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时意深》你梅事吧

6、雨后天晴

　　“叮。”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秦简言扭头看向孟意白，孟意白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杀气。
　　在秦简言投来的“杀气”下，孟意白抓过一旁的手机点开了企鹅APP上的小红点，是邹豪。
　　——邹大帅：这拍的属实有点过分了。
　　——邹大帅：［盛阳一中校帖热点：这个样子的孟校霸绝了！］
　　孟意白点开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暖阳洒在他脸上，他抬手去挡的照片。
　　这不是他今天早上遮挡阳光的那时候吗？
　　他往下滑拉，帖子下全是一片“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甚至还有的说“手中的秦校草顿时不香了”，这一评论让许多秦简言的小迷妹开始疯狂捍卫校草的排面。
　　——姐妹！立场坚定点！
　　——虽然说孟意白这样确实挺帅，但是也比不上我们的秦哥哥！
　　——同意楼上！
　　——好看是好看，但我还是喜欢秦校草。
　　类似这样的还有很多，孟意白还看到有人因为秦简言而说出了“孟意白丑八怪”这一类的言论，但很快被别人的谩骂声给淹下去了。
　　正看得兴致勃勃，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邹大帅：看了没？
　　凳子又被踢了一下。
　　孟意白往后挥了一下手，示意某位姓秦且爱踢凳子的年级第一，表明他知道了。
　　虽然凳子被踢，但是这毫不影响他单手回复邹豪消息。
　　回复完消息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加到身后那位刷题时受不了任何吵闹声的室友的联系方式。
　　孟意白也礼尚往来地踢了一下秦简言的凳子。
　　“想死直说。”
　　“别这么凶啊，加个好友？”孟意白举了举手机。
　　处于刷题状态的秦简言捏了捏眉心，抓过一旁的手机打开二维码，向后丢去。
　　眼疾手快的孟意白一下就接住了，成功加上好友后把手机还给了秦简言。
　　刚才加好友的时候没有看清他的昵称，把手机还回去之后，孟意白这才看了一下。
　　“您已成功添加‘厌.’为好友。”
　　看不出来还挺文艺的。
　　改好备注后，孟意白继续进入盛阳一中的贴吧闲逛。他发现有很多帖子都在说秦简言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帅，甚至有一些极端的踩一捧一，拿他和秦简言做对比。
　　孟意白实在看不下去就切了小号，跟她们开始对骂。
　　这一举动让许多秦简言的小迷妹都被炸了出来。
　　对骂得正欢，宿舍楼下的操场上响起一片哨声，紧接着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只留下孟意白眼前手机发出的光亮。
　　他扭过头看向秦简言，只见秦简言不慌不忙地打开了桌边的台灯以方便照明，与此同时，秦简言也看向他这边。
　　“熄灯了，睡觉吧。”秦简言先一步开口。
　　“啊行，我们学校应该没有起床铃这么变态的东西吧？”
　　“平时是有的，但是明天是双休日，”秦简言坐在床头，打开了手机，“所以说双休日基本都是住宿生的天堂，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你是自由的。”
　　“这样啊。”孟意白点了点头，顺着桌子旁的梯子到了床上。
　　秦简言百无聊赖地点开一中校帖，热点第一就是孟意白的那张照片。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点进去划拉几下，看到了那张暖阳下的少年。
　　拍到这张照片的妹子应该去学摄影系。
　　照片上的少年身穿着盛阳一中的校服，这时候的少年是阳光的。整张照片呈暖色系，使秦简言原本被清凉晚风吹得冰冷的脸庞变得滚烫。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已经烧起来了。
　　想必他此刻的耳垂很红吧。
　　他在屏幕上轻击了几下，系统提示已保存到相册，他才退出了帖子。
　　保存好照片后，秦简言就放下手机躺下了，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入睡的孟意白。
　　窗外的温柔月光洒进房间，如同银纱一般轻轻将少年的安静睡颜包裹。少年平稳的呼吸声就像最动听的音乐，秦简言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呼吸节奏。慢慢地，困意降临，眼皮变得沉重，黑暗开始侵蚀他的视野。
　　晚安。
　　再度醒来是伴随着悦耳的闹钟铃声，秦简言在他的枕边摸索了一下，摸到手机后发现铃声并不是从他的手机传出来的。
　　他又挣扎地看向对床的孟意白，在一片朦胧中，他看见孟意白已经收拾好被褥准备下床洗漱。
　　秦简言摁下手机的开关键，还未适应的眼睛被刺眼的屏幕光吓了一跳。
　　等视觉恢复，他才定睛看了看时间。
　　早上的8:01。
　　“今天周末，你起那么早干嘛？”秦简言用刚起床的沙哑嗓音叫住了去洗漱的孟意白。
　　“习惯了，”孟意白打着哈欠，拖鞋在地板上拖曳，他走向卫生间，“平常周末的话我都是这个点起。”
　　回笼觉是睡不了了，秦简言用尽了浑身解数才把还在睡梦中的魂魄喊醒。他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抓了抓因睡觉而变形的头发。
　　卫生间已经被孟意白征用，想要刷牙就只能等孟意白洗漱完毕后出来。
　　两个人都洗漱完之后，接下来就是早餐问题了。
　　出去吃是懒得出去的，再加上孟意白才刚刚搬进来，对学校的食堂是万分好奇。所以两位在盛阳一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顶着一些女住宿生的炽热目光，来到了食堂解决了早餐问题。
　　“没想到我们学校的伙食还挺好的。”回到宿舍的孟意白一边跟秦简言闲聊，一边从行李箱中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好是好，就是有一些实在是太贵了。”秦简言端着一个纯白马克杯，走到学校配给宿舍的饮水机。
　　“确实……”孟意白修长的手在键盘上飞速跳动，一行行代码从他的眼前划过。
