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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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导拿着剧本，蹙眉看着某个段落，眼中满是沉思。
季暄初次拍戏，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如何，不住地看向夏昼。他因为紧张而睁大了眼睛，戏中那满是锋芒又悲怆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
季暄求救的目光像极了夏昼那做错事后的小侄女，他不由得心软，犹豫着凑过去拍拍季暄的肩膀。
这细小的动作好似一剂定心丸，季暄紧攥的双手松开，他感激地看着夏昼，反倒是夏昼不自然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虽然这样形容有点不尊重人，但夏昼老觉得他看到了一只委屈认生的巨型犬宝宝。
夏昼一时心绪复杂又忍不住安慰他，主动帮他打破了宁静：“小季，你怎么忽然改台词？”他转头对张导轻笑，“一开始可吓到我了，可您老不喊停，我也就继续了，感觉也还可以。”
一直蹲守在片场外的小方听夏昼主动说话，脸都快皱成个包子。
虽说夏昼和张导一直很熟，但季暄也不过刚入行的新人，夏昼完全没必要帮他圆场。改动台词这种事，可说大也可说小，可成一段佳话也可能被人诟病。
夏昼从没想过季暄这么个没在圈内走过的小白能在这时候接上话，却不想他说完后季暄主动弯腰道歉：“对不起张导演，我不是故意改词的，只是那时候我太难过了，哭着哭着就懵了。”
夏昼搭在季暄身上的手，因为他的弯腰而落下。他看着季暄满脸的歉意，不由感叹现在的新人真是了不得。他当年刚入圈的时候不懂什么场面话也不会交际，只会傻傻站在一旁等着别人的问话。
季暄紧张地直起身时，夏昼才是第一次仔细看他。
季暄眉目清俊张扬，正在最喧闹炽热的年纪。他的眼中带着光，铺满赤诚，浑身上下散发着璞玉的光泽。
夏昼觉得程之郁的眼睛的确是瞎了。季暄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无论是眉目还是气质，他都炽热如光，不像自己那样沉闷。
“小夏，你觉得刚才那段不错？”
张导的话打断了夏昼的思绪，他这才将目光从季暄脸上移开。
夏昼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宁浅对江慕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纠缠太久的感情最终杂糅在一起，成为宁浅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见张导点头，他继续道，“所以到了落幕时，江慕要将他摘出生命，这对宁浅来说应该是很难接受的。”
夏昼见张导并没有反驳，将剧本翻到了中间，弯腰凑到张导面前：“您看，宁浅一直收着儿时父母给的平安锁，见到小孩子哭了还会买糖葫芦哄小孩，他其实是一个长情而又单纯的人，到了最后直接就转身离开，显得有些无情了。”
随着夏昼所说，张导的眼睛渐渐变亮，他用手中的笔敲打剧本，不住点头。
好一会儿，他将段落勾选出来：“你说得不错，让我再想想……”
眼见张导就要沉迷于剧本中无法自拔，夏昼又只得开口：“您看，今天试戏……”
张导头都没抬，挥手示意他们回去，嘴里碎碎念道：“可以可以，回去准备吧。这几天好好休息，三天后正式开机。”
说着，张导抬头看向紧张得不敢动地季暄，露出他招牌的和蔼微笑：“小季，很不错的年轻人啊，再多磨练磨练，学着找找镜头，就你这个走位镜头是找不到你的。”
张导又转而拍拍夏昼的肩膀：“你一直状态都好，这俩天有空就和小季讲讲镜头，好苗子的。”
夏昼笑着应下。张导言下之意很明确，季暄是个可造之材，如果自己当了他的引路人结下一个善缘，无论季暄发展怎样，总归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如果他和季暄中间没有夹着一个程之郁，如果他们就只是单纯的前后辈，夏昼自然愿意拉他一把。
但现在因为程之郁，夏昼其实很不想和季暄扯上太多关系。
在夏昼和张导说话时，季暄悄悄挪到了他身边，见他们两人聊完了才敢小小喊一声“前辈”。
夏昼转头看他，看来是自己不走，季暄也不敢擅自离开，便和张导道了别，带着季暄走出了片场。
眼见季暄还想说什么，小方却是小步跑了过来，将大衣给夏昼披上。虽然片场还算暖和，但开机在即，小方害怕他感冒了。
季暄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小方岔开，便笑着看向夏昼，礼貌道谢：“今天很感谢前辈，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还不舍的看了夏昼一眼，这才去顾辞旁边。
夏昼对他摆摆手，转头就看到了满目不善的小方。他不由失笑：“怎么了？人家惹你了？”
小方见周围人多怕嘴杂，只推着夏昼往车那边走：“天气冷，先回酒店吃点东西吧。”
回到酒店的夏昼早忘了这件事，小方可没忘。他正帮夏昼铺着自床单，忽然开了口：“昼哥，您以后还是少和季暄打交道，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传出来，还连累到您。”
