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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父女相认(2) ...

  •   “原来是你呀。神出鬼没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尉屠耆又好气又好笑。笺摩那感到无语至极:“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罗漓背靠树干,双手枕着头,左腿搭在右腿上悠哉悠哉不止地摇晃,“我晨起听到风声说城外发现一具不明的死尸,心生好奇所以率先赶到了。”“噢?”热合曼笑说:“敢情首席侍医行动迅速,来得更早?”

      “少废话。”笺摩那举手指着苏罗漓发号施令道:“按照楼兰法律,侍医除了治病还有兼任检验吏一职,你快给我下来。”

      “护国大将军。”苏罗漓无动于衷,“有些话,卑职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笺摩那问:“你想说什么?”

      “国王越不回来,”苏罗漓笑意渐深,凤尾一般的眼角撩得越发俊朗,“你越来越有国舅的风范了。”

      尉屠耆听得出话中有话,扭过头,发觉笺摩那貌似受到莫大的羞辱,俊美脸孔上却是五官挪位,竖眉瞪眼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哎呀呀,莫非是被激怒了即将要当众大发雷霆?

      “你们都在呀。找到线索没有?”童格罗迦和古里甲以及若干侍从适时地赶来,“摄政王!万安。”卫兵们纷纷弯腰行抚胸礼问安。

      “首席侍医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童格罗迦看见笺摩那仰着脖子朝树上瞪眼睛便也跟着仰起脖子,看见苏罗漓,疑惑地问。

      “嘿嘿嘿。”苏罗漓直起腰身坐起,“我在恭迎摄政王的到来?”“那也不用爬到树上去吧?快下来。”童格罗迦惊奇地说。

      混账东西。回头我再找你算账。当着童格罗迦的面, 笺摩那只能暂且先把火气咽下肚里,双手合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苏罗漓敏捷地飞身从枝桠上跳下“啪”稳稳当当地落在跟前,然后尸体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下来,用手活动一下关节再摸一摸肌肉的僵硬程度再掰开瞳孔看了看,准确地推测出死亡时间为一更左右。“嗯,”尉屠耆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记得当时就是刚刚天黑的时候……”童格罗迦望着久违的次子关切地问:“公主还好吗?”

      尉屠耆回答黎帕那很好,不用担心。“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隐瞒,不和我说呢。”童格罗迦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怎么和你说啊。”尉屠耆无奈道:“万一让匈奴夫人起疑心还得了?”

      童格罗迦正要说话,笺摩那抢先说:“ 怕她?楼兰人自己的家务事自己还不能做主?摄政王?”

      哼哼。 听这语气,貌似正在和匈奴夫人争权夺利呢……殊不知悄悄尾随而至、脸上蒙着灰色头巾的陀阇迦躲在附近灌木丛里偷听到这里怒不可遏,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做主?谁做主?依本王看分明是你想替童格罗迦做主吧!想到这里他又听见苏罗漓发出一声“噗嗤”的开心的笑,小心翼翼拨开树枝看见他拿着一根空心木棒听了听尸体的躯干部位,“内脏完好只有喉管里堵塞了大量凝固的淤血。”

      “人被割喉之后不会立即死亡,割喉造成的窒息才是真正死因,”苏罗漓一边勘验一边振振有词地说:“喉部的切割伤干净利落,几乎是一刀毙命!绝大部分的血逆流进了喉管导致伤口周围湮了一大块凝固的血迹。你们看他的上皮肤微微呈现出手掌的纹路。而手掌也沾了一些血迹。我估计他被割喉之后曾经下意识用手捂住喉咙试图止血。但无济于事……最终丧命。”

      童格罗迦望着尸体喃喃喃自语,“到底是谁想对公主下手呢。难道是王后?笺摩那。你说你再次软禁王后这事真的十拿九稳吗?”

      “大将军是不是十拿九稳,恐怕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法确定。”苏罗漓勘验尸体完毕,站起来,“但我能确定——这件事没完呢。”他奚落笺摩那几句,又让卫兵去牢兰海打水给自己洗手,意味深长地说:“等着看吧日后国都城里还会闹出大动静。”

      童格罗迦倒吸一口冷气,“幕后主谋还要对公主下手吗?”“尉屠耆你还是快点想法子把公主带回宫来吧。”

      “父亲,”尉屠耆面对童格罗迦可怜巴巴地哀求,心里矛盾得很,“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

      “慢着。摄政王。”缄默不言的国相古里甲终于开口了,“听你的意思莫非是王后发现了什么?”“她不可能发现什么。”笺摩那依然抱着双手,漫不经心道:“如果非说与报复有关的话顶多是上次在阖宫的一刀之仇。”“岂止是一刀之仇?”热合曼睁大眼睛道:“大将军你忘了上上次白龙堆向导的事和上上上次的马车恶作剧……简直是新账旧账并算啊!”

