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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爹咪*触手系咒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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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夏油杰第一次遇见佐藤幸时,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正挽着一个高大男人的手臂,一脸不满地说着些什么。离得太远了,他听得不太真切,只记得女生撒娇时拖长的尾音。
尚且年幼的夏油杰关注点并不在男人凶悍的肌肉,或女高中生雪白的大腿,而是在佐藤幸的神情上。
那是一种相当特殊的神情,像是一只皮毛闪亮,在不知不觉间被纵容得高傲又娇气的猫猫,面对饲主时露出的姿态。
她带着点“我做什么都会被赞同”的自信,又有些“你必须把全部注意力都给我”的霸道,但一定要披上一层任性又不满的外衣,来矜持地掩饰“你对我其实很重要”的亲昵。
小孩子对那种姿态很敏感。因为在学校里拥有这副样子的人,一定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欺负同学的混蛋,或是高傲的优等生,总之是那种又麻烦又闪亮亮的人。
像是夏油杰这种小孩,一边在父母的严厉要求下努力当一个帮助他人的好学生,一边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积压藏匿在心里,是无法露出这样没心没肺的神情的。
哼,真是个幼稚的大人。
还在小学的夏油杰是这么想的。
但男人和女高中生出现得很不凑巧,夏油杰当时刚刚将一个弱小的咒灵团成一个丸子,握在手上。他看两人用探究的眼神向他这里看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直接把那个丸子像糖果一样扔进了嘴里。
丸子触及舌头的一瞬间,夏油杰就后悔了。
一股没洗过的臭抹布味滑过味蕾,充斥在整个鼻腔,滑腻又恶心的口感久久不散。即使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吞吃这种东西,夏油杰也依旧条件性反射地干呕了一下,紧紧抿住唇。
小男孩留着及肩的黑发,皱着一张脸,看起来又可爱又滑稽。
“哇哦,你还真吃下去了?”
夏油杰看见那个女高中生半蹲着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好奇地问道。
她长得很漂亮,像是电视里会出现的明星,脸凑近的一瞬间夏油杰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女高中生伸出纤细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薄荷洗发水的清爽气息若有若无地飘过来,略微冲淡了丸子恶心的后味。
“这种可难吃了。你喜欢吃这个吗?”
女高中生偏了偏头,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好奇怪,我喜······”
“幸。”
她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道。
“别看见什么东西都捡,啧。”
他拎起她衬衫的后领,把她强制性地拉到他身边,语气中带着些威胁。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肌肉的线条被勾勒得清晰而流畅,嘴角有一道伤疤,深绿色的眼睛像是山林中不曾被驯服的野狼。
夏油杰被这人的冷气激得抖了一下,本能地觉得他的笑容很危险。
“你们、你们都看得见吗?”
夏油杰咬了咬下唇,急切地询问道。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
但在确认别人不仅看不到还不相信他后,夏油杰就把自己眼中的世界当成了一个秘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同样“看得见”的人。
“你是说咒灵?当然。”
女高中生点了点头,向身旁的男人撒娇道。
“看看,一个生在普通家庭的野生咒术师幼崽!可爱,想要······唔。”
男人捏住了她的面颊,露出了颇为和善的笑容。
“我叫夏油杰,你们说的‘咒灵’是什么?你们是那个‘咒术师’吗?”
夏油杰看了看两人,还是发问道。他从少女的话中勉强捕捉到两个关键词,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并不是唯一的。
“我是幸,佐藤幸。这个家伙是禅院甚尔,是一个混蛋,目前正在跟我同居。”
佐藤幸的脸上还留着两个指印,看上去兴致缺缺地回答道。
“解释好麻烦啊。下次再说吧,小朋友。”
夏油杰眼睁睁望着男人和女高中生扬长而去。名叫佐藤幸的女孩似乎在发脾气,不断拍打着男人的手臂,像只挠人的坏猫猫,而名叫禅院甚尔的男人只是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无所谓地纵容她气得开始拧他。
毕竟住在一个街区,夏油杰在之后也遇见了两人几次,得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然后被女高中生八爪鱼一样抱着蹭蹭,最后被男人打发去买烟。
有一天,男人忽然消失了。夏油杰问女高中生他去哪里了,女高中生只是冷淡地看了男孩一眼,垂下微颤的眼睫,没有回答。
再后来,女高中生也消失了。
直到咒术高专顺着他处理咒灵的痕迹找上门来,夏油杰才开始系统地接触这个世界。上学的第一天,全年级只有三个人,他遇见了有一颗泪痣的冷静女同学,以及白发蓝眼的六眼男同学。
刚刚发觉五条悟性格的夏油杰恍惚了一瞬,笑了笑,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知道有个人跟你挺像的”,得到了六眼鸡掰猫一句不满的“哈,谁跟老子像了”。
夏油杰刚想回答“一个跟混蛋男人同居的笨蛋”,再一想,觉得大概是不像的。
那个被纵容得高傲任性的、猫一样的神情,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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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
结界内,夏油杰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不着痕迹地护了护身后的天内理子,凝重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已经是高专的结界内了。”
“哟,高专的小鬼,你知道我?”
嘴角有一道伤疤的黑发男人懒懒地笑了笑,丑陋的咒灵缠绕在他精壮的腰身上。他从咒灵的口中抽出了一柄不知名的咒具,整个人散发着异常危险的压迫气息。
多年不见,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年幼的夏油杰所熟悉的放松和随性已经找不到一丝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麻痹的慵懒,深绿色眼睛中是一片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死气沉沉。
“这个名字很久没听到过了,突然一听,还是一点都不觉得怀念啊。”
“禅院甚尔,禅院?”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
“哇哦,你不是抛弃了那个麻烦咒灵带着老婆归隐乡下了吗?”
“你们见过幸?”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不知是五条悟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他的神色显得更冷淡了。
夏油杰刚刚打通的电话还没说两句,就被男人的攻击逼迫得抛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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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
是禅院甚尔。
东京的办公室里,佐藤幸依旧举着被强制挂断通话的手机,愣愣地坐在柔软的皮质办公椅上。她此刻正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规整的西装套裙下是丝袜与高跟鞋,黑发烫成精致的大波浪,十成十的精英高管派头。
然而她不存在的大脑完全乱成了一滩浆糊,原本封存的回忆如同海啸一般翻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再次感受到了缠绕在她身上隐形的蛛网,网的另一侧传来难以忽略的震动感,她却不知道那是终于被捕捉到的猎物,还是一心逗弄她的猎人。
想见他。
想见甚尔。
眼镜,套裙,丝袜,和高跟鞋被留在了原地,无声地落在桌面或地毯上。
而黑色的触手从其中翻卷而出,鬼魅一般滑过地面,从落地窗的缝隙处钻到窗外。
巨大的黑色从东京的高层办公楼落下,却没有人注意。风将长长的触手吹得摇摇摆摆,最终落在了地面,以柔软的身躯作为缓冲直直弹射了出去。
佐藤幸感知了一下放在夏油杰身上的分/身,然后向那个方向奔涌而去。她的速度极快,似乎一点都没有吝惜咒力,如同一团翻腾的潮水,坚定不移地朝自己该去的方向奔腾不息。
但她好像来晚了。
被冲刷上海滩的水母,在潮水到来之前,就已经被晒干了。
佐藤幸刚刚利用分/身进入结界内,就看见伏黑甚尔手握那一柄能够破开任何术式的咒具,几乎要碰到五条悟的脖颈!
修长的触手瞬间蔓延过去,缠住五条悟的腰,将他带离了伏黑甚尔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