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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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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户人家的当家人是当朝三品武将金吾卫大将军,宅院内也能看见一些兵器,家中侍卫更是甲盔齐整,感觉分分钟能上阵杀敌。
按理说,以武勋得官者,杀气极重,寻常小妖小魔根本就不会往这里跑,除非家室衰败。
可这户当家人明明是在新皇登基才得的官职,人说富不过三代,现在才三年不到,怎么就如此?
老太太见白晞茜一直沉着脸,以为她还在为刚才家里人的失礼而不悦,又是一叠声的道歉。
白晞茜笑道:“老夫人别在意,谁见着陌生人也会多几分疑心的。我想问问,您家有没有得罪过人?”
老夫人一愣,别说在朝为官,就连民间小贩也总有抢生意的对手。
政敌这种东西,要说没有,只能说明这官当的跟没当一个样。
“凡间之事,我不会插手,只不过你要是不肯说,就算是我,也无法找到病根。”白晞茜摆出俯视众生的高冷仙子模样,一副“爱说不说,不说死在路边我也不管你”的模样。
老太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朝堂之上,总有一些不和的声音,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最心疼的小孙子都病得快死了,还不肯说实话,看来这实话比小孙子更要命。
白晞茜不再问她,知道问了也白问。
她负着手,又溜跶回小公子的卧室,萧飞扬正一脸不悦地为小公子扎针。
“我过六个时辰再来,要是能好便好,若是不好便不好了。”
一通废话文学之后,萧飞扬收拾医药箱走人。
无论这户人家怎么挽留也没用。
白晞茜在一旁瞧得十分稀罕,有意思,萧飞扬居然会发脾气诶。
两人回到客栈已是大天亮,萧飞扬说饿了,让小二送来酒菜。
吃食放在桌上,他却手举筷子一脸茫然。
“想什么呢?”白晞茜问道。
萧飞扬垂下眼睫,似乎在努力遣词造句,片刻后才说:“我告诉你,你听了别害怕。”
“有蛇妖作祟?”白晞茜问道。
萧飞扬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好大一条,已经有丹了,昨天晚上对着满月吞吞吐吐吸收月亮精华呢。”
萧飞扬忙问:“你们交手了吗?”
“没,要是交手我也不一定会输。”白晞茜现在对灵息和法术的运用已经很熟练了,蛇妖而已,又不是男主。
她的毕生之敌只是男主仇海舟。
萧飞扬放下筷子,起身去药箱里翻找着什么,没找着,又去储物戒里翻找。?
白晞茜坐在原处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好笑:“怎么跟我小侄子一样,吃饭吃一半就跑掉玩玩具了,还得他妈追着喂。”
话音刚落,萧飞扬就拿着东西回来了,递给白晞茜:“这是避蛇药,除了蛇,蜈蚣也不喜欢这个味道,闻见了就会远远躲开。”
白晞茜的笑容一僵,她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推让:“我不怕它们的,不用不用。”
“不怕归不怕,万一呢,遇上毒性强的,过几分钟就来不及抢救,也不能保证你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大夫。”萧飞扬认真地说。
白晞茜讪讪地收下,浑身不自在地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都折腾了一晚上,吃完饭,便各自回屋。
原主为了练功而习得的运气周天大法非常好用,根本不需要睡觉,只要将内息循环三周,就疲劳全消,最多十五分钟,还你一个龙精虎猛。
要是这一招在现实中有,那不知多少高三学生社畜要疯卷起来。
咖啡销量会下滑,晚间用电量会疯涨。
萧飞扬是真的睡了,房间里寂静无声。
闲来无事的白晞茜离开客栈,去外面闲逛。
啊不,不是闲逛,是寻找项目,寻找业绩增长的抓手,不然万一萧飞扬还没带她回玄清门,下一轮的周报又要交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那么大的一只蛇妖,平时应该不会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待着,大概还是在城外的山里,不如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周报的素材。
玄清门在东方,蛇妖肯定不会跟玄清门在一起。
南方是皇陵,那里的风水不养妖,还有一大堆守陵卫士,出入也不方便。
西方是平坦的商道,大白天人来人往。
只有北方了,站在城里,都能看见北方隐约显现的群山。
