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某月某日，申时——
红梅姐的失血症被杏花花治好了，同时对他的心结也打开了。
原来红梅姐的儿子也患上过失血症，但当时杏花花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病，只能一边实验一边对红梅姐的儿子进行治疗，但效果很不理想，红梅姐的儿子还是死了，临死前非常痛苦，自此红梅姐也对杏花花怨恨非常，一直想要报复他。
现在心结解开，红梅姐也允许我接受杏花花的治疗。
在给我扎针的时候，我很兴奋的问杏花花，抹茶怪有在想念我吗，我很想念他哦。
然后杏花花很无情的告诉我说，没有。
QAQ
过分！好歹都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了，连想念都这么吝啬吗？！
亏我还一直想去看望他呢！浪费我的感情！
我气鼓鼓的一直到扎完针，然后杏花花告诉我明天可以去琉璃树那里看望那只绝情的抹茶怪。
然后我就来看他了。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坐在琉璃树下，但手里没有镜子，只仰头看着树顶挂着的那些琉璃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他这幅样子，我算是知道，没有我在这儿烦他，他反倒乐得清闲。
我转身想要离开，但我听见他在叫我的名字，他侧首，和平日一样用毫无波澜的眼神望着我。
他说，无忆，过来。
我应该生气的，他性格那么古怪我还把他当朋友，他却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
可当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时，我就一点也气不起来了。】
【某月某日，未时——
今日在琉璃树下小憩，苍离突然问我，要不要他为我赎身。
他说我在现在在梅香坞生活看起来是很好，可到底是一个青楼舞姬，如今风光正好，是因我处在年轻美丽的时刻，可烟花繁华过后，容颜老去的我就算还能留在梅香坞，迟早也会失去立足之地。
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安排我留在村子里安稳生活，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是谁，做一个普通的姑娘，成人后可嫁人生子，过幸福平安的一生。
我明白苍离没有调侃我的意思，他说的也是事实，可是我离开梅香坞又能怎么生活？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血脉特别一点，这点苍离已经和杏花花设法帮我遮掩了，但我没有武功，出了梅香坞就没有人保护我，受了伤还会失去记忆，根本没办法独自生活。
这年头是真的人命如草芥，就像前段时间老板娘昏迷，谁都在梅香坞搅浑水，要不是有义兄在，恐怕就没人也保不住梅香坞的我们。
在梅香坞尚且如此，在别处就更不要说了。
但是我怎么告诉苍离呢？他会不会觉得是我不信任他？】
写完日记，我将日记本收起，身旁的苍离低着头，拿擦镜布仔细的一点点擦着镜子，气压低的可怕。
他不说话，动作也和平常无异，可我知道，他很生气。
苍离一向喜欢把情绪掩盖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下，据他所说这是为了防止私人感情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就算是现在也依旧如此。
“苍离，苍离？”
他还在擦镜子，不理我。
“苍离……”
我压着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苍离听见了还是不动，只是眼睛飞快的往我这边扫了一下，快的像是幻觉。
由此我可以判断，苍离是很生气，但他没太生气。于是我把缠在手臂上的白绸披帛缠到了他的一只手腕上，强制他停下擦镜子的动作。
“嗯——？”苍离看着那条白绸，随后收起他的镜子和擦镜布，将它握在手中，琥珀似的双眼紧盯着我，“你要跟我说什么？说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梅香坞吗？”
当苍离这样真正认真看着我的时候，我又有些后悔了。
抹茶怪严肃起来，和书院里那些夫子是真的没啥差别的，甚至还要来的更严厉更可怕，没看到他徒弟都被他训到吐血了吗？到最后连师尊都不敢叫只敢喊先生了。
“苍离～～”我抓着他宽大的衣袖，伏在他手臂上努力眨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他眼神沉静，任由我抱着他的手臂，仿佛就在说“你继续，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淦哦，他完全不吃我这一套。
我气的不行，鼓着脸颊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苍离反倒有了几分笑意，还伸出他的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心。
“啊，师尊……”
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弱气的呼唤，我对苍离眨眨眼睛，扭头往声源处看去——不是别人，是苍离新收的小徒弟。
嗯……虽然这个小徒弟，比我还大个五、六岁吧。
俏如来低着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苍离，我还是走吧，”师尊身旁的姑娘声音软的像猫叫，听起来像是在对师尊撒娇，“要是继续在这儿呆着，你的脸都要被我丢光了，等你徒儿走了之后我再过来吧。”
