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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拉扯 ...

  •   杨兆琥羞愤又痛苦,他简直怀疑自己神经错乱了,不然就是眼瞎了,这怎么能是个男的呢?
      从元旦晚会到今天,三个多月了,他魂牵梦萦,苦苦寻觅了三个多月的人,是个男的?
      那晚拐角那一撞,哪是撞到他身上,分明是撞进他心里。
      他盯着梁阁被护在身后的祝余,一时百感交集,怎么就是个男的呢?男的你还穿裙子?穿裙子也就算了,穿得那么漂亮还乱跑?这他妈不是害人吗?!
      一个即将十八岁的妙龄少男思春三月,对象竟是同性!
      他痛定思痛将视线从祝余身上移开,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跟他齐高,倨傲又冷厉的男孩子,“梁阁是吧?”
      他对梁阁和霍青山都颇有耳闻,这其中有艾山一份功劳在,艾山这个跟屁虫成天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地叨逼叨。
      梁阁眼神又冷又空,视点明明落在他身上,偏偏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傲慢,“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杨兆琥被噎了一下,一口气没咽下去,差点气笑了,好歹把火压下去,勉强维持着一点高年级学长的风度,“我是杨兆琥,张志和和你们班艾山的队长。”
      梁阁说,“哦。”
      杨兆琥感觉自己的愤怒值瞬间拉满,即将爆表,拳头都硬了,这他妈还有得说吗?
      祝余印象里梁阁极少这样不给人留面子,而现在简直是为起冲突而起冲突,为针锋相对而针锋相对,也顾不上别扭了。
      “梁阁,梁阁。”他扯着梁阁的袖子拉了好几下,梁阁都没动,他只好又牵住梁阁的小指,往后拽了拽,“梁阁。”
      祝余手心有些湿,却不脏,也不热,凉润润的,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汗还是他皮肤本就瓷滑。梁阁被他握住指头的那瞬间像通了电,周身都麻了一下,喉结攒动。
      他严重怀疑这是一种蓄意的怀柔,他狠狠闭了下眼,暴躁忽然就哑了火,仿佛泄了气,回过身低头看祝余,冷利的眉眼都低下来,耐人寻味的颓然的无奈。
      祝余一无所知地看他,“我来讲。”
      他一站出来,杨兆琥就鬼使神差地退了一步,忐忑又紧张地端详起这人来。
      当时撞上的时候,估摸着应该也就一米七二七三的样子,他浮想联翩时还沾沾自喜地想女孩子这个身高配他是顶好的。现在似乎又高了一些,仍旧是山眉水眼,薄薄的小红嘴唇,端秀的鼻梁上点了颗淡痣,衬得整张脸又灵又倔。
      不管他是男生还是女生,杨兆琥都不由自主地小心起来,他都怕自己呼吸过大要把他吓碎了,“你你、你说吧。”
      张志和刚被吼了一通怂眉搭眼的,这会儿见队长磕磕绊绊地又将主动权拱手让人,“队长,是他们弄我!”
      “谁弄你?不是你被梁阁盖了帽,恼羞成怒要找我们麻烦吗?校队的这么输不起吗?还要把队长叫过来……”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在杨兆琥脸上稍作停留,“主持公道。”
      杨兆琥明明知道他是男生,可一对上这张脸就难以自控地喉咙发紧,又听到张志和被盖帽,登时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你被盖帽了?!”
      篮球场上被盖帽其实常见,但校队的被盖帽了就有些煞面子了。
      张志和垂着头支支吾吾想要辩驳。
      祝余又说,“我本来在想校队是不是都这种水平,一个球都没进就算了,还直接被梁阁盖帽,可是梁阁也从来没盖过艾山啊。”
      杨兆琥也面上无光,连忙找补说,“他现在高一,还是替补。”
      “哦,替补啊。”祝余看着张志和,故作恍然大悟,唇角稍稍翘着,淡淡地仿若讥诮,“替补就是替补。”
      张志和眼睛怒睁着,作势就要冲过来,“你!”
      被杨兆琥一手拦住。
      “勤能补拙,你人笨天赋低就多努力,早到人艾山那个水平,也不用当替补了。”他又看杨兆琥,眼梢上挑,笑得弯起来,是他常挂在脸上的那种假笑,“是吗,学长?”
      杨兆琥真感觉自己精神错乱了,这是让他怦然心动了九十七天,写了四十多首酸词情诗的人,他眩晕般失神,竟然应和地点头,猛地回过神来,炯炯直视他,“你、你是谁?”
      “注意你的语气。”不甘沉寂的霍青山将手肘搭在祝余肩上,觑着杨兆琥,“说归说,闹归闹,别拿我大班长开玩笑。”
      他这话实在逗乐,祝余缓缓后仰过头看他,在这双方交锋的严肃时刻竟然扑哧一声笑了,那股冷淡的薄讽忽然就成了一种天然的乖觉与羞涩。
      几乎是同时,霍青山伸手掩住了他的嘴,梁阁遮住了他的脸。
      混乱中,他听到霍青山在说他,“嘿!这倒霉孩子,笑什么你笑?!”