白晞茜出城后往北方走,才离了京城没多远,已经人迹罕至,连个问路的活口都抓不着。
反正山就在那里,不问人也无妨,她继续向前走。
再往前走,情况有点不对劲,她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隆起的小土包,分明是坟堆,有些坟堆前插了一根简陋的木头,上面写着名字,有些连木头都没有。
还有些埋得浅的坟包已经被野兽挖出来,白森森的骨头滚了一地。
在一堆骨头里,还发出了奇异的鸣叫声,白晞茜默默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个骷髅头,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大大的黑窟窿,定定地看着白晞茜。
声音正是从那头骨里传出的。
看那头骨也不大,就算成精也成不了太有出息的妖怪。
如果能成精,追上她也很快。
转身就跑太没面子,白晞茜定了定神,对那头骨说:“你好,是白骨精吗?我是你本家啊,我也姓白,我是来找另一个本家白素贞的,她可能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你见过她吗?”
片刻之后,从眼眶里爬出一只半根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它爬出几步,伏在草丛上,翅膀振动,那奇异的鸣叫声再次响起。
白晞茜松了口气,修真世界也不真的什么都能立地成精的。
再往里走走,不仅坟头没有墓碑,有些连坟都没有,只有一卷卷的破席,有些席子里还能看见人的两只脚,有些席子已经被野兽扯碎。
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乱葬岗。
无人认领的尸首就这么随便往这一丢,任由天化地收。
白晞茜已经走到一处小高岭上,四下望去,一片荒地野树,没什么特别的事,她打算往回走,趁着没人,决定试试瞬移。
“我嘿~”
瞬移了个寂寞,移了半天,就移了大概五米不到,不够劳神费力的,没劲,还是靠自己的腿吧。
白晞茜抬起头准备走,忽然看见刚才被树枝挡住的一片山坳里发出一大片奇怪的光。
那是金属反射太阳才会有的光泽。
这地方……不会是外星人掉下来的飞碟吧?
白晞茜加快脚步往前走。
前方寸草不生,是一大片黑色,白晞茜放出几根琥珀针,打在黑色物质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是铁疙瘩,就好像谁把熔化的铁水倒在地上形成的小土丘。
谁往地上倒铁水啊?浪费。
白晞茜围着铁丘转了一圈,发现一座石碑:乱臣贼子薛氏一门,铁石相加不得翻身。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拜祭者与乱臣贼子同罪。
最后是一行日期,正是三年之前的今天。
看起来,这是哪位政斗失利的倒霉蛋,被埋在这里不奇怪,弄这么大一个金属覆棺,比较奇怪,过于隆重了。
白晞茜站在一旁琢磨,这里面埋的人,不会是叫切尔诺贝利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脚步声。
哎呀我去,不会是守坟的官兵吧,听见有响动,就以为有拜祭者过来。
白晞茜在“上前解释”和“把守坟的人都杀了,就没人发现我”之间选择了“C、钝角”,一闪身,藏在一旁的石头后面。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来者是一个挎着篮子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看起来腿脚十分不灵便,走起路一跛一跛的。
她走到近前,将篮子放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是一些馒头与酒水。
最后拿出来的是香烛。
老妇人颤颤巍巍掏出火折子将香烛点上,恭恭敬敬插在土中。
“老爷、夫人,还有各位公子、小姐……老奴来看你们了。三年了……”
老妇人抹了一把泪,又继续说:“祈望苍天见怜,早日为薛家洗清冤屈。”
说毕,她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然后便呆呆地望着燃烧着的香烛:“如今京中再无一人敢提及薛家,曾经的世交也避之唯恐不及……当日冤枉老爷的那个王将军,新皇封了他金吾卫将军之后,官运亨通,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妇人正哭诉,白晞茜身旁的草丛发出哗哗的声音,惊动了老妇人。
“谁在那里!”老妇人抓起手中的拐杖,死死盯着白晞茜藏身的方向。
白晞茜看见是一条小蛇慌慌张张地游走,把草丛弄出声,现在再假装无事已经没用了。
只得继续装做仙风道骨的模样出来:“莫怕,我是云游至此的修行之人,不知老人家为何如此伤心?”
