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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替身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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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垂眸,走到岔路口,沿着小青石的路拐进一个拱形园门,绕过一座凉亭,避开了长廊,没从那边走了。
沈逸矜跟着他,只觉得枕荷公馆真大,吴妈说得一点也没错,这里真的是明清时期活的建筑,水榭亭台,庭院深深,像古历史文物保护景区。
吴妈风风火火迎上来,带沈逸矜去见老太太,祁渊则去见老爷子。
那天,沈逸矜跟着吴妈走过一个门又一个门,以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态游览了枕荷公馆,也因长得单薄和懂事乖巧博得了老太太的垂爱。
当着众人的面,老太太捋下一只自己戴了多年的翡翠镯子套上了沈逸矜纤细的皓腕。其他几个女眷长辈也跟着做人,塞了红包给沈逸矜,尤其是祁渊的后妈塞了厚厚一个。
吴妈松下一口气,悄悄对沈逸矜说:“太好了,有老太太给你撑腰,这下你在祁家再不用担心受人欺负了。”
原来吴妈心里一直有担心,担心沈逸矜低门小户,第一次进门,会被祁家人看不起。
沈逸矜笑,把祁渊后妈那只最厚的红包塞给她:“谢谢吴妈,与其担心我在祁家受不受人欺负,我更担心你做不做饭给我吃。”
吴妈推开:“做饭给你吃,是我的份内事,我哪能要你的红包?”
沈逸矜还是强行塞进了她的口袋,摁住她的手,笑着说:“他们都没搞清楚我是谁,吴妈你还能不知道吗?我有幸得你照顾,每天给我做饭,接送我上班,我借花献佛孝敬你一下,你别嫌弃就好。”
吴妈愣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吃饭时,齐齐一堂,老太太抓着沈逸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每道菜肴上桌,第一筷都是先给沈逸矜。
这比收个镯子,更叫沈逸矜受宠若惊。
沈逸矜频频看去祁渊,两人中间隔着老太太和老爷子,祁渊侧眸,回她“心安理得”的眼神。
教对面一短卷发的年轻男人看见,“哟”了一声:“大哥真会疼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祁渊睇过去一眼,轻慢慢地:“比不得你,会疼别人的人。”引起一桌人的哄笑。
沈逸矜也随大流地笑了笑,心情放松了些。
一顿饭下来,祁家人的关系图,她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不提其他的旁支,就这个家里,老爷子位高权重,是祁家的核心。他和老太太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孙子辈的孩子就更多了。
祁渊父亲排行老大,祁渊是长孙。
一大家子,老爷子最偏心器重的人是祁渊,看饭桌上的座位就知道了。而祁渊和他父亲关系好像不太好,一顿饭别说说话了,连个交流的眼神也没有。
散了席出来,沈逸矜以为祁渊和那个被他骂风流的人不对付,谁知道,转个身就见这两人在大树阴影下各掐一支烟,聊得甚欢。
祁渊身背挺拔,站在树下偏头抽烟,即使姿态闲散,也会觉得他笔直的裤管里蓄着劲儿,让看着他的人畏着胆儿。
但另外那个男人不是,明明眉眼也英俊,却浑身软骨头似的,身子靠着树,懒散到抽烟的手都好像抬不起,要折颈低下才能抽到烟。没那树,他可能就滑到地上去了,而如果真的滑到地上,他可能也无所谓。
就,看起来活着很没劲似的。
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祁时晏,是祁渊二叔的儿子。
祁时梦的身份,被沈逸矜也猜对了,是祁时晏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过那天,祁时梦最后一个到,第一个走,好像心情很不好,根本没关心饭桌上大家的目光聚集在谁身上。
沈逸矜觉得这样很好,没有无谓的担心了。
*
回到世望首府,祁渊在有了烟火气的厨房前站了会,往楼上走去。
沈逸矜追着他上楼,跑到他前头,拦在他房门前:“祁先生,你说了你房间给我睡的,你、要说话算话。”
祁渊挑眉,脚步顿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房间给你睡了?”
“你……出差前。”沈逸矜本想拿出强取豪夺的气势,可是对上男人的眼,就怎么都提不起那个气。
祁渊薄唇轻勾,好整以暇得双手插兜:“可我现在回来了。”
“你可以再去出差。”沈逸矜挤出个笑,带着“你真不真出差,住在哪里我都配合你保守秘密”的笑意。
祁渊眼皮猛跳了两下,沉默了两秒,意味深长道:“祁太太,你真善解人意。”
第一次听男人叫自己“祁太太”,沈逸矜感觉怪怪的,好一会才回了句:“……应该的。”
也就这“好一会”的时间里,男人往前一步,沈逸矜急着双手叉腰拦住整个门框,却没料到手提包从肩头滑落,等她伸出手时,那包已经被男人捞在手上了。
他动作怎么那么快?
祁渊将包往女人怀里一塞,沈逸矜不自觉后退,房门就这么不可控地让开了,被男人走了进去。
沈逸矜跟着进去,正想要不要换个卖乖的方式,忽见祁渊一脸嫌弃地瞥着床上说:“把你衣服收拾了。”转头扫过她,往卫生间走去。
诶?收拾才怪了。
最后床上的衣服一件没动,沈逸矜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也扔了上去。等到男人洗澡声音停止,她钻进被窝,先下手为强。
祁渊擦着头发,披了件浴袍出来,就见衣服凌乱的床上裹着个粽子。
温润的唇角差点压不住,祁渊走到床边,折颈靠近,暗哑的声音带上一丝难以言说的轻佻:“你是想今晚就这么赖在我床上吗?”
沈逸矜有点沮丧,掀开脸上的被子,慢吞吞坐起身。
她想她平时不是这么幼稚的人,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祁渊面前,总这么孩子气。
现在她把自己置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尴尬境地呢?
男人身上只着一件浴袍,微敞着领口站在她面前,她敢肯定他里面什么都没穿,而她“赖”在他床上,两人仅在咫尺之间。
“我那个房间,根本不是人睡的。”
沈逸矜没眼看,拽紧自己思想,内心告诫自己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只是话一出口,语气柔软带嗔,像极了撒娇卖惨也要“赖”他的床。
祁渊眼皮子懒懒地垂下,无声一笑。
他就着床沿坐下,身上沐浴后的清寒干净的气息混着他独有的荷尔蒙一起落下,流动的空气被打散又重新组合,无处隐藏的暧昧纠缠着灯光从男人晃动的身影里钻营而出。
沈逸矜心如擂鼓。
现在跳床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