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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内忧外患(37)手刃黑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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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类海畔民风淳朴、百姓善良。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过着如此平淡恬静的日子,”伊玛姆品尝美食,观赏歌舞,尽情享受着主人家的盛情款待,眼看草原上热情高涨,估计差不多了,按照事先和“儿子”商量好的计划开始一步步向主人家套话:“简直是人间天堂。”“如果可以,我等也想在这里定居。”
塔宾泰哪儿知道这支楼兰的粟特商队其实是冲着剿灭黑佛而来,计划是首先摸清黑佛设在伊吾卢、松树塘和星星峡的眼线情况将其逐一铲除最后再端掉黑戈壁老巢。“贵客哟。”他叹了口气说,“奉劝你们别胡思乱想了。”这位年近半百的老人确实是一个淳朴善良之人,不愿对客人欺骗和隐瞒,“此地不宜久留,借宿几日,赶紧走吧。”
伊玛姆故作惊讶地问:“东家,你脸色不太好,莫非有心事。”“可否对我说说?”“诶。一言难尽啊。”塔宾泰的邻居吉雅赛音也叹了口气,道出实话:“贵客,实不相瞒——我们这个地方,原本是一片乐土。可自从几年前的开春,黑佛那个魔鬼设立据点后,日子变得一落千丈,我们整天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就连地里的庄稼……都懒得拨弄了。”“但我们无论过得多么艰难,依然恪守家规祖训,真诚款待每一位来到这里的客人。”
柯吉亚问:“据点在哪儿?”“在蒲类湖东边的海泡子附近。”
一个女人回答:“那里修了一个小堡子。”
柯吉亚又问:“什么样的小堡子?”“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少年抢着回答:“墙厚足有五尺,长达五丈、宽一丈五尺左里面住着大概七十多人。”“你小子怎么懂得这么仔细。”少年的父亲吃惊地问。少年说因为从小生活在毡帐里,没见过土和石头堆建的堡子,觉得特别好奇所以经常趁着放羊的机会偷偷跑去观察,久而久之,自然连堡子的墙有多厚,大概有多高,里面住了多少人等情况皆了如指掌。
据放羊娃描述——堡子里有两头目,一个叫尼斯格巴日,平时偶尔露面不长驻这里。另一个叫额日敦巴日,武艺高强又懂得阿谀奉承很受黑佛赏识,加上性情残暴,坏主意多,死心塌地替响马帮卖命,让当地人恨之入骨。
牧民们紧接着咬牙切齿把抖出许多额日敦巴日的罪状,有一位因不满剥削而反抗的青年牧民被抓进堡子里被匪徒折磨得不省人事,额日敦巴日看此人不肯屈服,便在一天夜里命令几个匪徒把这人从一丈六尺高墙的窗上扔出去活活摔死了。
额日敦巴日平时手里常拿一条带刺的大鞭子,瞅瞅堡子里的奴隶或则哪个交不上粮税的牧民不顺眼“啪”“啪”就是几鞭!据说堡子里曾有个奴隶饭量很大,额日敦巴日看着恼火,便罚他不停地吃吃吃吃,停下就用鞭子抽,最后这可怜的奴隶肚子撑得老大不能动弹,额日敦巴日又逼他去跑步,在规定的时间内在堡子东门西门之间快速不停地跑,跑啊跑,略有停顿就挨一顿皮鞭抽打,后来这人回家不久便悲惨死去了。
“公主。”赫伊里眼见当地人提起这个恶霸额日敦巴日,无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都盼着早日除掉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认为是个下手的好时机便悄悄挤到柯吉亚旁边耳语——他原本也是住在楼兰拜火庙里的信徒,现为刺杀小队一员,“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处死额日敦巴日,斩断伊吾卢的这条眼线。”
柯吉亚沉思片刻,交代说:“不去找那个肮脏的堡子了。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你先去探探情况,最好能想出个办法把他引过来然后立马动手……”此时已经是夏末。不久之后,秋日的脚步临近草原。
秋风吹过苍茫的草原,翻涌起金黄的草浪。天空湛蓝高远,草垛自由翻滚在无边的原野上。该是牧民打草的时候了。碧绿金黄的草海宛如一块巨大的地毯蔓延向远方。牧民忙忙碌碌地将一捆捆草卷看似随意却异常规整地铺洒开来,场面甚是壮观。
对于草原牧民来说,秋季打草与冬春接羔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两项劳作。因为在草原漫长而寒冷的冬季,牲畜主要依赖秋季储备的干草度过食物匮乏的日子。“喂喂喂,布日固德,老东西,”老牧民将一捆捆草卷扛上马车,突然看见几个披头散发,浑身邋里邋遢,穿着直襟短上衣,合裆裤,脚穿皮革制靴子的匈奴人出现在眼前,领头的毫不客气道:“你家欠了两个月的税,要拿羊充抵。”说把强行从羊群里驱赶出二十多只肥壮的羊带走,老牧民和小孙子知道索命鬼来了,都没敢吱声,其实心里有充满极大怨气和愤慨。
这时四个身穿异域服饰的金发男人分别从东西南不同的方向包抄至羊群前,堵住了匈奴人的路,“额日敦巴日?”领头的还不知死期将至,惊诧地问:“你们是谁。”四人不约而同拔出波斯弯刀趁着他们未有防备,呼呼啦啦几下速将额日敦巴日身边的六个喽啰割喉杀,接着
其中一人不由分说就抓住额日敦巴日的头发使劲往草地上摁,另外三人拽腿、拧胳膊鼎力协助,将其强行押走。
“这,”布日固德站在原地傻愣愣看着四人押走索命鬼渐行渐远的场景,再看着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首,久久未回神,想必是被吓蒙:“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祖父,”十岁的小孙子则用手比做刀,眉飞色舞道:“六刀哇,每人挨了一刀,绝对是高手。高手!”