      “少胡扯。”尉屠耆板着脸,训斥道:“王宫里人心叵测,如果你们只把注意力放在王后身上往往会忽略掉真正的主谋!明白吗?”

      童格罗迦忙问:“莫非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尉屠耆耸耸肩,“我不知道。我是说现今值得怀疑的对象不止是王后。”

      笺摩那问还有谁,苏罗漓亦洗好了手,随意甩了甩水珠时无意目光一偏发现草丛里闪烁出点点亮光,他附身拨开叶子原来是一枚鸽子蛋大的绿宝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将绿宝石捡起,掂在手指间仔细观察,质地当属上乘的绿宝石打磨得光洁透亮宛如青翠欲滴的树叶,表面流转着淡淡的五彩光晕就像遗落在人间的璀璨星星。不仅如此。他还发现绿光中隐隐透着几丝异常的红,像是沾有血迹……怀疑从某种首饰上面脱落掉下来的。

      “护国大将军!”他把蓝宝石掂到笺摩那眼前厉声质问:“老实交代,昨晚你偷偷摸摸跑到这里到底居心何在?!”

      笺摩那莫名其妙地问:“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苏罗漓冷笑一声,“哼,如果我没记错你手上经常戴有一枚镶有绿宝石的戒指对吧,据说是你和尊夫人的婚戒。”

      笺摩那怔住片刻便恢复常态,亦冷笑一声如此回答:“你记错了吧,我这是蓝宝石。”说着举起手向诸位展示戴在左手中指上的同样鸽子蛋大的蓝宝石。

      “这个。”童格罗迦来到苏罗漓跟前眯着眼睛观察绿宝石,苦思冥想,“哎呀,很眼熟啊。我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国相古里甲和侍从均表示没见过,热合曼和卫兵也说没见过,笺摩那的意思是不清楚,反正王公贵族当中戴有类似鸽子蛋宝石首饰的多得很,唯独尉屠耆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绿宝石,心里咯噔, 在哪里见过。父亲啊父亲,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可不就是……。

      那种宝石。本王也有不少。打磨精细价值连城啊并非一般人用得起的。如此看来设计绑走本王以及昨晚的刺杀的幕后主谋就是出自王室。尔后陀阇迦悄悄返回国都城走在西城区巴赛木府邸的一路上,沉思默想。他虽然没法近距离看清苏罗漓捡到的宝石的样子,但却见过笺摩那的戒指所以很容易联想:好歹毒的家伙!居然一再从中作梗阻止本王回国,还想报复黎帕那。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尉屠耆呢?”黎帕那正在庭院里打扫落叶, 看见陀阇迦走过来,劈头就问。陀阇迦摘掉脸上的头巾漫不经心地说尉屠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你的梳洗的水和早膳我准备好了。”黎帕那说:“放在你房间里。”

      陀阇迦走到她旁边说不忙不忙,有话想和她聊聊。“你和笺摩那怎么认识的?”黎帕那淡淡地回答就是被他推倒撞头那次。“噢,就是那次以后他心怀不轨,隔三差五来这里骚扰你对吧?”

      黎帕那静淡的眼眸闪过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嘿嘿嘿嘿。笺摩那……我可没有这么说。这话是国王自己说的。你好自为之吧。陀阇迦眼见姑娘不发话,以为她有口难言,“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表面看来仪表堂堂不过骨子里怎么样……还真不好说。”黎帕那含蓄地说:“打个比方。画细密画的时候,描绘人物外形容易但体现出内在风骨却很难;所以一样的道理——认清人的外貌容易,了解其内心活动却很难。总之四个字:人心难测。”

      陀阇迦听罢,暗想她果然是话中有话。她在从侧面告诉本王笺摩那这个人道貌岸然!好吧既然如此,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作为一个国王,最忌惮什么人吗?”

      黎帕那问是什么人?陀阇迦回答说是功高盖主的人。“因为臣民们都非常信服为国王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但偏偏所有的国王都非常忌惮这种人。虽然这种人能够为国家出生入死,可若是他的名气大于国王,就会功高盖主,国王就会心生怀疑他是否有谋反嫌疑。本王被抓到长安那段时间就曾听说中原皇帝通常会心狠将这种人杀了。甚至灭门。”话到这里发觉口渴,可不,从晨起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于是让黎帕那帮他打来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个见底,抹抹嘴继续说笺摩那的家族为国王效力已经有五代人,算起来得追溯到九十多年前,那时候楼兰还没有臣服于匈奴,尚属于大月氏的领地而且楼兰和精绝两国因为土地问题交恶许久,笺摩那的曾祖父擅长骑马射箭,勇猛凶悍,敏捷如飞,十五岁随父从军因功获封第一代护国大将军。其祖父更是曾经自请出击精绝。与精绝武士比武决胜负,驰斩精绝勇士数百使精绝军不敢再战而退总体来说因南征北战屡建战功。

      “你可别告诉我。”黎帕那听到这里,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极其怪异,“你刚才出去一趟,就发现笺摩那是昨晚的幕后主谋?”

