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124、第 124 章

　　在沈木青与光球对峙时，温客行和周子舒一面为他担心着，一面用余光打量了对方。
　　鬼谷之主着红衣，天窗首领着黑衣，两人皆相貌俊美，武功高强，气势不凡，虽然彼此不知对方身份，但下意识都认为对面绝非平庸之辈。最重要的是，与中间这位姓沈的侠士相比，温客行和周子舒同时觉得对方身上杀气深重，不像什么好人。
　　但越是这样越奇怪。以他们的身份和经历来说，即使在现实中相遇，对彼此应该也十分戒备才是，又怎么会相交莫逆，感情甚笃？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峙结束，沈木青坐到椅子上，后仰靠向椅背，身体肌肉尽量放松，眯眼盯着前方的光球。这架势，好像他脚下的不是怪异的白色空间，面对的也不是让人无能为力的古怪存在，神情自信得就像他在自己熟悉的地盘，迎战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光球说完观影开始后，又投影出三人的名字，从左到右依次是：温客行、沈木青、周子舒。
　　“请选择观影主角。”
　　温客行看着那“周子舒”三个字，恍然大悟：周子舒，原来他是周子舒，怪不得……
　　周子舒没注意对面人的神情，看着光球问：“被选为观影主角的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影片主要围绕观影主角展开。为了观看的流畅性，本片会在必要之时配备旁白，并外显人物心理活动（注：多为观影主角的心理活动）。”
　　虽然光球的这段话听在耳朵里有些别扭，但是温客行和周子舒还是明白了大意：观影主角的心里话会被这影片透露。
　　这当真让两人抵触至极。他们面面相觑，还没开口，就听得沈木青说：“那就我吧。”
　　温客行和周子舒顿时惊讶地看向他。
　　“我猜你们都不想被人窥探内心，那就我来吧。”沈木青双手交握，搭在腹部，既对自己的内心将要暴露在人前一事毫无畏惧，也不屑以此换取好处。
　　因为两段试阅片，他暂且把温客行和周子舒当成了自己人，不让自己人吃亏，是他固守的习惯。
　　如此坦荡，如此骄傲……温客行像是在大冬天伸手烤火取暖，加速的血流让指尖发麻发痒，痒得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指。
　　可这空间里哪来的火？
　　观影尚未开始，温客行却似乎明白了未来自己为何会接近这个人了。
　　周子舒将目光收回，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暗自想道：……是个罕见的君子。
　　他唇边勾起一抹自嘲而苦涩的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被真正的君子一衬，自己竟像个藏头露尾的小人了。
　　只游移了一瞬，周子舒及时将思绪收回。开弓没有回头箭，多想也无益。
　　半空中，“周子舒”和“温客行”六个字消散了，“沈木青”则碎裂开来，碎屑星星点点组成了一片光幕。
　　光幕上出现了画面。
　　【沈木青戴着面具，下水救了一个不慎失足的孩童，上岸后不等人感谢，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回暂住的客栈换衣服的路上，听到路边的孩童在传唱一首歌谣：“五湖水，天下汇，武林至尊舍其谁。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画面上的人脚步不停，嘴也没动，却凭空传来一道声音：“五湖盟，琉璃甲……二十年了，又有人想借琉璃甲掀起风浪？看来得回去跟师父说一声。”】
　　即使现在还没有动手，温客行却知道，这童谣肯定是自己让鬼谷的人散布出去的。
　　沈木青知道琉璃甲，看样子还有一定了解。他的师父是谁？跟当年之事有何牵连？如此优秀的人品，难道他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温客行又搓了搓手指，对他可能跟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牵连一事，心里并不舒服。
　　周子舒的重点却不在琉璃甲上。他看着画面中沈木青脸上的面具，侧身问道：“沈兄，你可是银鞭侠客？”
　　沈木青承认道：“我是。”
　　周子舒微微点头，心中有果然如此之感。银鞭侠客的确就应该是沈木青这个样子，不枉九霄如此推崇和喜欢他。
　　“沈兄是银鞭侠客？”温客行听到他们的对话，喜上眉梢。
　　沈木青绝对不会跟名门正派，尤其是五湖盟有牵连了。而且银鞭侠客对鬼谷也不排斥……
　　红衣美人笑起来，整个人熠熠生辉，看过来的视线温柔专注，眼角眉梢都仿佛泛着喜悦的光。沈木青的心跳不知为何突然失序，他握一握拳，按捺住疑惑，对温客行重复了一遍：“我是。”
　　奇怪，我的心跳为什么会加快？
　　三人说话之时，画面已经放到沈木青经过重重机关回到了门派，见到了师父沈约。
　　【沈木青说完那首童谣后，问道：“北冥神功还在武库里，咱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沈约思考片刻，说：“我去一趟龙渊阁，你去镜湖山庄和丹阳派看看。”
　　“好啊。”
　　沈约抬头看了会徒弟，问道：“去了你打算做什么？”
　　“嗯……”沈木青眼帘低垂，眼瞳乱转，不敢直视沈约，一看就在心虚：“劝两位掌门人当众把琉璃甲销毁？”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过于天真了……
　　沈约却并不意外，用手指点点桌面，说道：“注意安全。”
　　沈木青松了口气，又对沈约甜甜地笑：“师父对我真好。”如果沈约说需要他去盗窃或抢夺琉璃甲，他也会去做的，尽管这样他的良心不会好过。
　　沈约哼了一声：“本来就是我当年留下的隐患，我还兜得住，不用你去牺牲。”】
　　旁白声适时响起：“沈约宁愿看见血雨腥风的江湖，也不愿看见沈木青愧疚痛苦的眼泪。”
　　沈木青羞耻得脸都红了。与未来可能出现的血雨腥风相比，自己的良知实在微不足道。
　　可这旁白说得自己像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或者是让唐明皇不惜代价送荔枝到长安的杨贵妃……总之实在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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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周：有这样护短的师父，难怪阿青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