      祝余想到他们两只打过篮球的脏手盖在自己脸上,赶紧拨开,霍青山的手倒是扒拉下来了,梁阁的没有,不仅没有,还直接搂着他脑袋转身就走,“算了,走了。”
      杨兆琥也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走了,抓心挠肝地,“诶!你……”
      简希全程没讲话,祝余一被松开,就问她,“你手是不是挫伤了?”
      霍青山眼神一暗,慌忙看她的手,“‘吃萝卜’了吗?张志和弄的?”
      梁阁问,“去医务室吗?”
      简希摇头,“买瓶冷饮敷一下就行。”
      她的成长期几乎与篮球为伴,在很长一段低潮期也靠篮球度过,挫伤是常有的事,她简单做了一下关节伸屈,极疼,取下手腕上的篮球腕带简单做了固定。
      快要走出球场时,霍青山回过头,他看着张志和,嘴角勾起来,没有出声只嘴唇在动,是个危险的暗示,“等着。”
      上楼时正遇上脱完毛浑身清爽,姗姗来迟的艾山,“怎么就上来了?”
      霍青山烦躁地说,“不打了。”
      艾山如闻噩耗,“怎么就不打了?我刚脱完毛!”
      话音刚落,楼梯间前后几个路人齐刷刷看向他光洁无毛的小腿,顿时露出惊悚又了然的表情。
      艾山夹着腿讪讪地补救,“毛……毛衣,刚脱完毛衣。”
      他们都在往楼上走,艾山抓耳挠腮却也只好跟着上去了,边走边问到底怎么了?祝余简明和他说了事件经过。
      艾山一听张志和,“操,那智障,纯傻逼!”
      不愧是队友,短短七字将此人此事概括得如此精准扼要,滴水不漏。
      祝余带着歉意和艾山说,“刚才用你激了张志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艾山摆手,“没事,本来就不对付,气死那傻逼正好。”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时隔壁九班班主任,五十多岁,正边讲题边讲思维的重要性。简希举起了手,数学老师说题说得兴起,不怎么乐意地停下来看她。
      简希站起来,“老师,我手指骨折了,出去一下。”
      全班包括老师都被这平地惊雷惊懵了。
      简希右手小指红肿得像根胡萝卜,有不自然地弯曲——应该就是张志和怼的那下害的,经历过的人都知道篮球挫伤巨痛无比,她朝梁阁稍作示意,神色平淡地出去了。
      霍青山招呼也没打一声跟着就跑了。
      等他们出去了,数学老师才回过神,“诶!怎么都……你们项老师呢?”
      他连忙掏出手机来联系项曼青,一个学生上着课突然手指骨折了,另一个跟着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祝余心里也着急,不知道简希情况如何,刚一偏头就听见梁阁说,“没事。”
      他们还没正式讲和,虽然之前在球场短暂地亲密,但因为没有说开,隐隐还是有些别扭,“哦。”
      一直到晚上简希和霍青山都没回来,霍青山的女朋友还上来找了他一趟。这是个很温婉的女孩子,脾气柔和讨喜,霍青山从开学就和她在一起了。
      霍青山没有知会她自己出去了,不能陪她吃晚饭,她在下面等了一阵子自己找上来了,听到霍青山不在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祝余心里拉锯了整个下午,不管是盖张志和的帽,还是和杨兆琥交锋时拦在他面前,梁阁全程都是护着他的,何况课后还拿了酒精棉布和创可贴给他,虽然看似只是路过时顺手放在他桌上,一句话也没说,但祝余以为这是种示好,再不济也是实打实的关心了。
      他也不能显得太小气,既然梁阁已经先示好了,他就先讲和好了。
      晚自习刚刚开始,祝余转过身去,眸光熠熠地看他,“梁阁。”
      梁阁撩起眼帘对上他殷润的眸子,又迅速低下去,干咳一声,“嗯。”
      “我能过来写作业吗?”
      “嗯。”
      祝余又问了几句,梁阁全程没再抬头看他,只“嗯、哦”地应和,仿佛爱答不理。
      “你要这么不想搭理我,我去找项老师换走。”
      祝余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冷静又冷漠。
      梁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祝余人瘦,腕子也细,梁阁握得很紧,紧得血液都不畅,松开后肯定要留下一个先白后红的印子。
      祝余被他攥得生疼,腕骨好像都要被握碎了,咬着牙使劲挣也没挣开,悬殊的力气使他的挣扎都徒劳,他有些急了,拔萝卜似的往后扯,“干什么?”
      “不要换。”梁阁低着头,祝余只能看到他执拗而冷峻的侧脸,“不准换。”
      艾山刚晚训回来,洗完澡头发还湿着,晚上没吃饱,翻箱倒柜从霍青山桌兜里掏出个饭团,三两下撕开包装,大口偷吃得正香,就见他们在那拉扯。
      作壁上观瞧了半天,终于瞅出点门道了,“你们怎么搞得跟谈恋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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