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爱情》梦里一乔

58、下雪了

　　这一巴掌把张星竹打懵了，他的背重重地撞到门框上，磕得骨头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张秋萍这一下可是打得十足狠，直接让张星竹脑子一片空白。

　　“张秋萍！你打孩子干什么？你要是心里有火你就冲着我发，我看在你是个病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打星竹怎么个意思？我告诉你张秋萍，我张凤梅没错，我们家老安和安良也没错，你儿子张星竹更没错！错的是你这个不懂人味儿的，我问你，两个孩子不就是互相喜欢吗？互相喜欢，互相照顾，你就由着他们去呗！你今天这阴阳怪气儿说这么些话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你想逼死谁，你说说，你想逼死谁！”张凤梅彻底压不住火儿了，之前一直觉得张秋萍是个病人，别刺激她了，但是她这话说得是越来越不在道儿上了，听得张凤梅心里堵得慌。

　　被张凤梅反驳了，张秋萍情绪更加炸了:“张凤梅！你简直就是在放屁！我问问你，要是没有你儿子，要是没有你们夫妻俩的支持，我儿子能和你儿子搞到一块儿去吗？张凤梅啊张凤梅，他们两个都是男的，都是男的你知不知道？都是男的的意思就是不合法，没法生孩子，不会有未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不要孩子！”张星竹忽然一声咆哮，把张凤梅和张秋萍都吓到了，张秋萍愣了，缓缓回过身瞪着张星竹，颤抖着手指着他:“你说什么？”

　　张星竹咽了一下口水，呼吸特别浓重，尤其是在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听得格外清楚，他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话:“妈，我不要孩子，我真不需要孩子，我就是觉得我跟安良在一块儿我特别安心，我特别幸福，妈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到底是图个什么啊？不几乎是为了图个幸福开心吗？我活着这二十多年，从我记事儿起，我就没这么幸福过，您就让我开开心心地这么过不行吗？不行吗妈？”

　　您可以这么疯，这么作，做一切事情，说一切话不顾别人的感受，但就这一点，就让我开心一点不行吗？

　　“张星竹，你记着你跟我的姓吧？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吧？”张秋萍走到张星竹面前，用手拍了拍张星竹的脸:“你是我生的，不用我提醒你吧？我生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啊？为什么就不顺着我呢？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

　　“张秋萍你真是够了！你疯什么疯？我看你是不可救药了。”张凤梅冲过来一把把张秋萍拉开了:“我告诉你张秋萍，星竹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不可以这么对他你知不知道？你不可以这么对他！你是她亲妈，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你是要把你儿子逼死吗！你清醒一点吧！”

　　“我不清醒，我看你们才是疯子，你们才应该进精神病院呆着！你们这些疯子……张凤梅你这个疯子！”

　　张秋萍和张凤梅扭打在了一起，女人打架用的招数全都用上了，推踹，薅头发，张星竹想要去拦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在一片乌烟瘴气中，张秋萍把张凤梅推倒了，而这一下，张凤梅就彻底没有意识，昏了过去。

　　“凤梅阿姨？阿姨？阿姨！”张星竹冲过去把张秋萍推开了，背起张凤梅就出去打车去了医院。

　　张凤梅是脑侧受伤，还有轻微脑震荡，再加上有高血压，跟张秋萍打架的时候血压升高，反正就是很多项原因，导致她晕倒了。

　　张星竹想要就在医院陪护，也被安文聪拦着了，这事儿一出，大家心情都宕到谷底了，即使是这样，安文聪也在担心张星竹不回家的话，万一张秋萍在家里犯病了，没人看着，出门把别人打了可不太好。

　　最后在安文聪的劝说下，张星竹只能回家了，一回到家，就看到张秋萍瑟缩在沙发上，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见到张星竹回来了，她赶紧冲过来抓着他的手:“儿子，你凤梅阿姨怎么样啊？妈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样？伤得严重不？”

