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32、再修版

　　温客行开始推卸责任了：“唉，我还不是为了他们这对没良心的师徒啊？”
　　周子舒眯眼思考片刻，挑眉道：“我怎么觉得，温兄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温客行有些意外周子舒的敏锐，又暗示自己的父亲：“你不知道吧，我之所以得名叫温大善人，因为我若数日不行善积德啊，就会浑身难受，时间长了更是会得病，”他晃头强调道，“所以啊，我云游四海，寻些善事来做。”
　　他说话的时候，周子舒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神色。待他说完，周子舒垂目思考片刻，问道：“这么说温兄是在行善积德？”
　　温客行冷目凝眸，一语双关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换了张脸，就差直接把恨意写在脸上了。
　　沈木青想起一些往事，意味复杂地笑了。
　　周子舒则轻笑歪头，心里感慨他的天真：“可是现在岳阳城里到处都是名门正派，英雄豪杰，温兄上哪儿去度地狱众生啊？”这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温客行脸上却毫无畏惧。
　　沈木青突然觉得很疲惫，他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虚空怔怔地说：“这人间啊，可不就是地狱？”
　　温客行顿生知音之感，惊喜道：“阿青说得不错。”
　　沈木青悲哀地想：可我宁愿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温客行又冷声暗示道：“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最凶最厉的鬼往往披着人皮，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揭穿他们的画皮，让他们灰飞烟灭。”说到后来，恨意渐深。
　　说完以后，温客行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闭嘴低头，眨眨眼睛观察另外两人的反应。
　　周子舒察觉到他的恨意，与他对视。沈木青则坐正了身体，眼睛盯着桌上的酒杯。
　　温客行把杯子举到二人面前，直视他们：“阿絮，阿青，你们说这算不算行善积德？”
　　周子舒早已看淡江湖纷争，不想介入他的复仇计划，故轻哼一声，抬头挑眉，正话反说：“想不到啊，温兄还真是一个除魔卫道的正人君子。”
　　温客行听懂了反话，也轻哼一声，无惧浅笑道：“还好还好，全靠同行称托。”说完，他豪放地饮了一杯酒，心中充满说出口的痛快。
　　周子舒也饮了一杯，微微摇头，对温客行过深的执念心生无奈。然后他往左边一看，发现沈木青还在出神地盯着桌上的酒杯，似乎灵魂出了窍，留在原地的只是一具躯壳。
　　周子舒皱眉，不由有些担心。
　　“阿青？”温客行也发现了沈木青的异样，小心地问。
　　听到这声呼唤，沈木青恍惚回神，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
　　“我……”沈木青先是仍然有些迷茫，然后又闭眼，低头叹了口气，接着，他抬头直视温客行。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刻的沈木青验证了这句话。温客行与其对视，一瞬间竟觉得那双眼睛后面藏了个伤痕累累、满身疲惫的灵魂。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他像是被沈木青轻轻地摸了摸脑袋，又听见对方嗔怪道：“傻子。”这声音温柔、无奈而悲伤，却又像蕴含着一种韧劲。
　　那个在断壁残垣中短暂休息的灵魂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撑着一口气不敢倒下，只因为他的身边来了一个年轻气盛的同伴，而这个老兵想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尽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出去。
　　“我没事，来，喝酒。”沈木青最终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色将暗。温客行兴冲冲走出酒楼，沈木青跟在周子舒后面。
　　周子舒突然站住脚步，一拱手，道：“温兄，保重。”
　　温客行闻言一愣，意外挑眉：“怎么了？”
　　周子舒回避他的视线，借口道：“我和阿青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就此别过了，后会……”说到这里，温客行猜到了原因，便冲周子舒微微一笑。
　　周子舒见他如此，也轻笑着停止了后面的话，看来他也知道温客行猜到了答案。
