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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匿名血书(1) ...

  •   “孩子。”陀阇迦深知宝贝女儿所受的恶语之伤,虽然他是国王,虽然国王的权利很大但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其实没有必要和安归太过斤斤计较。”“善观风云者能于艳阳下听得雷声,能在风雨中见到彩虹。一个人要立足於长远,岂可目光短浅如豆?”

      “曾经一位哲人把智慧分为三种境界:精明、聪明和英明。”“精明者具有鼠的眼光,能明察眼前的食物;聪明者具有虎的眼光,能觉察近处的猎物;英明者具有鹰的眼光,能洞察远处的风物。”“我们每个人因为其拥有的智慧不同,生存意义也就不同,眼光看得长不长远决定着他的生存意义的轻重。”

      黎帕那问,“你想说什么。”

      陀阇迦凝视着她神似亡妻的眉眼,话语间充满了期待:“为父希望你能学鹰,飞得高、看得远,能洞察到潜在机遇并把握它而不要鼠目寸光只停留在眼前的食物上,不思进取。”

      “该死的野猫,怎么又来了。”在王后寝宫灶房里侍应的法尔杜丝看到那只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黑猫又懒懒地趴在窗台上睡觉,生气地骂骂咧咧,然后拿起火炉旁边的捅条上去就给了黑猫一下。“喵!”侍女们只听见黑猫嗷唠发出去几声惨叫,如疯了般撞开窗户冲了出去。法尔杜丝对着黑猫跑出去的大门怒气冲冲地骂道:“看你再敢来!我烫死你!”然后推门也追出去了。其余侍女连忙起身溜达到黑猫趴着的窗台边打量,诶呀,捅条都打碎两块,这个法尔杜丝下手真够狠的。

      “为父希望你能学鹰,飞得高、看得远,能洞察到潜在机遇并把握它而不要鼠目寸光只停留在眼前的食物上,不思进取。”黎帕那离开国王寝宫的一路上皆在反复掂量陀阇迦这席话:安归一再欺辱我,他却让我原谅安归。莫非他是动了立安归为副王储的心思所以暗示我忍耐?

      不!凭什么?黎帕那想起安归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就无比厌恶:楼兰王陀阇迦,你倒是懂得为王室的利益考虑,那我呢?你可有为我的处境考虑过吗?!“哇啦哇啦~”前方突如其来的喧哗声打破了沉思,黎帕那侧耳倾听发觉像是有人在争吵,她于是加快脚步打算过去看个究竟,“公主!”很快一个侍卫迎面走来,神情极其复杂。黎帕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你寝宫的侍女在打架呢,怎么拉也拉不开,快去看看吧!”侍卫焦急地说。原来艾葳蕤和法尔杜丝发生激烈口角并互殴,两人先是手脚并用,一鼓作气的乱打,然后用手指甲乱抓对方的脸或者手臂,最后互相扯头发,反正动用一切力量,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宗旨是不吃亏就好。黎帕那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只见艾葳蕤一把拽住法尔杜丝的头发死命往后拉像是拉一个即将掉下悬崖的人一样拼了命的向后拽着,法尔杜丝痛得哇哇大叫。

      艾葳蕤这是在做什么?!黎帕那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右脚刚踏上前一步,阿墨嗷嗷叫着猛扑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脚不放。黎帕那觉察到猫儿的叫声不对劲,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嘛,她俯下身左手抱起猫儿,右手无意间划过其背,黏糊糊,啊,手掌变得通红一片!她顿时明白了八九分,气得炸毛!!谁在爱猫背上弄出如此大一片伤口,简直是剜她的肉啊!

      死死扯着法尔杜丝头发不放的艾葳蕤注意到黎帕那的脸色变化,忙说:“公主,是她,是她打伤了阿墨,她还嘴硬,有匈奴夫人给她撑腰,她就得意忘形了!”

      黎帕那的眼神直逼着法尔杜丝,闪动着冷芒,能够看出是真的动了怒,猛冲上去抬起脚朝着法尔杜丝的肚子狠狠一踹,法尔杜丝瞬间觉得身体失去了控制,重重倒在地上,黎帕那又双手揪起她的衣襟硬生生把她拎起来接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死命往墙角里一甩……

      法尔杜丝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鼻血夲流。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刚才对着猫穷追猛打时恰恰遇见前来找猫的艾葳蕤,由于护猫心切便和她打了起来。

      “公主饶命。”法尔杜丝恐惧万分挣扎着爬起来向黎帕那告饶:“我并不知道这是公主的猫。”“公主饶命啊。”

      饶命?谁都可以饶,唯独在王后寝宫里做事的人,绝对不能饶!黎帕那越看对方告饶的嘴脸就越觉得虚伪,仿佛其与匈奴人私下有勾结一般,眼白布满血丝,冲着侍卫吼道:“把她给我绑起来!”“是。”侍卫当即拿来一捆麻绳三两下把法尔杜丝的手脚捆得严严实实在在使之动弹不得。

      “公主饶命啊,公主,我再也不敢了,公主饶命啊!”法尔杜丝被吓懵,苦苦求饶,黎帕那却任由其哭叫不为所动。“你们给我听着。”她朝那些围观的侍从侍女怒吼道:“谁敢打我的猫,这就是下场!”“拿军棍来!”