小方说着说着就来了气，床也不铺了，手叉腰忿忿道：“程之郁就不是个东西！他想和季暄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把他安排来剧组里面是做什么啊！真的是吃饱撑的王八犊子。”
夏昼咖啡也不喝了，看着义愤填膺的小方：“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小方无奈望着夏昼，心想这重点找错了，又听夏昼说道：“不对啊，这事儿谁告诉你的？以后可别在人家面前说，季暄也才多大，这话挺伤人的。”
小方见夏昼又自顾喝着咖啡，没把这当回事儿，忍不住气鼓鼓的：“昼哥，您都不生气的吗？我听我哥说，您那天可是直接给程之郁当头泼红酒。”
夏昼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时尚杂志：“是啊。”
小方这就不懂了：“那您还……”
他又翻过一页，顿时被一块表吸引去了目光，回答的声音便小了些：“讨厌程之郁不代表讨厌季暄啊。”
小方也不铺床了，走到夏昼面前把杂志给抽了。
夏昼无奈地看着河豚般圆鼓鼓的小方：“这也就是你，要是你哥，我一拳就把他鼻子给打歪。”
“可是您这么讨厌程之郁，怎么可能会不讨厌季暄？”小方是真的不懂了，他可讨厌季暄了，还奋力地想要将季暄和夏昼隔开。
“我觉得季暄跟程之郁就是一丘之貉，别是来您面前耀武扬威的，要是让我发现了，我可得……”
夏昼不屑地看一眼小方，将书从他手里抽回来：“得了吧，就你？上去被人捶？”
小方被夏昼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夏昼又翻到有表的那一页，继续道：“你这就太片面了。季暄或许也是出于无奈，又或者只是想要快速成名。况且他又没伤害我，小孩还挺老实的……”
说着说着夏昼就没了音，他的魂都要被最新推出的表给勾走了。
“您都老大一个人了，想东西能别那么表面吗？他要老实能勾搭上程之郁？要老实今天会突然改戏？您赶快洗洗眼睛吧！”
见小方都快和他吼上了，夏昼立即乖乖点头，但也没多往心里去。
“你才多小个人，想这么多干嘛，去去去，我想吃干炒牛河。今天咖啡不能再喝了，你给我带杯奶茶，走走走。”说着夏昼起身就把小方给推出门外，还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就把门给关了。
小方在门外气得跺脚，还是乖乖给他买吃的去了。
才坐下，门铃又响，夏昼无奈开门，一边道：“小方啊，你又忘拿什么了……”却见季暄在门口站的直直的，面上有些局促紧张，手中拿着厚厚的剧本。
他们一个剧组，自然酒店也是定在一块的。
季暄脸上满是歉意，紧张得握着剧本的指尖都泛着白：“前辈，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夏昼摆手：“不忙不忙，你是有哪里的剧情不懂吗？”
季暄紧张得直摸后颈：“我就是有几个片段找不到感觉，想来问问您。如果您不方便就算了。”
夏昼见他低着头，笑得勉强，连眼睛都暗了，顿时就把小方的话抛到脑后：“你先进来吧，我帮你看看。”
季暄听到这话忽地抬头，眸光清澈，像个得了糖果和夸奖的孩子。
夏昼见此一下子移开了脸，他最受不了这种孩子般带着憧憬和崇拜的目光。
进到屋里，夏昼发现季暄一直在偷瞄他的房间，眼中满满都是好奇。
这下夏昼有点尴尬了，小方还没收拾好就被他赶出去买东西，现在行李箱大敞着，东西乱七八糟摆在桌子上，看完没合上的杂志也摊在一堆日用品上。
夏昼立马要去收拾行李，季暄却主动问道：“前辈，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先帮您把东西整理一下，毕竟我们还要在这住上几个月。”
到季暄带笑的眼睛，夏昼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夏昼原本还想搭把手，却不想季暄手脚甚是麻利，他的手就像是自带魔力一样，小方斗智斗勇半小时都没搞定的床套，季暄就这么一抖，立即变得整齐又平顺。
“前辈，这些衣服我帮您挂好吧。很多衣服不能就这么折叠着，它们出现痕迹不能熨，您穿出去会有褶皱。”
季暄见夏昼没拒绝，便蹲下将他的衣服分类放在了床上。不知他从哪儿摸出消毒纸巾，先是把衣柜给细细擦了一遍，才又将夏昼的衣服挂在里面。
夏昼站在一边，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可以插手的余地，在看到季暄将他装着内裤的密封袋放好时，一张老脸都快熟了。
他不是不想拒绝，只是见到季暄满是期望的眼睛，还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季暄就开始自顾帮他整理东西。
夏昼上前拉住要帮他擦拭洗漱台和浴室的季暄，连忙说：“小季，你不用忙了，这些我来吧，我先给你讲戏。”
季暄看着夏昼搭在他臂上的手指，轻笑着摇头：“都是小事，我会做得很快，之后前辈就不用劳累了。”
夏昼见劝不动季暄，可又不能像对小方一样直接把人抓着踢出去。
忽然，季暄擦拭洗漱台的手一停，他转头看着夏昼。
所有酒店都好似吝啬那一点电费，灯光总是昏黄晦涩的。
季暄被浸沐在温柔的灯光中，眼中映着夏昼。
他说：“前辈，我们都是戏大的，我能叫您一声学长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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