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龙谷秘闻3 ...
-
七月初七，人间乞巧。
明月初升，繁星闪烁，灯火渐起，人群涌动。
重雪头上松松绾着一根白玉簪，眉心的梅花钿妖艳似火，常年的白衣也入乡随俗地换成了浅粉色，腰间坠着的两只铃铛随着走动轻响，引得不少俊俏儿郎回首。
那些男子见她一手拿着一串吃了过半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灯，悠悠地跟在一名男子身后，跃跃欲试的心歇下不少。
“阿姐！你快来，我要这个。”霜露扬声招呼着，灯火下，他精致的面容引得不少闺阁少女侧目。
“叶子画？”重雪走进一看，发现摊主在枯黄的叶片缕空作画，缕空处经灯火一照，便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灯影。
“小姐看看吧。我这手艺不说第一，也称得上第二，或者您喜欢什么图案，我现在就给您雕一个。”摊主人见两人身上衣物的料子精贵，气质不凡，当即认出了这是一位贵客，喜开颜笑地招呼着。
霜露来了兴致，问：“能不能雕龙？”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小少爷想要那种款式？”
“头上的角有三个岔口，身上有三对羽翼，旁边会有一些霜气，”霜露怕自己说不清楚，连忙将自己的衣袖摆在老伯面前，“您按这个雕就好。”
老伯看了一眼他衣袖上的龙纹，顿时大惊失色——五爪龙！
当今能穿龙纹的只有皇亲国戚，而这五爪龙，更是只有那位才能穿。
那位已经年近五旬，万万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容貌，这……
老伯思绪万千，再仔细端详那龙和一旁的纹样，灵光一闪，睁大了眼，跪在地上，朝霜露磕了几个响头：“黄天在上，列宗保佑，请二位仙人务必帮帮小人，小人定当感激不尽。若有来世，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霜露被他吓了一跳，一个闪身就躲到重雪身后，像受惊的小动物般探出脑袋，观察着危险。
在听完这番话后，霜露运起灵眼观这老伯的灵窍，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衰气难以掩盖，额前似有黑气涌动，一副忧思多疾的术相。
霜露是皓月仙果，虽然性子有些许骄纵，但本心至纯至善，最喜助人，当即便应下了：“你快起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老伯跪在地上，哽咽出声：“贱内月前生了一场大病，至今不见好转，城中的大夫从未见此症状。小人也是走投无路，才斗胆向二位仙长求助。”
霜露面露不忍，刚想答应前往一试时，侧边突然有一青衣男子出声道：“两位仙长可得量力而行啊。”
见重雪把目光移到他身上，青衣男子忍不住挺直脊背；“二位有所不知，三月前清辉县魔气肆虐，这二人便是从清辉县逃亡到平武暂居。”
“玄奇峰已经派弟子帮幸存者进行驱魔仪式了，只可惜效果甚微，大部分人情况不见好转，最后只能给些灵丹妙药才勉强吊着小命。”
“据说玄奇峰长老不日便会抵达，二位仙长不如等玄奇峰长老到来再做打算？”
“万万不可啊，”老伯声泪俱下：“贱内昨晚已是气少了，再拖下去怕是气数已尽啊。”
霜露一听，立马扶起老伯：“那还不快走，人命关天呢。”
等他走出几步才发现重雪没有跟上，扭头去找，却见重雪正和方才那名男子相谈正欢。
“阿！姐！”
咬牙切齿的声音裹着酸苦的灵力回荡在重雪识海内，重雪皱眉，忍不住挥散这道难闻的灵力，但她的这个动作在霜露眼里却是赶他走。
自幼被娇宠长大的灵果哪受过这委屈，眼眶一红，鼻尖一酸，拽着老伯的衣袖就直直往前冲。
人潮涌动，一下便淹没了他。
“姑娘的弟弟这性子倒有些骄纵了，若岑某幸得姑娘这么个姐姐，定会对她百依百顺。”岑均侧目看着重雪，灯下重影，他的眼中更是温柔深邃。
重雪瞥了他一眼，冷风一拂，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后会有期。”
岑均低眉笑了一声。
吱——
木门推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位里面请。寒舍简陋，恕小民只能以水代茶，招待二位了。”
霜露摆手：“无事，我们不饮凡间水。”
重雪跟在二人身后，打量着这间院子。
瓦缺檐旧，房庭破败，枯木伤春，死气沉沉。
被魔气折磨良久的将死之人才有的怨念凝成大片黑云，团团黑云压于庭院之上，使得本就破落的庭院更是寂凉。
待进到屋内，看到床上老妇后，重雪不出几眼便明白了，这魔不是以咒引吞人心魄的魔，而是一种蚕食本源生机哺育本体的魔。
准确来说，是十二魔将之一的吞星□□。
吞星□□本体的实力并不强，困难的是要如何找到本体并将其斩杀。
霜露初入尘世，并不了解此魔的特性，浅看两眼便拍胸承诺道：“这桩小事我包了，几日后便会给你一个答复。”
说着，他刺破食指，凝出一滴晶莹似水的血滴进方才老伯递来的茶水里：“给夫人饮下此水，便可清醒几日。”
老伯听罢，连连叩首：“贱民幸得二位仙人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实不相瞒，贱民姓李，名石，字万钧，乃瑞明茶庄的前管家，在茶庄处有些许分量。二位若是有需要，到茶庄报上我的名号，茶庄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二位。”
谢绝李石留宿一宿的邀请，重雪和霜露走到官道上。
此时天色已晚，许多行商已经打道回府，仅余零散几户人家仍在叫卖。
“兔子灯！”霜露指着悬挂在灯柱上的灯，连忙扯着重雪的衣袖奔去，“我要这个，你帮我拿。”