      侍卫又奉上杯口粗的军棍,黎帕那一把抢过,高高举起,“啪,啪。”落下来的军棍重重地打在法尔杜丝的腚峰上霎时如同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其全身每一处,疼得整个人硬挺起来。

      “啪啪啪”黎帕那满脸狰狞继续挥动着军棍连续打下来,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道固然大得吓人,法尔杜丝痛得满地打滚,感觉两腚都不是自己的了,那种扯裂的疼痛让她叫都叫不出声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希望能缓解下疼痛。

      ”啪啪啪啪啪”黎帕那又是五下打在法尔杜丝的大腿上,每打一下,法尔杜丝的身体就跟着抽动,被捆住的双腿也不由自主蹬一下,两腚全肿了起来。汗水从她额头滑落,“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黎帕那越打越狠,法尔杜丝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因为太疼了,两腚应该被撕开几道口子,“我让你动!”黎帕那命令侍卫把法尔杜丝拉起来拖到一张四脚长椅前,用绳子把她双脚固定在凳子的后脚中间然后解开她双手分别也捆在长椅的两端前脚,椅子很高,法尔杜丝

      被这样一捆就是弯着腰被固定在长椅上。

      “啪!”黎帕那用尽全力的一棍下去,“啊……公主……我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这次再也不敢了!公主……”法尔杜丝让大声哭喊起来,绷紧的两腚更加痛得撕心裂肺,她全身开始剧烈颤抖,“说!”黎帕那当众逼问:“是谁指使你教训我的猫?!”

      法尔杜丝断断续续的回答:“没有、谁,是我自己……”“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黎帕那愤怒的挥舞着手里的军棍继续打:“啪啪!”“真的、没有任何人、指使……”法尔杜丝哭着哀求着希望黎帕那能放自己一马,结束这噩梦般的疼痛。围观的诸位虽然对法尔杜丝的遭遇颇为同情,但眼见天香长公主的那股类似于发怒的野兽凶狠劲儿又望而生畏,均杵在原地不敢靠前,有的干着急,有的摇头满脸无奈,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心惊胆战。

      “混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致使你?”黎帕那骂骂咧咧,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啪啪啪啪”重重的军棍猛打法尔杜丝已经近乎开花的两腚,“公主,手下留情。”围观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黎帕那抬头看见一个子娇小的侍女钻出来跪在面前好言求情说:“我叫吾日耶提,请你容许宽限片刻,我有办法让她说实话。”

      军棍这才停了下来。吾日耶提又来到法尔杜丝面前,“到底是谁在背后致使你打伤了公主的猫,你快说实话啊。”黎帕那扛着军棍站在旁边目光冰冷,当注意到吾日耶提说话间似乎朝法尔杜丝眨眼,使了一个微妙眼色。“如果你知道是谁却硬扛着不说的话,那谁也救不了你了。

      黎帕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我说、我什么都说。”法尔杜丝快说不出话了只知道疼痛吞噬着意识快要晕厥过去,她轻微地一口一口的喘着气喃喃地不断说着:“这不能全怪我、真的不能全怪我,王后很讨厌猫…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实……”

      黎帕那冷冷道:”你回去转告寝宫的人,再敢有下次,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啪”打出最后一棍作为警戒,短暂的休息后突然再挨一棍让之前的疼痛又一股脑涌上来,法尔杜丝疼得竭尽全力把头往上抬试图减少些痛苦。吾日耶提得到准许帮她解开麻绳,她顿时身子一软瘫了下去,诸位这才敢上前齐心协力扶住这个倒霉的侍女并把她送回寝宫。

      法尔杜丝慢慢地回头看看疼痛不止的两腚和大腿,腚峰已经快透明再打就皮开肉绽了旁边都呈紫黑色,凸起很多小硬块还有那军棍打出来的触目惊心的一道道红印!

      陀阇迦没想到宝贝女儿刚刚告辞离开没多久就惹出了事端,居然当众暴打侍女,起因是一只黑不溜秋的粟特猫儿。这明显意味着黎帕那和王后之间没有做到和睦共处,哪怕只是假象,两人就彻底撕破脸。“国王!”气急败坏的珤勒尔首先跑到告状:“你看看你这个好女儿啊简直是狼子野心,她就为了一只猫暴打我寝宫里的侍女,还逼迫她当众承认是我指使的!”

