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18、再修版

　　沈木青上前，成岭见他，惊喜道：“沈叔！”看看他背后，又小心问道：“师父呢？”
　　“我们兵分两路，他去前面查探情况了。”沈木青顺手拍拍他的肩，又看向温客行：“阿行，刚刚那几个人是出自鬼谷吗？”
　　“啊，他们戴着鬼面具，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温客行眼神闪烁，模棱两可地回答。
　　沈木青随意道：“哦，那就应该不是。”因为他们刚刚都没有认出你。以温客行的武功和长相，在鬼谷肯定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这都没认出来，说明肯定不是鬼谷中人。
　　阿青为什么这么说？他猜到了我出身鬼谷吗？他到底知道多少？温客行心下一惊，开始忐忑不安，随即又扫一眼沈木青面上神情，见他脸色如常，又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周子舒赶到了，不久，在他身后，以赵敬为首的一众人也赶到了。
　　于丘峰焦急地问成岭，刚刚袭击他的是不是鬼谷的人，成岭只说不知道。
　　温客行摇着折扇讲述经过，也是为了试探各方反应：“于大侠，刚才不过是几个戴着鬼面具的男子，想趁乱掳走张公子，武功不怎么样，我一出手便跑了。”
　　周子舒回头看他，明显是听出了他的意图。
　　于丘峰沉声道：“果然是鬼谷。”
　　温客行为这意料之中的偏见轻笑：“你说是便是喽。只是这来人啊，十分废物，可见这鬼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用浅笑掩盖嘲讽，“和诸位一见之下令人心折的大侠风采，截然不同，截然不同啊，哈哈哈……”
　　听到这段阴阳怪气的明褒暗贬，周子舒白眼偏头，不想参与这事，沈木青倒是认真地把温客行此时的神情记在心里。
　　赵敬走过来深深一揖：“温大侠，这次你又救了成岭，赵某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客气一番后，众人散去料理敖徕子的事，周子舒留下来照看成岭，沈木青在外面等他。好不容易等成岭睡了，周子舒起身轻轻走出房间。可刚到房门，余光便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再一看，不是成岭又是谁。
　　“师父。”成岭小声叫他。
　　周子舒说：“成岭，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叫我了。我已经遵守承诺，平安将你送到三白山庄，你想学武功的话，赵敬、高崇、沈慎这些大侠都可以教你。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
　　听他这样说，成岭抽泣起来。
　　“男子汉，以后都不许哭。”周子舒呵斥他，其实，听他哭周子舒也难过。说完，自己逃跑似的走了。
　　成岭自己打气道：“我不哭，我是男人，男人流血不流泪。”
　　沈木青叹了口气，跟上周子舒的步伐。
　　此时夜已深，三白山庄一片寂静，周子舒信步来到一处小桥，桥下流水潺潺，勾起尘封记忆。
　　沈木青识趣地放缓脚步和呼吸声，连目光也不放到周子舒身上，只是偶尔用余光扫一眼他，全当自己是块石头。
　　从与师弟秦九霄的回忆中抽身，周子舒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他意味不明地瞥了沈木青一眼，什么也没说。
　　周子舒又信步转了转，见一间殿内灯火通明，隐约似乎有人说话，只是听不真切。那处所在便是先前于天杰和蒙面人缠斗而出的地方。周子舒不禁好奇，本来他对五湖盟的事没什么兴趣，可这一路走来，越发觉得围绕琉璃甲的事件错综复杂。主要是成岭那傻小子身上很有可能带着琉璃甲，他担心成岭安危，便想知道更多。周子舒运轻功落上屋檐，沈木青紧随其后，找到中央地方轻轻揭开屋顶瓦片观察。
　　两人在屋顶听着赵敬和沈慎说话，当听到赵敬说要销毁沈慎保管的琉璃甲时，沈木青龇牙咧嘴，无声做了个鬼脸，周子舒差点被他逗笑，只好用眼神警告他严肃点。
　　说话间，沈慎忽然喝到：“什么人？”
　　周子舒一惊，以为屋内两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却见两人奔出殿来，同时，只见一道身影在不远处屋顶飞起，向远处逃去。
　　周子舒心惊：“什么人的潜伏之术能瞒过我？”方才他根本没发现还有别人在附近。
　　“何方宵小？”此刻，赵敬和沈慎已经追到院内。
　　周子舒见那身影酷似温客行，便一翻手掷出一物，在赵沈二人脚前炸开腾起一阵烟雾，助那人在烟雾掩盖下逃走。自己也飞身追了出去，沈木青赶紧跟上。
　　到得一处密林空地，温客行先行落地，对身后的两人说：“下来吧。”
