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27、再修版

　　温客行调侃道：“别拒绝得这么果断吗，我重金求购，以身相许。”
　　周子舒迅速转身，忍着怒火看向温客行。
　　发现玩笑开大了，温客行敛笑闭嘴，眨眼变怂。
　　沈木青低下头，掩盖住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周子舒面无表情，眼睛探究地盯着温客行，温客行察觉不妙，表情也严肃起来。
　　周子舒凝眸与温客行对视，审问道：“如阿青所言，人在迷香的幻境中，”他边问边环绕温客行而走，逐步施压，“会看到内心最渴望的事物，温兄，你当时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周子舒柔和了声音，诱导对方回答，“你看到了什么？”
　　沈木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温客行开始被他说中，敛笑眨眼，一时陷入回忆，听到他的问话后，察觉了其中意图，轻笑一声，转身侧望周子舒，一边避重就轻一边转移话题：“阿絮，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体面人，”温客行复又转身回避，微笑着说，“这等私人心事你这么直接问我，也太唐突了吧。”
　　周子舒仍然探究地注视着温客行：“此人一身疑团，又对四季山庄知之甚深，究竟和我师门有何渊源？”
　　温客行再次轻笑一声，转身面向周子舒：“好了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
　　周子舒与他对视后回避目光，假装不在意，看着温客行几步走进自己，一边聆听一边警惕。
　　“我在幻境里边见到的是，”温客行凑近周子舒耳边，小声撒谎，“与我的两位心上人洞房花烛，共赴巫山，陶然忘忧，不亦乐乎。”
　　周子舒十分意外，迅速转头盯着温客行，不悦地后仰身体，只见他眉眼含笑，明显就是在调侃自己。
　　沈木青一把掐住自己的手心，以免笑出声引来阿絮的不满。
　　周子舒咬牙忍怒，凝眸与温客行对视片刻，不悦地翻了个白眼，生气地转身就走。温客行轻笑，忙追上人，抓住周子舒的手，周子舒被拽得停步，心生无奈。
　　温客行笑着安抚道：“阿絮，我不跟你胡扯了，”又走上前与周子舒正面对视，郑重沉声道，“我跟你东拉西扯，是因为不想说谎骗你。”
　　周子舒上下打量他片刻，正想转身，就被沈木青握住了手：“阿絮，既然这个傻子不愿意说，那就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这一路走来，我看得仔细，这傻子分明很是在意你，想必，他今日不说，是不敢说。”
　　被说中心思，温客行脸上有些怂。
　　见此，周子舒的脸色舒缓不少：“我还没问，你怎么那么快就从幻境中醒来了？”自己清醒得快是因为经常用醉生梦死，可是沈木青却醒得比自己还快。
　　沈木青低下头，轻声说：“因为我见到的是我最想见，却又最怕见的人。”
　　“我见到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害怕，害怕被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害怕她对我失望，害怕她说自己看错了人，不想再认我这个朋友，”沈木青吸了口气，“所以我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发现不对，又打了自己一掌，这才从幻境中醒来。”
　　温客行完全能体会沈木青的心情，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又温柔地看向他。
　　周子舒摸摸他的头，柔声问：“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想请我吃饭就是因为想起了他？”
　　沈木青点头。
　　周子舒没有再问，而是说起了那迷香：“醉生梦死，是一种以忘忧草为主料的奇药，人只要服下少许就能昏睡六七天，且美梦成酣。”
　　另外两人都专心聆听他的解释。
　　周子舒回忆道：“义庄中燃料的成分与其大致相同，”他转身与二人对视，严肃道，“但比我改良过的版本酷烈许多，所以会使人陷入幻境。”
　　温客行皱眉思考片刻，抬眸确认道：“这东西是你做的？”
　　周子舒转移目光，回避道：“醉生梦死源于古方，我只是将其改成燃香，延缓其药性用于助眠，自古，中原并没有忘忧草，不知对方从何处得来。”
　　温客行含笑迈步，叫破起名意图：“醉生梦死，好名字啊，世道艰险，人心鬼域，目之所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一直醒着呢？便是长梦不醒又有何不可呢？”
　　因为温客行的理解，周子舒心下微动，却在人走近的时候垂目回避。
　　沈木青一开始听得皱眉，但是随着温客行的话，他想起了一些事情，皱眉思忖：也许，是我应该学学他们，也好叫我师父不再担忧。
　　说来好笑，沈约对自己徒弟最大的担忧，竟然是沈木青太理智了。理智到宁愿清醒地承受痛苦，也不愿沉溺于虚幻。
　　周子舒转身走了：“那你慢慢做梦吧。”