　　打完水的秦简言从孟意白身旁经过，眼神不经意地瞥到了孟意白电脑上的内容。
　　“你会编程？”秦简言对他这个宿敌的形象再次刷新。
　　“啊，只是略懂。”
　　“怎么？你要当程序员啊？”秦简言把水杯放好，听到孟意白这话就顺口跟他开了个玩笑。
　　“没，”孟意白跟他说着话，手上却没有停，“感兴趣而已，但是无意向那个方面发展。”
　　“这样啊。”秦简言见他这般认真，很识相地闭了嘴。
　　随着代码的打入，程序已经初现雏形，可就在这时，放在孟意白电脑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孟意白的注意力全在电脑上，没什么在意来电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喂？”
　　“这里是人民医院，请问您是孟先生吗？”打电话来的听起来是一个前台小姐姐。
　　“是我，怎么了？”听到这里的孟意白，察觉到了不对劲，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预感的害怕开始涌上头。
　　“是这样的，您母亲的尸体已经在我们这存放了5天，需要帮你埋葬或者是火化吗？”
　　“……火化吧。”孟意白的手指猛地收紧，压抑的恐惧从他的心底萌芽。
　　他害怕，也接受不了昔日母亲变成一盒冰冷的骨灰。
　　可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
　　无论你有多么恐惧前方的路，但你总是要走下去的，不是吗？你不可能因为胆怯而停止脚步。
　　有时候你需要的不是往前走，而是踏出第1步的勇气。
　　“好的，那您10分钟后来取吧。”
　　“嗯，我等会就过去……谢谢了。”孟意白挂断电话后继续敲打代码，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因为情绪变化的缘故，有好几个代码都敲错了。
　　很显然，在一旁观看的秦简言看出了一点端倪，开口询问：“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差？”
　　“没事。”孟意白对他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在秦简言看来，这个笑容很牵强，“我出去一下，可能很晚回来。”
　　“行。”秦简言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别人不主动跟他说，他也不会问。
　　孟意白整理好情绪，深呼吸了几下便出了宿舍门前往医院。
　　10分钟后，M市人民医院。
　　“你好，你是孟先生吧？”孟意白刚一进医院，就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前台的小姑娘上前，听声音应该刚刚电话也是她打的。那小姑娘长得也不错，唇红齿白，至少是放在大街上，男生都要回头看几眼的。
　　“是我。”孟意白点头应下。
　　“这是您母亲的骨灰，请收好，”前台小姑娘递过一个用丝绸布包裹好的盒子，保持着营业性的微笑，“节哀。”
　　其实孟意白有好多次都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也在心里决定好应该怎么做。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孟意白却变得手足无措，就连接过盒子的时候都差点没接稳。
　　他为母亲料理好后事，将孟妈妈埋在了一座山上的孟意白父亲旁边，据说这是孟妈妈和孟意白父亲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孟意白跪坐在父母的石碑前，回忆起之前生活的种种。
　　孟意白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孟意白对他的记忆基本都是朦胧的。在这段模糊的记忆中，他记得父亲是一个威严的男子，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威严的同时，父亲也是一位严厉的家长。只要考试的分数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就会板着脸拿出柳条惩罚孟意白。而小时候的孟意白也常常因此被父亲打得四处逃窜，可以说母亲就是他的避风港。
　　但是现在，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的孟意白再也忍不住了，悲痛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他连忙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眼睛。可这些都无济于事，情绪彻底崩溃，不受控制。
　　他蜷缩成一团，浑然不知此时的天空已被乌云笼罩。孟意白只想这样静静地呆着，没有任何人打扰。
　　待在宿舍刷题的秦简言被一道物理题困住，实在想不到解题思路的他抬头看了看窗外。
　　只见窗外的天空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宛若天地初开。突然，一滴小雨点儿打在了窗户上，紧接着就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下得格外突然，突然到秦简言都没来得及收回放在阳台上晾的衣服。当他手忙脚乱收好衣服后，大雨已经变化成了暴雨。
　　收拾好衣服的秦简言松了一口气，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向孟意白桌子的方向看去。
　　他没有带伞啊！秦简言看着躺在桌子上完好无瑕的黑色雨伞，不由得替孟意白担心起来。
　　不行，得给他送雨伞去。秦简言一把抓起挂在桌前的雨伞就想给孟意白送去，可是当他走到宿舍门前时又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给他送伞？舍友吗？
　　刚迈出宿舍门的脚收了回来，秦简言抿了抿薄唇，嘴里嘟囔道：“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吧。”他这般说着，把宿舍门关上了。
　　而此时的孟意白也总算整理好情绪准备离开，离开前他转过头看了看父母的墓碑，唇边是释然的微笑：“爸，妈，我明年再来看你们。下雨了，你们在那边不要淋着。”