　　周子舒笑完想走，温客行却抢步上前，用折扇挡着周子舒的去路，道：“你去哪儿我跟着你一起去。”
　　周子舒看着他，调侃道：““温兄不是还要除魔卫道，度地狱众生吗？”
　　温客行轻笑，意有所指：“地狱众生乐在其中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周子舒思考片刻，质疑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温兄为何一直跟着我呢？”
　　温客行欲言又止，最后他反问道：“你不是也让我一直跟着吗？哦，还有阿青。”
　　周子舒被说中了，无言以对。
　　温客行顿了顿，坏心又起，看向沈木青，挑眉问道：“阿青，你为何要跟着阿絮啊？”
　　沈木青笑一下，也不顾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门口，直抒胸臆：“自然是因为我对周相公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所以……”他说着说着，见周子舒转头瞪着自己，脸上似乎还有些红晕，方识趣地闭嘴。
　　“哈哈哈，”使坏成功，温客行开心地笑，“阿青，你真是个妙人！”
　　沈木青挑眉，直视周子舒，语带高傲：“对于自己的心意，我是从来不屑掩饰的。”
　　周子舒微摇头，无奈地笑，刚刚生起的恼怒又被一下弄没了。
　　温客行笑完，又劝说周子舒：“阿絮啊，这做人讲究的是随心所欲，哪来那么多问题。那我问你，你又为何一直跟着成岭？”最后还拖出成岭来增加说服力。
　　周子舒被说服了，轻笑低头，自嘲道：“是啊，是我拘泥了。”
　　温客行用手拍拍周子舒的肩，安抚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成岭在五湖盟的境遇。”周子舒歪头皱眉，明显不喜欢身体接触。
　　温客行见此，把手放下来：“我这不是派了阿湘去跟着了吗？”又柔声安抚道，“这群老狐狸啊成了精，没那么快露出狐狸尾巴的。”
　　周子舒听出温客行另有所图，却并不在意他的目的，思考片刻，又说：“我担心的不止是五湖盟，现在江湖中有多股势力盯着成岭，刚才店小二也说了，有一批不守规矩且像官府的武者出现在城外。”
　　正在此刻，大街上空升起三盏孔明灯，灯上赫然画着地狱彼岸花。
　　见此，温客行奇怪道：“这天还亮着，何人在放天灯啊？”
　　“天窗要在此地部署行动。像官府的人，便是天窗！”周子舒大为意外，随后他想到岳阳派里的成岭，便急着要走：“我先去岳阳派看看。阿青，你去不去？”
　　沈木青还没回答，顾湘便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温客行道：“主人，还好你没走远。”
　　温客行上下打量顾湘，关心道：“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湘扫一眼周子舒和沈木青，对温客行招招手，意思是有私密话要讲。
　　温客行摆头，示意他们可信：“不碍事，你直接说。”
　　对于他的信任，周子舒和沈木青都有些意外。
　　顾湘得意道：“我混进岳阳派了。”
　　温客行夸道：“好丫头，”又关心另一个人，“傻小子怎么样了？”
　　顾湘又说：“我这不是来给你报急讯吗？”一旁的三人都专心聆听她的话。
　　“那个高崇要带那个傻小子去祭拜什么五湖碑。我就搞不明白了，这天都快黑了，还有什么可祭拜的？”顾湘说完，三人结合探听到的消息，都确定成岭有危险。
　　周子舒未等顾湘说完便先走了，沈木青落后他一步，温客行对顾湘说：“你先回去。”而后也尾随他们而去。
　　三人来到一处林子里，便看见天窗的韩英带着一行人五花大绑了高崇的徒弟和门人，还塞上了嘴，还有三面nu箭对准了高崇和成岭。
　　高崇不屑道：“韩统领，竟然出此下三滥的招数，是想逼高某就范吗？”
　　韩英道：“高盟主，在下意欲化千戈为玉帛，你把张家遗孤交给我，我把他们都放了，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高崇此刻也利剑出鞘，随时准备搏命，“nu箭乃国之重器，不得私藏，晋王想造反不成？”
　　韩英冷笑道：“高盟主，您就不用替贵人们操心了。您把孩子交给我，他还能活，不给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高崇也不示弱：“想带成岭走，除非我死。”
　　韩英脸色阴沉，厉声道：“高盟主，别以为我在虚言恫吓不敢动手。天窗无所不知，就算今天我把你们统统杀光了，我照样可以找出琉璃甲的真相。”
　　这边形势胶着，旁边树林里三人也在商议如何救人。
　　温客行不认得天窗的人，看着那群人道：“见了活鬼，哪里杀出的程咬金？”
　　周子舒意识到危险，刚想冲出去，就被另外两人拽住了。
　　温客行关心道：“你干嘛？疯了？”
　　周子舒回头看他一眼，挣脱他的手，不悦道：“你别管。”
　　沈木青也放开周子舒，没有废话：“我去引开第一轮nu箭，你们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