      陀阇迦坐在地台上,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轻轻扣着桌子,双目紧闭。“王后。你看起来是很生气啊。”

      “我能不生气吗?”珤勒尔吼道:“她打我的侍女等同于间接打我的脸!”“那你的侍女打她的猫难道就不等同于间接打她的脸吗?”陀阇迦睁开眼睛,板着脸反问珤勒尔。

      “不是想打她的猫。”珤勒尔卡壳片刻,如此辩解:“是她自己不管好,王宫老大一块地方随随便便看见一只,谁会知道是谁养得或则流浪的野猫之类?而且还乱偷东西吃,忍不住想打几下也不奇怪。”这时候国相古里甲将王后寝宫的几个侍女带至楼兰王面前:“国王。人已经带到了。”

      “说吧。”陀阇迦望着她们:“天香长公主的猫怎么会跑到王后寝宫里?”

      “国王。猫这种玩意儿活泼好动,总是不安分喜欢乱跑呀。”其中较为年长名叫阿丽江的侍女看一眼旁边的主子珤勒尔,如实回答:“它总是天黑以后跑过来讨食,脾气超好无论怎么折腾它都不会急。我们都很喜欢它,每日都准备了一点干粮和鱼肉喂给它。”

      “好哇。”珤勒尔得知寝宫里的侍女经常给自己最恨的人的猫喂食,恨得牙痒痒:“你们都瞒着我去喂她的猫!”陀阇迦没搭理匈奴妻继续盘问阿丽江:“法尔杜丝为何要打猫?”

      阿丽江回答:“因为她讨厌猫,所以。”

      古里甲却提出质疑:“她再讨厌猫,打跑也罢,为何非还穷追不舍?依我看她要么讨厌猫至极点,要么就是出于某种原因,刻意把猫当成出气筒,打不死不泄恨。”

      国相说这话,莫非怀疑我是始作俑者?珤勒尔正要发作,“不,”阿丽江忙说:“国相,我能保证法尔杜丝绝对没有把猫当成出气筒的意思。”“若非她和天香长公主的侍女打架,我们也不知道猫的主人就是天香长公主啊。真的。”其余几位跟来侍女也连声附和,证实她们确实都不知道猫的主人就是天香长公主。

      陀阇迦看了她们一眼,感觉其表情不像是撒谎,又问珤勒尔:“法尔杜丝指认你也讨厌猫可否属实?”“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珤勒尔不耐烦地回答:“这种小兽不能剪毛也不能挤奶的,不如一只狗看家护院来得实在。”

      盘问至此事情的来龙去大致清晰明了。法尔杜丝肆意虐打猫确实有错,但是黎帕那当众将她打成重伤……传出去势必会影响楼兰王室的声誉。可陀阇迦知道无论从“情”或从“理”都无法追究黎帕那的罪责,她是自己的亲女儿。怎么办?诶,家事错综复杂,连国王都难以论断其是非。“这样吧。”陀阇迦硬着头皮说:“本王判给法尔杜丝一笔钱,让她回家好好休养。”

      哼。国王分明是怕我报复,所以才打发她回家休养吧。珤勒尔悻悻然地回到寝宫,依娜姆劈头就问:“王后,怎么样?”“怎么样?国王想化干戈为玉帛,百般庇护那个小野种,”珤勒尔没好气地回答:“判给法尔杜丝一笔钱,打发她回家休养!”

      依娜姆说:“国王好不容易和公主相认,自然不可能对公主追责。”

      “通过这件事,小野种彻底撕破了她的伪装,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珤勒尔终于感觉到身边潜藏的危机:“她今日敢对本后寝宫的侍女动手,明日就敢对本后动手!本后若再不有所行动,没准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依娜姆说:“昔日那些亲附你的王亲国戚一听闻汉军屠灭轮胎进攻大宛就变得两面三刀早就不值得信任了。”

      霍达悄悄摸到窗前听见珤勒尔的笑甚是得意:“他们不值得信任,本后自然有办法找到值得信任的人。”然而,这如意算盘到底落了空。楼兰常年被匈奴践踏蹂躏,对匈奴深恶痛绝的楼兰人多得数不胜数,原本设想好的铲除继女天香长公主的计划被一份神秘血书给生生打破……

      “加里卜,快去准备马车。”塔卡尔换上一身珠光宝气的盛装,打算去采邑看看。庭院里草地上润湿的黄土仿佛还留着玫瑰色的晨曦的余痕,鸟儿悦耳的歌声骤雨似地漫天落下。“嘘~~”他一时兴起跟着鸟儿吹了几声响亮口哨,房间里便传来妻子不满的声音:“亲王怎么也学会吹口哨了?”“没什么嘛。”接着是另一个妻子的声音:“天香长公主回宫以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跟着学会吹口哨了。”

      “我走了啊。”塔卡尔大大方方向妻子们道别:“晌午也不回来,你们好好看家。”按照常理马车夫从后门赶车绕至前门接应,塔卡尔走出大门却依然没看见马车,“嘿,加里卜这个懒东西在磨蹭些什么?”他边嘀咕边走下几个台阶,突然脚碰到什么东西,低头看见是一个黄色帛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形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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