　　说完孟意白就下了山，朝学校的方向走去。可奈何雨太大了，以至于他只能躲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候车亭。
　　他跌坐在候车亭的凳子上，呼吸产生的雾气在孟意白的面前形成了一缕缕白烟，还没等凝聚出形状，就被大雨冲散。
　　大雨带来的降温让孟意白瑟瑟发抖，他抱紧膝盖，这样可以让他的身子变暖一些。孟意白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头埋进胳膊里，这个动作让他很有安全感。
　　鼻子又酸了……孟意白你是娘炮吗？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内心的咒骂却没能阻止眼眶的湿润，孟意白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丢脸地哭出声来。
　　“堂堂一中校霸，怎么躲在这里哭鼻子？”一个听起来十分熟悉而且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孟意白吃惊地抬头望去，只见秦简言打着一把黑色的伞，身穿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站在面前对他笑着。
　　“要你管！”孟意白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否认道。
　　“好，那我不管，我走了。”秦简言深知面前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不点脸皮薄，打算逗逗他，转过身佯装要走。
　　“等，等会！”孟意白看他要走，立马急了。
　　“嗯？”秦简言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我……”刚刚才说完“要你管”的孟意白实在拉不下脸不下脸去说“你送我回宿舍”这种不要脸的话。
　　秦简言看着孟意白正在做心理斗争的样子，觉得他意外的可爱：“你再不过来，我就真走了哦。”
　　“哎？啊，来了来了。”孟意白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往秦简言伞底下钻。
　　于是在这狂风暴雨中，多了两个撑着同一把伞在雨中行走的人。孟意白看着暴雨在他眼前形成了雨帘，在心中庆幸秦简言的出现，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躲雨到什么时候。
　　“那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孟意白问道。
　　“学校的食堂下雨天不开门，出来买点东西以免饿死，谁知道遇到一个小哭包团在那里哭哭啼啼的。”秦简言提了提拿在手中的塑胶袋，这话倒不假，盛阳一中的食堂规定有一条就特别特殊：下雨天坚决不开门。有很多人对这条规定表示很疑惑。
　　“小哭包”本人羞耻地低下头，觉得这实在太丢人了。
　　“谢谢你啊……”羞耻归羞耻，但是道歉还是要有的。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明天要面对一个整天都会打喷嚏的病号。”
　　这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欠揍啊！
　　孟意白压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毕竟现在正站在人家伞下呢，要是一不小心给惹毛了，明天就真成他口中的病号了啊。
　　秦简言在一旁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心里感到越发好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看孟意白的时候，他的眸子里藏了一丝温柔。

　　刚回到宿舍坐下的孟意白就被飞过来的毛巾遮住了双眼，他取下毛巾时听到秦简言说：“给我把头发擦干，不然很容易头痛的。”
　　“哦。”孟意白只好蔫了吧唧地开始擦头发。
　　即使是擦头发，孟意白也很不乐意，随便擦几下就完事。秦简言过来搓了搓他的发尾，皱起眉头，拿走孟意白手中的毛巾，把刚泡好的热可可塞进孟意白的手里，随后从桌子旁的衣柜下方拿出电吹风帮他吹头发。
　　毛巾被抢走的孟意白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传来一阵热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的头发上拨弄着。
　　这一幕，好像他们已经是恋爱好久的爱人。
　　被强行塞入手中的热可可的温度透过杯子，孟意白的指尖开始燃烧。原本被风吹的冰冷的身子开始从指尖暖了起来，热可可散发的热气扑在他的脸上。
　　不行，绝对不能哭！要是在秦简言面前哭出来，那就真的丢人丢到家了！孟意白你可真是个娘炮！
　　孟意白把后槽牙咬得死死的，可是这也止不住他身体的颤抖。
　　正在给他吹头发的秦简言触摸着已经被吹得蓬松的头发，也感觉到孟意白此时的颤抖。
　　说他是小哭包还真是没说错。
　　秦简言收起电吹风，拿走孟意白手里只喝了一口的热可可放在桌面，孟意白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孟意白，说道：“想哭就哭吧。”
　　孟意白在这一刻彻底破防，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他紧紧地抱住秦简言，大声哭着，如同发泄一般。
　　窗外的雨早已停止，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仰望天空，见晴空万里，只留下操场上的那一个个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小水坑和远方那一道绚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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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字数变得越来越多。
够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