这男人的目光。
　　就这么害怕提督不要他吗，也对！被彻底驯服的狼，除了会吃人外，其它的和狗没什么区别。
　　“四万人，因为你，那几个女人的族群，被阿克巴大帝灭族！四万人被杀！你还觉得你没错么。”
　　话音落下，莫莉娜不自然地低下头，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自己上司瞥过来的冰冷目光。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在为这个男人解围！

　　灭族？！
　　难怪……帝莱会那么生气！
　　是那个印度国王下令灭族的，关自己什么事！
　　突然大笑起来的男人让莫莉娜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这个男人真是……
　　如果他会乖乖认错！那才是不正常的事！
　　帝莱将链子在手上挽了几圈，将男人从笼子里强行拉扯出来，跪在自己的面前，靠在自己腿上。
　　由于帝莱的再次用力，几乎喘不过气的男人忍不住用手抓住脖子上的项圈，试图松开一些，直到一声熟悉的冷哼，因强烈的窒息感几乎失去理智的男人眼神一清，随即将两手放在背后，十指相扣，高高昂起头，默默地承受着愈加强烈的窒息感觉和眼前一阵一阵的忽明忽暗，虽然目光还是一直盯在帝莱的身上，却没了焦距。
　　原本被冲洗干净的后背伤口已经再次裂开，帝莱的目光在赫尔勒斯血肉模糊的后背上停留许久，才略略放松了手下的力道，因缺氧已经昏厥过去的男人软软地跪坐下去，看不见此时帝莱复杂至极的目光。
　　把一切交给自己。
　　这个男人真的完全做到了，他的身体、生命、乃至命运……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
　　虽然，自己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荣幸。
　　暗暗叹气，也许就是这样，自己才对他狠不下心来，倘若手底下其他人敢做这样的事，自己……
　　“对不起，我让你叹气了。”
　　会为这种事情道歉，的确是他会做事情。
　　愧疚不安的声音，帝莱发觉自己真的很难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自己清醒冷静的态度。
　　“赫尔勒斯……”
　　“我错了！”
　　这么认错，很不正常，
　　“我不该做出让你叹气的事情！你让我反省多长时间，我就在笼子里呆多长时间，我不会逃的，永远不会逃的，你别说那样的话，我……害怕……”
　　害怕？帝莱诧异，这个男人，这个狂傲嚣张的男人，怎么也不像会说出“害怕”这样字眼的人。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再骗你任何事，我是真的害怕你不要我，那四万人的生死，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
　　不会骗了，不敢骗了。
　　明明知道，只要自己认错，只要自己说对那四万亡魂有愧疚之心！那帝莱就会原谅自己，可是，自己已经发誓再也不骗他任何事情了……
　　灭族，不过就是因为族群的弱小罢了，莫说是愧疚，便是同情，自己也没有一分一毫！
　　四万人又如何，即使是四百万人！也比不上帝莱的一根头发重要！
　　“一天的反省时间。”
　　“10天，我让你叹气了，我错了，该罚。”
　　“……好。”

　　不在乎啊，说得真轻松啊。
　　莫莉娜别过头去，无力地叹气，他是不在乎，可是，提督不可能不在乎啊。
　　提督又不是那些冷血的海盗！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完全彻底地不适合作为提督的情人！

　　事实上，第二天的时候，某个男人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十天禁欲生活之后……
　　某个男人终于发觉，自己选择了一项多么严重的惩罚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