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不逝》白琛染

17、换个座位

　　“江宝，我想换个座位。”下课的时候，陆喻轩突然跟他说道。

　　“啊？”江文之正捧着数学练习册，他占用了林亦泽的位置，他们的学习委员最近常常被抓去办公室，为新生演讲做准备。

　　“你坐我旁边的话，会好一些。”陆喻轩说，“方便辅导你，而且还可以帮你隐瞒一下这些事情。”他用笔杆指了指这些基础题。

　　江文之一下子就明白了，陆喻轩这是在为他着想。

　　他自然是很乐意的，但……“林亦泽怎么办？”他们俩关系这么好，林亦泽未必肯啊。

　　“没事，阿泽不介意的。”陆喻轩打包票。“他人特别好。”

　　“那老师呢？要说一下吗？”

　　“不用管，我是班长我说了算，这点小事不用汇报。况且，说不定老师还没认全我们呢。”

　　原来这就是权限狗吗？江文之爱了。

　　果然，等林亦泽回来的时候，陆喻轩提出换座位，对方欣然答应，连原因都没有问，特别尊重别人的隐私。不仅如此，还好心帮江文之挪桌子。

　　江文之对林亦泽的粉丝滤镜更深了，这究竟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太绅士了吧！

　　“你们怎么背着我偷偷换座位了！”倒是乔咏云反应比较大一些。江文之不太好意思，毕竟乔乔也是很可爱的同桌，他却连招呼都没有提前打。

　　“没事，让阿泽带着你玩。”江文之拍拍乔咏云的背，“我们就隔着一排座位！”

　　中间那排男生：“……”

　　江文之挪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后面是饮水机。他兴奋地晃了晃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跟陆喻轩同桌他特别开心。

　　下节课正好是语文课，李蓉进教室的时候环视了一圈，然后盯着第四组的位置良久，发出疑问的声音：“林亦泽，江文之，你们俩换座位了？”

　　江文之的呼吸骤停。说好的还没认全人呢？这明明就是把所有人都记住了吧！他这么小透明的都能被发现。

　　然而江文之太低估自己了，他的名字早就被各科老师熟知，因为他们的理科老师，尤其是数学老师，天天在办公室里念叨着江文之退步太快，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没了，非常痛心疾首。

　　“老师，是我让他们换的，我想辅导辅导江文之！”陆喻轩举起手解释。

　　李蓉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她知道江文之的学习情况，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的话，自然是最好的。她个人觉得江文之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

　　江文之放下心来，他用笔杆戳了戳陆喻轩的手臂，无声表示感谢。

　　陆喻轩瞟了一眼江文之的课本，发现他的语文书上有一些动漫小人的头像。而且当事人还在另一个空白处上画画，他皱起眉头，屈起食指轻轻敲打江文之的脑袋：“好好听课。”

　　“噢——”被发现开小差的江文之撇撇嘴，语文课太无聊了嘛，他总是忍不住走神。

　　“你画的是什么？”说着要好好听课的人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江文之的画。

　　“小圆。”江文之回答，他喜欢画画，但只会画女孩子，而且只有头像才画的稍微像样些，其他不太行。“《魔法少女小圆》你看过吗？”

　　陆喻轩摇摇头，他不看这些玩意，觉得幼稚。

　　江文之倒是觉得挺正常，宅男还是比较少的，估计全班就他一个。

　　“讲的是什么，美少女变身？”陆喻轩倒是很有兴致去了解江文之的爱好。

　　要是说这个的话，江文之可就不困了：“不全是，这是一个悲剧故事，讲的是少女被无耻老贼欺骗的事情。”

　　“哦？”

　　江文之正要娓娓道来，跟陆喻轩分享这个经典老番。他刚开口，就听到讲台上的老师点他名字。

　　“江文之，本文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

　　他猝不及防对上老班“和蔼”的目光，再也不敢了。

　　好在李蓉没有太为难他们，把刚刚讲的知识点复述了一遍，然后提醒他们两个上课不准再说小话。

　　江文之坐得端端正正，下半节课一直认真记笔记，李蓉非常满意。

　　“对了，说一件事。”在下课前十分钟，李蓉不再讲课。而是分发了一张表格，江文之一看，是体检表。

　　“明天我们会有体检，新生的话要抽血，所以明天早上不能吃早餐。”李蓉嘱咐道，“表格千万别填错啊，一人一份，没有多的。不确定的可以先用铅笔写，再用签字笔誊上去。”

　　江文之双手一摊，“那完了，我不知道我身份证号码。”他嘀嘀咕咕，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微信，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回复。

　　“要背啊江宝，你这可不行。”陆喻轩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刚想说这么大了还记不住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又突然想到了江文之身上发生的事情，声音戛然而止。

　　江文之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会的会的。”

