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草木青》枫叶荻花1016

118、第 118 章

　　温客行大口喘着气，不停叨念：“是我，是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是他引赵敬进的家门，是赵敬逼要钥匙不得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引得鬼谷杀了他父母，他要杀了赵敬！
　　此时，有人一把握住他颤抖的手臂：“你要杀谁？”
　　温客行此刻内息出岔，思绪混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抬眼向旁边望去，只觉得那张脸应属于自己无比信任，无比依赖的人，虽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可他还是下意识回答了：“是赵敬，我要杀了赵敬！”
　　沈木青改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坚定道：“赵敬已经死了。”
　　“死了……”温客行相信了，没有觉得沈木青在骗自己，嘴里喃喃念叨着“他死了，那我……”。
　　被吵醒的周子舒爬起来灭了醉生梦死，转过头就发现温客行手掌高高举起，看那方向是要击在自己胸口。正在周子舒心惊肉跳之时，沈木青一个手刀劈在那人后颈，温客行软软地倒在两条臂膀间。
　　将昏迷的温客行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后，沈木青右手捂住心口，眉头微蹙，站起来就往屋外走。
　　周子舒扫一眼地上他的鞋子，自己匆匆披上外衣，又随手拿起一件外袍跟了出去。
　　只见沈木青赤着脚靠在门前的柱子上，头仰起，目光虚浮地落在无边黑夜中。
　　“阿青，小心着凉。”周子舒走过去为他披上外衣。
　　沈木青侧脸看向他，脸上慢慢有了光彩，不再是魂魄离了躯体的模样。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穿鞋？”周子舒捏一把他的脸。
　　沈木青心虚，笑着讨饶：“我忘了嘛。”
　　周子舒双手掐着爱人的腰，把他抱起来转了半圈，变成自己靠着柱子，沈木青依偎在他怀里，又叮嘱道：“脚放我鞋上。”
　　沈木青低头，小心地踩在周子舒的鞋面上，抬头含笑问道：“阿絮，你不是故意没有拿我的鞋，对吧？”
　　“嗯……”周子舒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你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笑完后，沈木青的心情好了许多。周子舒乘机问道：“阿青，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伤害自己的？”
　　“呃，”沈木青眼睛乱转，干笑道，“我忘了。”
　　刚刚他看到温客行意欲自伤，不禁被勾起往日回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几欲窒息，这才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了。
　　周子舒边叹气边替他把外衣裹好：“以后再不可这般行事。”
　　“好。”沈木青蹭了蹭周子舒的胸膛，被人体的温暖一烘，只觉眼皮开始沉重起来，不禁打了个哈欠。
　　周子舒被他传染，也打了个哈欠，干脆把人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往屋里走：“走，回去睡觉。”
　　紧张之下，沈木青那一手刀不免重了些，温客行醒来时还觉得后颈隐隐作痛。
　　用手揉着后颈，睡眼惺忪的温客行来不及疑惑伤从何来，就想起了昨天的噩梦——不，是回忆。
　　温客行的脸色即刻阴沉下来，想要起身，却又看见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两条手臂——睡梦中的周子舒和沈木青正一左一右地搂着他，似乎是怕他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温客行只好继续安分地躺着，任由思绪乱转。
　　赵敬被叶白衣杀了，死无全尸，头被挂在岳阳城城门上，尸体被丢到林子任野兽啃食——实在是他应有的下场，如果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就更好了。
　　仇人落得如此下场，温客行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是……他又想起“噩梦”中，是自己把赵敬领回家的。
　　孟婆汤能让人忘记最执念之事。温客行之前认为自己没有忘记仇恨，说明他以意志力对抗孟婆汤是有效的，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原来自己最执念之事并非灭门之仇，而是……他本人正是导致父母被杀的原因。
　　温客行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呜咽。自责、后悔、悲痛胀满心头……可却不知像谁发难，只好任它们七颠八倒堆积在一起。
　　阿青，你也曾如此难受，才选择自伤吗？我现在也好想……
　　突然，温客行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又被坚定地拉开。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周子舒半撑起身，听人轻声叹道：“老温，莫要自苦。”
　　沈木青则默默用手指擦干净他的眼泪，小声道：“我表现得这么差劲，大概没资格劝你，只是……”
　　“你难过，我们也会难过的。”
　　再一次的，温客行的抽泣声持续了这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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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例行求评论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