这盏兔子灯下站满了书生打扮的士人，他们无一不低头沉吟着，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
“还有一炷香我们便要收摊了，各位文人看客们可得抓紧时间呐。”
灯下的铺主点燃一炷香放至台上，须臾，浅淡的月桂香气随着袅袅青烟散落在人群，满袖盈香。
眼见时间不多了，霜露赶忙拉住身边的一位看客，询问道：“请问这位兄弟，这是在做什么？”
被拉住的看客一扭头，见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公子，笑眯眯地解释说：“在猜灯谜呢。这铺子里头的灯谜全被猜完了，仅剩这一个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大家伙这才想齐心协力解决呢。”
另一名看客也瞧见了这边的热闹，打趣道：“小公子要不试一试？”
霜露自然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于是扭头对重雪说：“阿姐，你替我去看看吧？”
众人这才发觉，跟在小公子后的竟是一位气质出尘的小姐。
铺主这时也高声道：“姑娘何不尝试一番？”
重雪抬眼望去，四目相对下，她一下便发现这是用了障眼法的明霞。
身边的霜露修为不够，自然是看不出他的伪装，傻乎乎地说：“阿姐，你去试试吧。”
众人早已默契地让出一条小路，重雪便牵着霜露走到灯前。
“姑娘若是能解出此题，除了花灯，还可获黄金十两。”
十两黄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明兄，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怎么一瞧见美人就出重金博其一笑？”
明霞笑道：“这位姑娘甚是和我眼缘。”
合眼缘？怕不是瞧上这神仙下凡的小姐了吧。
样貌普通，衣着朴素，唯一出众的便只有一身随性的气质，看客打量一圈，打心底觉得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重雪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着灯谜微微皱眉。
溅露渐青见雪，又是一年冬明。
很奇怪有颇有意境的一句诗，像是春草破土而出，挺过一季冬后依旧生机勃勃。
但重雪知道，这只是这句诗的表意，真正的谜底应该是她的名字——重雪。
没有人会往这个方面去猜，毕竟这是一道为她设计的谜题，答案也只有她知道。
见重雪看着灯谜皱眉，霜露好奇地凑过去。
这诗句.......可不就是他的名字吗？！
“我知道这个谜底！”矜骄的小公子昂首，当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时，才满是自得地说：“答案是霜露。”
“这也不是并无道理，可惜——”摊主拉长音调，慢悠悠地补充后文：“离谜底差了一点。”
周围的看客只当铺主是在安慰小公子，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灯谜的谜底□□不离“草”这一意象。
挺过一季冬复绿的，可不就是春草吗，至于为什么不对，众人只当对出的意象不够具体。
“怎么可能！”霜露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变了味，急道：“这分明和我的名字一模一样！”
这话到是也没错，重雪在龙谷秘境中种下仙草，用一年复一年的灵血浇灌仙草，才终于让他破土。
仙草破土的那一月，龙谷秘境大雪纷飞，皓月凌空。
也是在那时，仙草有了一个凡间名讳——霜露。
“白龙，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亲自为我命名的机会。”
“凌霜皓雪，朝露晚霞。我是重雪，你唤霜露可好？”
重雪被勾起了回忆，眼前闪过那一日的场景。
仙草是她用龙血一点一点培育的，经年以来，霜露的情绪她能共享一二，所以她能感受到霜露此时的恼怒——无法说明，只能苦咽烦闷。
“这位公子，这谜底确实不是霜露，而是与他亲近之词。”明霞双手作揖，歉笑道。
“亲近之词？”霜露哪知道什么亲近之词，他就是一株初临凡间的仙草，人间的常识他都不甚了解，更别提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了，正当他想放弃的时候，重雪传音给他。
你念我的名字试试。
霜露看了一眼重雪，不抱期望地说：“重雪。”
“小公子果然才智超群，林某不过稍一提点，您便能说出答案。”明霞摆手，身后的家仆便捧着十两黄金上前，往前一递，明霞拿过那两个金元宝，笑呵呵地放入霜露怀中：“公子与小姐关系亲近，林某便一视同仁，说话算话。”
霜露拿着这两个金元宝，迫不及待地朝霜露炫耀：“看，这是我自己赚的！”
重雪点头：“很厉害。”
霜露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的把这两个金元宝递给重雪：“帮我收好，若是不见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放在储物戒的东西自然不会不见，但这是霜露第一次体验到赚钱的感觉，哪怕这并不完全是靠自己，但也足以令他兴奋了。
霜露盯着重雪收好金元宝，才哼着小调去找老板要那盏兔子灯。
孩子心性。
重雪含笑地看着他，却不期然与明霞对上视线。
阿雪，我可否与你同游？
明霞传音问。
随便。
重雪回。
人都来了，她总不能直接赶走他吧？更何况，他在也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龙谷秘闻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