　　待两人站定，温客行笑着在他们脸上扫过，沈木青赶紧以眼神示意周子舒。
　　温客行心中欣喜，眼睛黏在周子舒身上，感动地说：“我们阿絮平时这么爱欺负我，没想到对上外人，还是分得清亲疏远近。”
　　周子舒思考片刻，与他对视，质问道：“温兄不愿做座上宾，倒愿做梁上君子，所欲为何啊？”
　　温客行挑眉：“你同我不是一样吗？”周子舒垂眸浅笑，默认了他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般嘴上不说，心里面跟明镜似的，”温客行远望皱眉，“这五湖盟啊，水深得很，我们小成岭又傻乎乎的，”他以成岭作饵，引周子舒入局，又故意夸大成岭面对的危险，“所以说啊，得弄清楚琉璃甲的来龙去脉，以及它的干系，否则这帮虎狼啊，迟早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明显周子舒被他的话触动了，温客行又强调道：“你看，今晚不就果不其然吗？”
　　周子舒转身正视对方，认真分析道：“我见到于天杰追着一个蒙面人逃出，此人想必就是赵敬口中的内奸，”温客行和沈木青也听得认真，对周子舒的话颇感兴趣。
　　“我一路过来都见到有打斗的痕迹，到附近才消失了。”周子舒抬眸望空，分析道。他身边的二人俱眼随人动，目带欣赏。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沈木青开口：“我怀疑，今晚发生的事，是赵敬自导自演。”
　　温客行和周子舒都惊讶地看向他，沈木青说：“我下山前，师父叮嘱我，五湖盟里，最需要警惕的人是赵敬。沈慎是个冲动的蠢货，唯一的优点是对高崇忠心。高崇固执不近人情，最在意的就是五湖盟。此二人都好看透，唯有赵敬，演技不错，口才了得，让我无论如何不可相信此人。”
　　“赵敬……”温客行皱眉，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因知晓沈约目光长远，明智过人，于是温客行对于他的叮嘱也不敢轻忽。
　　说完师父的告诫，沈木青开始说自己的发现：“方才在屋顶上时，我听到赵敬劝沈慎销毁他手上的琉璃甲，心中生疑。我曾经想劝张玉森举办宴会，当着众人的面销毁琉璃甲，便是因为，销毁琉璃甲若是没有众人的见证，他人心中贪欲作祟，以己度人，是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他越说越自信，眼睛开始发亮：“赵敬可能是一时冲动，故没有思考太多。但是他说那话是为了劝沈慎销毁他手上的琉璃甲，沈慎是个蠢货，蠢货的反应总是很好预料，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在故意演戏给沈慎看。”
　　“再加上，今晚三白山庄除了琉璃甲，其实没有损失什么，死的都是外人，琉璃甲也可能是赵敬监守自盗，故我怀疑今晚是赵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沈木青说完后，温客行笑着说：“见微知著，阿青真是聪明。”
　　周子舒也点头：“说得有理。”
　　沈木青遗憾地说：“可惜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想。”
　　温客行刚想安慰沈木青，却用余光瞧见周子舒有危险，连忙喊道：“小心！”又上前拽住周子舒的胳膊，往后一带。沈木青也上前，凝神细看，发现树枝之间挂着蛛丝般的东西，此时有风吹落几片树叶，偶尔有碰到那些东西的便被切成两半，可见锋利非常。
　　“缠魂丝？”沈木青疑惑道。
　　周子舒绕着树枝走几步，观察后肯定道：“缠魂丝阵。这回，真的是吊死鬼。”语气不屑且透着厌恶。
　　温客行歪歪头，反问道：“那阿湘那天杀的吊死鬼……”
　　周子舒自信道：“当然是假的。薛芳成名三十年，要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收拾了，那折在他手下的死鬼们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温客行轻笑，调侃道：“阿絮，白天不谈人，夜里不说鬼，你怎么这么百无禁忌？”
　　周子舒不想理会他。
　　“哦！”温客行玩心大起，闭眼感叹，表情夸张地逗弄道：“我知道了，你是童男子，不怕鬼，是不是？”
　　沈木青偷笑。
　　周子舒翻个白眼，想起沈木青刚刚在屋顶上做鬼脸的事了，叹道：两个幼稚鬼。沈木青的幼稚好歹还有几分可爱，为什么温客行的幼稚就让人只想揍他呢？
　　此时，树上落下什么液体，有些砸在周子舒的袖子上，他发现异样，皱眉抬头观察树枝，看到树上挂着个人，又低头抬起袖子一看，是血。周子舒顿生反感，咬牙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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