额日敦巴日意识到情况不妙,如野猪般奋力反抗并嗷嗷乱叫,四人将他嘴里塞布条,用绳索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像抬死猪一样把他弄到马车上用东西盖好,很快便消失草原深处。
“当家的出去收租怎么还不回来?”堡子里的匪徒迟迟未见额日敦巴日回来,甚至一日也没听见风声,闹失踪了?于是把各个氏族的首领挨个叫过来询问,结果都说不知道!恼羞成怒之下,次日他们寻到布日固德一家抓到堡子里,一番威逼、审讯、打骂还挖了个土坑来恫吓但始终一无所获,几日后只好悻悻然放他们回家了。
其实,那四个金发粟特人将额日敦巴日押到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洼地里看看四周空旷便将其坑杀处决了。这还不算,又过几日深夜,牧民们还在做着美梦,都没察觉到堡子里正酝酿着一场灾祸———一个神秘黑衣人拿着一把短刀在堡子里大开杀戒。她对致命部位拿捏得极其准确,一刀致命,死者身上血汩汩地流。走道、楼梯、石板上都被血渍浸红……她杀尽兴后竟还狂妄地用那把饮血如麻的短刀,在墙上刻下了自己的署名,牢兰大侠。
额日敦巴日的残部被吓破了胆,牢兰大侠的出现,对他们震慑不小,一个个也都失去了先前的威风,像乌龟一样蜷缩在老巢里不敢再出门,生怕自己也会像额日敦巴日一样,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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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阴雨天气持续了十多日。天色十分昏黑,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阴沉沉的天空如人忧郁发愁的表情,使黄昏和黑夜提前来临,让路人和车辆都更显行色匆匆。古里甲也加快步伐打算在夜色吞没之前扑进宫室温暖的灯光里面。
“国王。”古里甲看着桌案上动也未动过的酒食以及托着脸心事重重的陀阇迦,“先进食吧,弄坏身子可不好。”“……可有天香长公主的消息?”陀阇迦有气无力地问。
古里甲欲言又止:“没。”“没有。”陀阇迦挥起拳头将杯盘扫落在地,响起“噼里啪啦”一片,明显是在发泄怨气:“本王哪有心思!!”
尉屠耆踏进寝宫看见满地狼藉,顿时欲言又止。他原本是想询问黎帕那的下落并好言安慰国王几句,古里甲暗中向他使以眼色,暗示什么话都先不要说。“国王。”太后寝宫的侍卫过来传话:“太后让你过去一趟。”
陀阇迦没头没脑闯进寝宫,还没来得及说话,劈头盖脸就挨老妇人一阵训斥:“你要气死我不成?”陀阇迦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老父亲怒气冲冲地说你派太阳武士去汉人那边打探什么?你想学汉文化不成?!陀阇迦不耐烦地回答说天香长公主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现在心里正烦着呢,母后你不要给我烦上加烦!
“国王。”麦尔瓦依提汗突然大大咧咧闯进来,“微臣查到嫡公主早前曾经频繁地去城外的拜火庙……”没过多久叶尔古柏便被侍卫带至楼兰王和太后面前受审,“国王突然召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你活了一把年纪,不会不知道吧。”陀阇迦质问道:“快说,黎帕那去哪里了?”叶尔古柏噢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嫡公主带了三十几个人去往黑戈壁取黑佛的人头。”
“荒唐!”老夫人气得拍案大骂:“是你的主意是不是?!”“怎么会是草民的主意呢?”叶尔古柏回答:“是嫡公主,她近来总做噩梦,梦见黑佛要砍她的头,草民给她算了一卦,大凶!”