师尊声音冷淡，却无端的透露出几分温柔，“已经丢没了，你走还是不走有什么区别。”
“至少还有一点点嘛……我先走喽！”
那姑娘的声音如黄莺般清越，在与自己擦身而过时，俏如来敏感的察觉到，那个与师尊极亲近的少女似是停住了脚步，好奇地在打量自己。
不得不说，她是美丽的，像是由冰雪堆砌出的美人，霜色的薄纱斗篷下有若隐若现的金铃轻响，在发现他同样在观察她时，她弯了弯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瞳，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有些开心，接着对他摆手作别。
她有青楼舞女的动人风情，眼中又有稚童般不知人间疾苦的纯真，集合成一个美丽而怪异的矛盾体。
俏如来隐约记得，在师尊收他为徒之前，这位姑娘就在这里，那时他还未与师尊熟悉，对这位奇怪的姑娘也不甚了解。直到在梅香坞，无辜的歌女险些被杀，她护着那歌女指着苍狼王子大骂，才知道她是梅香坞有名的舞姬无忆。
至于师尊为什么会和一个青楼女子过从甚密，无忆姑娘又为何对他表现出喜悦的神情，俏如来不敢深思。
“俏如来。”
“啊——是，师尊！”
默苍离背对着俏如来，手中又拿回铜镜，用擦镜布细细擦拭。
刚才显露的温柔好似假象，现在默苍离在俏如来面前，就是疏离冷酷的指导者，毫无温情可言，在俏如来眼里颇有一种倒错荒诞之感。
作为一个读书人，默苍离说的每一句话里没有一个脏字，但总能刺得别人心跳加速，坐立不安，这次——也是同样。
离开琉璃树结界时，俏如来心有戚戚焉，转头却发现，梅香坞的无忆姑娘正翘着脚坐在一块大石上，在阳光下像剔透的水晶在发着光。
见他出来，无忆姑娘像小鹿似的跳到他跟前，拦着他问师尊心情如何。
俏如来想了想刚才的情形，斟酌着用词，说道：“师尊他……和平日并无不同。”
“呼——那我就放心了！”万无忆长舒一口气，眉眼间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我还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呢，要是他还生气，我就不去见他了。”
“敢问姑娘，是做了让师尊不高兴的事情吗？”
“算是吧，让他觉得我不学好之类的……反正他挺不高兴的。”
她吞吞吐吐，俏如来也心知并非是他可以知道的，点点头心照不宣的不再过问了。
离开前，万无忆摘下了皓腕上一只挂着小铃铛的手镯，将它送给了俏如来。
“下次你去梅香坞，把镯子给梅香坞的姑娘，我就知道你来了，到时候你在梅香坞所有花费我全包了，”万无忆脸微红，对着手指有些羞愧的模样，她悄声向俏如来问道：“我要向你道歉，你师尊被我惹生气了，他没迁怒你吧？”
俏如来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刚才无忆姑娘的喜悦和现在的脸红羞愧，是觉得他为她挡了师尊的怒火吗？
不管外表再怎么成熟魅惑，性格却像个小孩子一样。
“再见了，过几天我可能就要回梅香坞了，记得去看我表演哦。”
跟刚才一样，无忆姑娘对他摆手作别，笑容干净纯粹，等她像只小鸟似的飞进琉璃树结界后，俏如来看着自己的手，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回应了无忆姑娘的动作。
手里的铃铛手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的声响杂乱无章，不像在无忆姑娘身上那般有奇特的韵律。
看看无忆最后消失的地方，俏如来收起那只铃铛手镯，同时收起心湖中被掠起的那道波澜。
——他明白师尊为什么会对无忆姑娘特别优待了。
但这份不曾被污染和破坏的纯真美好，牵扯进墨家师徒的关系里，就注定不能善终。
俏如来没去过梅香坞一次，但他一直留着那只手镯，灿烂的像是阳光，总能让他想起无忆那双眼睛。
等他再看到那双眼睛时，璀璨到盛满阳光的黄金珠失去了所有光芒，变成了一汪泉眼。
她的胸口上开了一大朵血红浓艳的花，强势的压过她身上所有的色彩，神色茫然，眼里啪嗒啪嗒不停地掉着泪，砸在她怀里没了气息的默苍离眼窝里、鼻尖上。
“我知道你叫默苍离，可我忘了你是谁，”她喃喃自语，“眼睁睁的让我看着你被杀，为什么能让我这么伤心？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唯一能回答她的人夺走了她全部的记忆，带着它们和他对她不可言说的感情回归了死亡的怀抱。
【某月某日，申时——
我……醒了，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叫杏花君的人。
我失忆了，身上放着一本日记和一串挂着铃铛的琉璃手串，貌似是我的东西。翻翻日记前面的记录，我大概是认识他的，甚至关系也很不错，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回想，脑海中只有一道浅浅的影子。
衣服上有一个带血的大口子，但我没有受伤，真奇怪。
现在我们被困在了一道结界之中，据杏花君所说，默苍离是故意把我们困在这儿的，防着我们破坏他的计划。
默苍离？又是不记得的人。
许是看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杏花君开始为我治疗，可是没有用，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看得出来他很自责，他问我对我而言他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医生，因为我的病他一处都没治好，连经常失忆的毛病也恶化成了彻底失忆。
我不认为是他的错，硬说有的话只能是他的能力还没达到神的层次，毕竟再厉害的医生也都是人，人力有穷时，能救回所有的病人只有神灵，况且我还活着，并没有因病而死。
好像有人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