　　温客行看他走了，知道这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中高兴，嘴上喊道：“唉，阿絮。”连忙拉着沈木青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三白山庄，本想去看看成岭，刚到门口，便见那门前停了一辆带轿子的马车，只听那随侍对门人道：“快请你家主人出来迎接，车上是从西北来的大人物，要是怠慢了他,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人说：“哎呀，这可真不巧，我家主人出远门了。”
　　此刻，从那马车上下来一人，捕快装扮，英姿挺拔，周子舒认得，正是自己昔日下属，天窗里的韩英。
　　那门人对韩英施礼，道：“大人，真对不住我家主人和沈大侠等人已经动身前往岳阳，五湖盟将于七月半在君山召开英雄大会，一起商议讨伐鬼谷大计。”
　　韩英拧眉，问：“张家遗孤可是也跟着去了？”
　　门人道：“回大人，张家小公子也一同去了。”
　　周子舒想：韩英居然也来到江南，看来，天窗真的卷入了琉璃甲一事。
　　温客行盘手远望，听了那门人的话，笑着调侃：“英雄大会？听起来倒像是好一场热闹啊。”话中似乎有些许暗示。
　　沈木青不由皱眉，他最烦的就是这种热闹，偏偏身边出现了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温客行。
　　周子舒厌弃蹙眉，并不想理会什么热闹，转身就走。沈木青见他走了，连忙跟上。
　　温客行本来在瞧热闹，看见二人走了有些意外，又再看了一眼三白山庄门口，也转身追上二人。
　　“阿絮，你躲什么？”温客行问道，“怎么，你怕见捕快，”停顿片刻，他试探道，“还是说，你是在逃钦犯？”
　　周子舒被猜中心思，却一如既往悠然前行，一语双关道：“对，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不屑地调侃道，“温大善人离我远点吧。”
　　温客行眼睛不离周子舒，听他说完，玩心大起，伸手拽住周子舒：“那你，采花不采？”
　　沈木青笑着咳了一声。
　　周子舒被他拽着，有点不悦，侧身挣脱触碰。温客行笑着举手妥协：“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再说下去，我怕阿青抓了我俩去官府领赏。”
　　沈木青呵笑一声：“我抓谁也不会抓你们啊。”
　　温客行对沈木青笑了一下，随即敛笑凝眸，对周子舒认真道：“怎么样，英雄大会，好热闹的，去不去？”
　　这认真劲引起了周子舒的注意，他抬眸挑眉，含笑调侃试探：“你是想陪我去杀人呢，还是陪我去放火？”
　　温客行可不上当：“当然是一起去看热闹了，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比热闹更好看的，”又嫌弃地说，“更何况是狗咬狗一嘴毛的热闹，那便是再远也要去看的。”
　　周子舒被他说得有些动摇。
　　温客行又以张成岭为饵：“英雄大会，群狗乱吠。五湖盟这帮人恨不得把张成岭栓在裤腰带上，”他说到这里，眼神望空，共情道，“人海孤雏，无枝可倚，身边都是比狐狸还精的老猎犬，可怜哪，啧，可怜！”既是叹成岭，也是叹当初的自己。
　　周子舒虽然识破了他的意图，却被他说得逐渐动摇，又轻声反驳：“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就会拿成岭说事。
　　温客行知道他这样说，就是同意去岳阳了。他憋着笑，对着周子舒走远的背影道：“那我先去找我家阿湘交代一些事情，我随后便到啊。阿絮。”
　　沈木青对他挥挥手：“那我就先跟着阿絮喽。”说完就追上周子舒。
　　走了一段路途，沈木青突然说：“阿絮，我逍遥派医武不分家，当年我师父一开始与圣手夫妇交好，便是以医会友，所以……”
　　周子舒停下脚步，看向他。
　　“你的伤，想治吗？”沈木青与他对视，期待地问。
　　周子舒有点意外，他还以为沈木青会劝他尽早治伤，没想到却是问他想不想治。
　　但是，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想不想治伤？
　　周子舒其实也没有答案：“我的伤……再说吧。”
　　得到这个答案，沈木青如释重负地笑了：“你没有说不想治，真是太好了。”
　　“那天在湖边烤鱼的时候，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那时就想，要是问你要不要治伤，你肯定会说不要的。”
　　周子舒盯着沈木青，表情淡淡：“所以你就跟温客行一起胡闹，怂恿成岭拜我为师？”
　　沈木青点头，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不躲不闪，坦然地望向周子舒：“我想让你在人间多些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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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摩多摩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