陀阇迦惊诧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本王怎么不知道。”叶尔古柏回答:“嫡公主是一个有气性有志向,崇尚自由洒脱的姑娘,她如果告诉你,你允许吗?”“说白了,黑佛这个毒痈不除不行,国王若不让她去,那让谁去?护国大将军?这怎么行呢?肯定不放心对不对。”
陀阇迦气哼哼道:“你还一套一套的啊,本王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公主,若出了岔子,你想让本王怎么办?”叶尔古柏笑了笑,“铲除黑佛完全是嫡公主的主意,草民不敢阻止,也无法阻止。”陀阇迦正要说话时,热合曼闯进来打岔:“国王,臣民百姓们全都准备妥当。”陀阇迦问准备妥当什么?热合曼拿出民间请愿书上交楼兰王,说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从今日开始直至从大宛返程的汉军到达阳关或玉门关为止,所有楼兰人决定闭门不出,故而请求国王关闭城门,以免招惹事端。
“关闭城门?”陀阇迦睁大眼睛道:“贰师将军万一……”“前怕狼后怕虎哪有国王样子!没出息!”老妇人在旁边抢过话:“关闭城门,等汉人过来了就窝在被子里装睡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反正本后不许任何人出去给汉人送粮送牲口!”
“不许!”陀阇迦大发雷霆,觉得母亲是老糊涂,敢不识时务,明着和汉人对抗,咆哮道:“你以为不许就不许吗?万一硬抢进来怎么办?”“国王,国王!”热合曼急急忙忙跑进来,“伊循城总督来了,貌似又发生了什么命案。”
陀阇迦来到阖宫看见伊循城总督卡里姆带着几个士兵,还押着一个穿白色袍子,头戴尖顶毡帽,被五花大绑的平民男子,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模样,问:“发生什么事了。”卡里姆弯腰行礼然后告诉国王,这男子是来自艾布白克尔的峪密提,大概十日前,峪密提的邻居莱克萨之子贪玩中暑,于是莱克萨的妻子哈格拉去找峪密提要请求摘几片梨子叶熬汤给儿子去除暑热,峪密提满口答应让她采了几片叶子。没想到当日黄昏之时哈格拉熬好汤给自己和儿子喝下,没多久竟然都吐血身亡!峪密提在田地里劳作完,回家发现妻儿都断了气,吓得赶紧跑去城里找总督报案。
陀阇迦咋听发觉不对劲,问卡里姆:“十天前的案子,你现在才告诉本王。”卡里姆说卑职已经派巫医查验过,哈格拉母子尸体喉咙发黑,可以断定两人系砒霜中毒而死。随后查出梨叶汤里有砒霜。莱克萨揭发说案发前三日幼子贪玩折断过峪密提院子里的梨树枝,被峪密提大骂过,哈格拉当时又因为护儿心切和峪密提发生口角,料想这个峪密提一定是记恨在心偷偷在梨叶上涂砒霜毒死哈格拉母子!
陀阇迦沉着脸,看着“嫌疑犯”峪密提:“真的吗?你在叶子上涂毒,如此丧心病狂对待妇孺?那你该死!!”“冤枉啊,国王。”峪密提神色激动地嚷嚷:“草民没有害死哈格拉母子。”“你还想狡辩?”卡里姆指着他说:“你自己都承认曾经骂过莱克萨家的幼子巴托次。村里也有目击者证明。”“草民确实骂过巴陀次,”峪密提辩解说:“也和哈格拉发生过激烈口角,但草民绝没有下毒。“看来这桩命案存在空白之处,卡里姆虽然给嫌犯定罪但没有拿得出其下毒的罪证,陀阇迦暗想片刻对卡里姆说:“你把卷宗交给本王,嫌犯峪密提暂且押入大牢待审。”
卡里姆说是,陀阇迦顿了顿又问:““最近伊循城状况如何。”卡里姆笑着回答:“托国王的福,佛祖保佑,风调雨顺安宁祥和。”陀阇迦又问:“响马帮没有骚扰伊循城附近村落?”“怎么会。”卡里姆拍拍胸脯:“伊循城居民在卑职教导之下,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绝不向格奈乌斯那般歪门邪道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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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塘位于天山脚下,这里有绿草如茵的大草原;有郁郁葱葱,森林满坡的云杉树;有铿锵激昂的鸣沙坡,还有彩色牧民毡房中传出的阵阵悠扬歌声……在纷黄秋季,要数松树最坚强!瞧,松树的叶子好象一个个绣花针,在阳光下发着绿盈盈的光,一簇簇抱在一起好象给松树披了一层翡翠晶莹的绿外套。
“漠匪,邪万的漠匪!”六旬老人哈米德向粟特商队哭诉着自己的遭遇:“烧毡房,抢牛羊,还抢走我惟一的女儿钦纳里,这些人简直没有一点人性呀,临走还砍了我一刀……”老人掀起裤角让他们看长长的刀疤,因为这伤他走路一瘸一拐,留下终生残疾。”
“放心。”伊玛姆安抚着老人:“我们一定救回你的女儿,找回你的牛羊。”柯吉亚凑过来插话:“那个匪首叫什么。”老人回答:“尼斯格巴日。他是黑佛设在松树塘的眼线,所有路过伊吾卢的商队的情报都会被他密报至黑戈壁,另外还有一个叫肉孜的,是黑佛设在星星峡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