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骛·随笔》春听

22、记废话一则

　　【记废话一则】

　　2022年9月14日 阴

　　下午出了一趟门。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我不幸感冒，鼻子堵得难受，头又昏沉沉，走在街上像游荡。
　　今天没多少太阳，一点点夕阳从天那边照到对面山上，小区高楼的窗户上，有点灰蒙蒙的，有点冷淡，还有点几不可查的暖意。

　　出门是为了取快递，快递店关着门，对面闲坐的人说：“她去接小孩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于是站在门口等，顺便写下这段话。

　　羞耻就要写完正文了。
　　之前写文很少会想说点什么。

　　一方面是，我一开口就会暴露我的无知和蠢笨，即使我的写文能力已经暴露了这两点，但我还是想保留一些，不要太直接地展现出来。另一方面是，写完对我来说就是结束，在我标上全文完的那一刻，我对这个故事的表达欲告罄，也没什么欲//望表达我自己的感情，写作的过程已经记录了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故事都是为我自己而书写，为了让我更爱我自己一点点，每本书我都力图写出我自己满意的内容。

　　但是这本，是我写过最无法驾驭的一本书，也是我有史以来写得最困难的一本书。我想为此说点什么。

　　真是写得越糟废话越多啊。不是说这本写得很烂，这未免对喜欢它的读者太不负责了点，对这本书同样也是一种贬低。我不会否认我的任何书，也没有权利否定读者的喜欢，喜欢是太珍贵太美好的事物。我只是对我自己感到难过。

　　我很痛苦地发现，我的水平就到这里了，我已经用了我最大的能力和努力去写了，但呈现的效果却只有这样。

　　我虽然把它写完了，但我很难受。这个故事我很喜欢，但我却没有写好，并且在我现在的能力下，我无法写得更好。

　　我很尽力地尝试了，最终还是不得不抛弃捕捉感觉的办法，一点点地按照我脑海中这个故事的线走下去，写完这个故事。

　　中间有很多时间我没办法接受我的审美水平与我写作能力的不匹配，我无法自如地下笔，写下的每个字都仿佛在斥责我自己，这就是你的能力吗？你就只有这样的水平吗？每个问题都在嘲笑我的野心和我的痴心，不断地质疑自己，不断地怀疑自己成为了我写这篇文时的日常。

　　在这种状态下，我实在是很痛苦。
　　一度我打开文档，只能盯着文档发呆，我开始害怕下笔，因为写的任何一个字都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我写文很依靠感觉。因为过于依靠感觉，我拥有的技巧却太少，所以在我捕捉不到感觉后，写完这本书最后支撑着我的，变成了我赤//裸的表达的本能。剥下衣服走在街上是羞耻的，我无法免除身体羞耻的本能，但我还是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写完它。

　　人可以后退，一步，两步，但不能一直后退，总要保留哪怕一点点底线。我不能后退到坑文的这一步。我太清楚自己了，我的底线只要退后一步，接下来我为自己建立的任何一条准则，最终都会被我的劣性粉碎。

　　在我选择认真对待写文这件事情后，我立下的唯一一条底线就是——写完。

　　我该对这本书有个交代，对我自己有个交代。
　　而现在，我就要写完它了。
　　我心里只有一阵平静。

　　我还是要继续写下去。每本书都是我当下最好的能力，这是人生的痕迹。
　　我没法保证我走的每一步都是平坦的，但这才是我活着的印记。

　　是啊，我还在活着。
　　没关系，我还在活着。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只要我还在写。
　　这是活着的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