      “这个,本王,不,我未能确定。但有一点是真的。”陀阇迦的声音发狠,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他的野心已经越来越膨胀,他开始要替童格罗迦做主了!”“他巴不得我快点死然后扶持童格罗迦当新国王!”

      老东西。拐来拐去绕什么弯子。既然强调军事贵族功高盖主,能干出绑走国王的逆天举动就算不是他们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敢情笺摩那挺会伪装的,故意在我面前贼喊抓贼,好啊。很好。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还想怎么继续装?黎帕那想到这里,静淡的眼眸里又闪过一抹凶光转瞬即逝,“黎帕那。”坎吉这时大步流星闯入庭院夺去她手中的扫帚,“快去大厅。家里有客人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陀阇迦好奇地问:“什么客人呀?”

      坎吉回答:“嗨,就是国王你的表亲希玛妮王妃。”希玛妮?她来干什么?陀阇迦扭头疑惑地望着黎帕那,“你们认识。”

      黎帕那淡淡回答说“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什么你的表亲。”

      “上次她来过。”坎吉告诉黎帕那:“上次你带着汉朝使者进城的时候……她前脚刚走你后脚才回来。所以你没见过她。”

      原来是她啊。黎帕那想起巴赛木老爷说过这个王妃极有可能是自己失散的亲族。她来干什么。她满腹狐疑地跟着坎吉来到大厅第一眼就望见正站在兽皮地毯上左顾右盼的希玛妮。

      黎帕那打量她,晶莹若雪的脸庞,金色发丝自然垂落下来划过耳际。白皙红嫩的双耳佩戴着雍容华贵的宝石耳环,两条淡褐色的松软的差不多呈笔直线的眉毛,她尤其注意到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淡静碧眸恍如牢兰海湖心般深不见底的感情。

      “黎帕那!”希玛妮紧紧地拥抱她喜极而泣,喃喃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此刻的激动心情无法用太多的辞藻描述犹如一颗悬在嗓子边怦怦直跳的心。

      希玛妮以前来过这里?到底想干什么。陀阇迦悄悄摸到大厅窗边窥视,只见黎帕那推开希玛妮,满脸抗拒地说:“你谁呀。”

      “黎帕那。我是你的姨母啊。”“你的母亲是楼兰王陀阇迦的妻子斯忒妲,我就是斯忒妲的胞姐。”“十三年前匈奴人为了让珤勒尔当上王后暗中买通侍医毒死了你的母亲,你被调包遗弃下落不明。”“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你。”

      她说什么?她说黎帕那是……?是我的孩子?楼兰的公主?陀阇迦眉毛撩起,当场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完全被这突然来临的揭破的身世秘密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闪电击中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好像失音一般,好像麻木一般,说不出话,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真热闹啊。” 苏罗漓又鬼使神差跟过来了,大摇大摆走进大厅看见神情淡漠的黎帕那和泪流满面的希玛妮,愣神片刻立马明白八九分,弯腰向希玛妮行抚胸礼 毕恭毕敬道:“王妃万安。”

      希玛妮拭了拭脸上的泪珠,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他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帮忙给王子带个话给黎帕那,临时有些事情所以晚点回来。”

      湛蓝湛蓝的天空像琢磨得很光滑的蓝宝石又像织得很精致的蓝缎子。那些停留着的细碎云块则像是绣在蓝缎子上的白玉兰花,而且形状变幻奇特,色彩丰富,有时候,连绵不断的镶着金边或银边的云层在翻动。有时候,长空万里只浮现一朵一尘不染的白莲;有时候,像一座巨大建筑物的圆顶,上方全是精雕细刻,飞禽走兽,应有尽有。有时侯云轻如棉,有时又重如水晶巨石。有时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轮烈日高高地挂在空中,耀眼的光芒猛刺所以不得眯着眼睛。

      天底下的草原像绿色的海洋,无边无际延伸向远方。虽说都是绿色,却有深有浅。算不上翠色欲流,却也是一碧千里。远处小丘上的森林葱葱茏茏。近处的草地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这片开阔的草原上一匹匹健壮的骏马跑得飞快,成群的牛羊悠闲散步,四面不光有小丘,还有高山。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洁白的羊群走到哪儿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大花又像碧波万顷的湖面上泛起的朵朵浪花。这里风和日丽,别有一番风味。这里是楼兰王族的御用牧场与狩猎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父女相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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