　　张星竹觉得浑身无力，把张秋萍的手往下拿开了，走到沙发边坐下来，用手捏着鼻梁，仿佛这样就能放松一些，缓了一会儿情绪，他说道:“妈，同性恋真不是病……您说吧，到底要怎么做您才开心？您才能不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张秋萍眼睛一亮，她把张星竹的妥协当成了他的真心悔改，跑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儿子啊，你就听妈的，你就去治病，人家跟我说了，半个月，最多半个月，就能把你的病治好，咱请个假，就去半个月，你看行不行？”

　　还是戒同所，是吧？

　　不，叫希望矫正所。

　　张星竹闭上眼睛，抬起一只手臂放在额头上抵着:“好，我去。”

　　“真的？”张秋萍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好好好，你要去妈就放心了。”

　　“但是妈，我有个条件，我可以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不再找凤梅阿姨家的麻烦，也别找安良的麻烦，再有就是，要是过了半个月，我出来以后，我还是爱安良的话，您就再也不能阻止我们两个在一起了。”说完张星竹睁开眼睛看张秋萍:“行吗？”

　　张秋萍笑了笑:“怎么会呢，人家跟我打包票的，说一定会治好的。”

　　张星竹说:“那要是就治不好呢，到时候您能别再作了吗？”

　　张秋萍连忙点头:“我保证，我真的，你就去吧，回来之后要是真的还有那心思，妈也就认命了。”

　　“行，那等我跟单位请了假再决定什么时候去吧。”张星竹觉得自己特别累，心好像已经死了一样的沉重，起身一步一步回了房间。

　　张凤梅受伤这件事情，本来是没想着告诉安良的，就怕他太冲动了，但是想来想去张星竹也不想瞒着安良，不管是什么事情，安良都有知情的权利，受伤的是他妈妈，怎么能这么瞒着呢。

　　所以犹豫了一会儿，张星竹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儿告诉了安良，但要去戒同所这件事儿，他还没说。

　　“什么？那我妈现在怎么样？我爸去陪她了吗？”安良在那边果然很着急。

　　“对不起。”张星竹说。

　　“什么？”

　　“对不起。”张星竹重复了一遍:“我替我妈道歉，我真的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我以为我妈康复出来一切都会变好，但是安良，我错了，我以为错了，不仅没有变好，我的生活现在变得一塌糊涂。”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真的很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星老师，实在不行，把你妈再送回去？”安良实在不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不说也不行了。

　　“我给医院打过电话，但是医院说我妈出院的时候是做过鉴定的，目前就是别太刺激她，凡事儿听她的，慢慢就会情绪稳定，我……我真是没办法了，她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星竹捂着脑袋有些痛苦:“安良，我现在特别害怕，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从以前提心吊胆怕她在家发病，到现在提心吊胆怕她发病出去打人，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是张星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跟安良发牢骚，他真的太憋了，憋到喘不过来气。

　　“星竹，别哭，我求你了，你一哭我真的在这儿坐不住了，这样吧，我请个假，回家看看我妈，也看看你。”安良说着就要去收拾东西。

　　“别，我答应你爸了，就算告诉你这件事儿，也要劝你别回来，你别耽误学业，家里的事儿，我看着处理吧，其实我能顶得住，就是有点累了的事情，就像有个人说说话，没事儿，真没事儿。”张星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一点，佯装成很坚强的样子。

　　其实啊，他真的不想再坚强了。

　　这个电话之后，安良听了张星竹的话，尽管还是跟着担心，却没有请假回来，只不过是一天一个电话，打给安文聪和张凤梅，也打给张星竹。

　　张凤梅的伤不是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四天就出院了，张秋萍因为张星竹答应了要去希望矫正所，也难得消停了，慢慢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天儿越来越冷了，入冬以后，日子过得特别快，今年过年早，算算日子，等到安良放寒假回来的话，呆不上几天就过年了，最近一段时间张秋萍一直在催张星竹请假，正好过年前的时间请假，连着一块儿休了。

　　张星竹知道她什么心思，就怕自己反悔，想着年前请半个月的假，就顺了张秋萍的意，到时候出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这假请得也挺不容易的，张星竹去找了领导求了好几次，领导才批假条。

　　休假的前一天，正好下雪了，张星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飘下的雪花，洁白而又纯净，缓缓落下的时候，就像是天鹅湖的舞蹈一样，让人的心跟着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