老妇人见她只有一个人,又是个年轻女子,肯定不是来抓她的官兵,这才放下戒备。
“仙长万福。”老妇人向白晞茜福了一福,“仙长慈悲为怀,可能为我家主人洗刷冤屈?”
“细细说来。”
原来三年前新皇即位,并不是顺利接手,而是一场兵变。
东宫太子谋反,三皇子带府兵进入皇宫平乱,将东宫太子,以及东宫太子相关人等全部拿下。
新皇登基之后,当日负责京城守卫的千牛卫将军薛瑶被指为太子一党,勾结了太子,要造反。
薛瑶一家三百余口,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男男女女,不分辈份地位,连个棺材也没有,就这么往坑里一丢,埋在此处。
因薛家军功卓绝,新皇听信术士之话,生怕他们家冤魂出来索命,便用三层石板压在尸坑之上,又将生铁炼化成水,浇于石板上,让他们出不来。
指薛瑶为叛军的人,正是昨日萧飞扬去的宅子之主——金吾卫大将军王文武。
“我家老爷是个武人,从不干预政事,如何会与太子结党。”
会不会结党不好说,武人怎么就不能干预政事了。
白晞茜对此不做评价,毕竟她们公司的保洁阿姨都曾经从经理的废纸堆里翻出了重要人事动向,然后卖给了竞争对手。
老妇人是薛家旧仆,婚后便离了薛家,独门独户,所以薛家出事,也没有牵连到她。
三年来,清明寒食、中元下元,她都想方设法出来为旧主扫墓上坟。
这个世界的皇权与修真界是两权分立,互相给面子的状态。
修真的人不能一掌拍死十万人,皇帝也不能用权力攻打仙门魔道。
白晞茜不觉得自己能对朝堂的事做出有效干涉,关键是,她不能干涉。
根据她闲逛时顺便调查的结果,皇帝身边已经有合欢宗、媚宗的女修潜入,还不止一个。
如果她要动皇帝,就是把这些女修的任务目标给拔了。
想想看,研究小行星的博士已经写了一年的论文,结果小行星炸了。
研究特种油菜的硕士养了一年的油菜被人给拔了。
搁谁不得急眼?
那些女修们还不得把她给活撕了。
到时候千书门都不会保她,只会说她是临时工实习生。
白晞茜安慰老妇人几句,又说了些什么修真之人不能影响凡间之类的废话,然后见老人一个人走路实在辛苦,打算送她回去。
结果走了没两步,发现在路上停着一辆马车,两匹马拉的,车很大!内饰豪华!
白晞茜心中那个可怜巴巴,又穷又惨,还一心为主人翻案的可怜忠仆形象碎了一地。
老妇人盛情邀请白晞茜一起坐车回去。
走回去确实有点远,白晞茜欣然接受了老妇人的邀请。
老妇人家里的条件真不错,比寻常百姓家漂亮多了。
“来客人啦。”老妇人到家之后,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子,身着长衫,端端正正地戴着头巾,看起来十分老实。
“他是我的侄儿,常寺,刚在京里捐了个小官,下个月就上任了。”
老妇人被丫环扶着进去换衣服,白晞茜挑眉看着常寺,笑笑:“哟,这不是连别人的灵根都看不出来也敢胡说八道的药修仙师嘛?几个时辰不见,就要当官了,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