　　在拿到身份证号码后，江文之把该填的信息填好，他扭头看一眼陆喻轩的，对方的字迹工整漂亮。再一对比自己的，他有点后悔，应该让同桌帮他写的。

　　“你的字好好看。”江文之羡慕。

　　“嗯？我练过的，你要练吗，有字帖。”

　　江文之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才不要练字呢，麻烦。

　　“不会要检查那个吧？”前面那一排他还没记住名字的男生开着无聊的颜色小玩笑，明明就没有说出来具体是啥，不知为何江文之秒懂。他扶住额头，并不是很想探究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指代的是什么。

　　“谁知道，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另一个人说道，还勾肩搭背的。“在厕所不是看过了么？”

　　“草，你偷看我？”

　　“正大光明的。再说了，你那玩意儿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么小。”

　　“去你的！”涉及到男人的尊严，另一位同学可就不服气了，急于证明自己。“走，去厕所比比？”

　　江文之听不下去了，他捂住脸，面颊烫得发红。

　　“你怎么了？”陆喻轩还好死不死地过来问。

　　“没、没什么。”

　　不过幸好，第二天去体育馆排队的时候，并没有检查那个东西，都只是一些常规检查。江文之跟着陆喻轩走，他去哪里排他就去哪。

　　“180，我羡慕了。”江文之看到陆喻轩的身高，嫉妒的心情溢于言表。

　　“还行吧，我应该还会长。”陆喻轩耸耸肩，又快速看了一眼林亦泽的。“阿泽183呢，让我看看你的——”陆喻轩低下头，看到江文之的体检表，“165……噗……”他比了比自己跟对方的身高，相差十五厘米呢，这也太可爱了。

　　面对同桌的嘲笑，江文之面红耳赤，“你还比！”这人怎么这么狗啊，还特地用手丈量！？

　　“不过你才100斤，也太瘦了吧？”陆喻轩又捏了捏江文之的手腕，确实是没什么肉。

　　江文之暂时不想跟陆喻轩讲话，扭头看乔咏云的，居然是167。

　　比他高两厘米。

　　好气！

　　“我赢了。”乔咏云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中的体检表。“以后你乖乖排到我前面去吧！”

　　江文之气的牙痒痒。

　　他们最后才去抽血，特地挑了一个比较短的队伍。江文之看到隔壁那一列有个小胖子被戳了好几针才扎进血管里，他面部逐渐扭曲。

　　“你怕吗？”陆喻轩探过头问道。

　　“有点点。”江文之挺怕疼的。

　　他前面是乔咏云，等他抽完以后，江文之忍不住打探，“疼吗？”

　　“疼。”乔咏云抽气，压低声音道，“这个阿姨技术不好，扎人可疼了。”

　　江文之抖了下。

　　现在再去别的队伍显然不实际，他硬着头皮坐下来，伸出左臂。医生给他扎止血带，让他握拳，还没扎针他的身体就先没了力气，整个人虚虚的，紧张得要命，握也握不住。突然间陆喻轩从身后抱住他，用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别怕。”陆喻轩哄着他，“就几秒钟的事。”

　　第一次有人搂着自己抽血，江文之莫名安下心来，放松了不少。他瘦，血管又浅，很容易就扎进去，一针就搞定。陆喻轩贴着江文之，又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对方的眼睫毛在颤抖，蹭着他的手。终于抽完，陆喻轩松开了他。

　　江文之呲牙咧嘴，乔咏云说的没错，阿姨的技术不好，扎人的时候疼。

　　“没事吧？”陆喻轩问了下。

　　江文之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用棉签压着针口，站到一边等陆喻轩。

　　陆喻轩伸出左手臂，全程睁眼盯着医生扎针，面不改色一声也没哼，江文之佩服同桌的勇气。

　　“交表吧。”陆喻轩朝班主任的方向努努嘴，林亦泽替他们收好体检表，一起交给李蓉。

　　“青了。”江文之扔掉棉签，针口处有点发肿。也许是没有吃早餐，他现在饿得慌，手臂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虚得很。“怎么还要再上一节课？好饿啊，我想吃饭。”

　　“张嘴。”

　　“啊？”江文之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兔奶糖到口中。

　　陆喻轩把糖果纸随手塞进口袋内，然后抓起江文之的左手腕抬起来看了下，“是有点肿……不过应该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你哪来的糖啊？”江文之口齿不清地问道。他很喜欢吃兔奶糖，甜甜的一股奶味儿，嚼起来还很爽，就是有点粘牙。

　　“从阿泽那里顺的，最后一颗了。”

　　“那你不吃……？”

　　“你不是饿吗？”陆喻轩并不是很在意，“虽然一颗糖管不了什么，但还是有点糖分的。”

　　江文之低下头，他的嘴里一股甜味，不知为何，心里头也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