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意难忘》Aaron

6、慈贾敏立威为黛玉

　　话说林黛玉身子骨好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想那前世今生之事，心情亦越发开朗起来。林如海贾敏夫妇见如此，心中的大石便放了下来。如此，林府一家倒也和睦。
　　只是列位客观不知的是，话说那贾敏也是薄情司上有名字的人，虽然警幻仙子怜其遭遇，强行多给了她几年福分，需知这福分也是有尽头。林黛玉身好没多久，林如海新纳了名小妾。虽为小妾，却因为得宠尽渐渐地成了二房。贾敏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见林如海如此薄幸，便一病不起，结果这内院大全倒落在了那二房手上。
　　这二房姓梅，原本是秦淮河畔的一个清倌人。那甄家见其风度不凡且通琴棋书画便买了下来，寻了个由头送与林如海。一则收买林如海，二则也是监视之意。只是这林如海竟不知如何迷了心窍，将这个梅姨娘看成心肝宝贝，任其在内院嚣张。而这梅姨娘知道林如海疼她，又有甄家做后台，便愈发得意起来，仿佛这林家夫人是她一般。
　　且说这一日，林黛玉正在自己房里吃早饭。忽然她问道：“我那杏仁羊奶怕有好几日没上了吧？”
　　见大小姐如此说话，几个丫鬟婆子都不敢出声了。这杏仁羊奶停了是梅姨娘的意思，说是这羊奶味道不喜欢，便吩咐厨房停了。几个厨娘见妇人小姐没有说什么，只得随了梅姨娘的意思。
　　“说！”林黛玉柳眉一竖，“都哑巴了？琇琴，别人不敢说，你也不敢说么？”
　　这琇琴便是那日贾敏救下的小姐妹中的妹妹，王嬷嬷调教了几个月后，贾敏便指给黛玉做了大丫鬟。这大姐名唤锦雯，随口舌在旁人眼中木讷了点，但心思缜密，是个极为妥当之人，隐隐地成了黛玉房中的管事丫鬟。而妹妹则是琇琴，与姐姐不同的是，这琇琴是个心肠直、口舌利的主，这内院就没有她不敢得罪的人。虽然黛玉有点头痛，但是每次都会替这个琇琴解围，毕竟每次琇琴做的事都是在理的。
　　琇琴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见自家小姐问上来了，便道：“小姐你是不知，这西院的梅姨娘已经当自己是这林府的夫人了，不晓得改了多少规矩。”
　　“琇琴！”王嬷嬷喝道，虽然她也不喜梅姨娘，但是这些个内闱事情如何好让小姐插手。
　　林黛玉冷哼了一声，“王嬷嬷不必阻拦，本来这内院的事不该我这个当女儿的出面，只是某些个下人不晓得尊重！去陪我见见母亲。”
　　见黛玉如此说了，王嬷嬷也不好再阻拦什么，便带着雪雁、锦雯和琇琴一并出了院子，朝正院走去。虽然黛玉是现代人，没有什么等级观念，但是在她的模式中，这梅姨娘就是个“小三”，虽然自己母亲忍了，但是她却已经是不可忍了。如果这梅姨娘安分在西院当自己的小三，也许林黛玉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今这小三居然闹上门来，这口气林黛玉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到了正院，贾敏刚用完午饭。见黛玉到了，便笑道：“玉儿急冲冲地来了，可有什么事？”
　　黛玉扫了一眼，“母亲虽然节省，但也吃得太简薄了点。”其实黛玉原是反对铺张浪费的，但是自家母亲餐桌上的菜色比那下等仆妇多不了多少，而且从琇琴嘴里也得知了，西院那个主可是天天锦衣玉食，于是黛玉便借着这个由头发起火来。
　　借着她看了一眼贾敏所喝的茶，便愈发怒了。“请母亲恕女儿无礼了。”黛玉作了个礼，转身喝道，“现在内院是谁当差呢？叫她到我面前来！”
　　林黛玉话一出，除了自己房中的人没有吃惊外，其他丫鬟婆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时候，自己这个不问世事的大小姐变得如此厉害了？
　　下面的人不敢耽误，立刻便有个婆子进来行礼道：“见过夫人，小姐。”
　　“我只问你两件事，我母亲的席面怎么如此简薄？还有，我吩咐我母亲以后只喝红茶，为何又是进绿茶？你们这些婆子如果不会听话的，我这就吩咐人打发你们去庄子上算了。”黛玉冷笑道。
　　那个婆子连忙跪地求饶，“小姐，不关奴才的事啊。这饭菜是厨房吩咐的，这茶水也是要采办说有才有啊，奴才有几个胆子敢刻薄自家太太啊，还望小姐明察。”
　　“那好，这厨房是谁负责？这采办又是谁？”林黛玉自然知道冤有头，这个婆子只是抓出来顶缸的。只是今天林黛玉要对付的可不是这个婆子。
　　“厨房是黄盛德家的，这采办是黄盛德家的大儿子，黄世仁。”婆子忙不迭地回答道。
　　黛玉皱了下眉头，“这黄盛德是谁？怎么以前的王大娘不在厨房了么？还有以前的赵买办呢？”
　　“被梅姨娘打发出去了！”婆子小声回答道。
　　“说什么？”林黛玉一拍桌子道，“一个奴才也敢管起内院来了，叫梅姨娘过来。”
　　几个丫鬟婆子不敢出声，脚步也不曾挪动。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贾敏忽然出声道：“你们就以为梅姨娘能打发你们出去，就不晓得我也能让你们杖毙？”
　　贾敏这话一出，几个丫鬟连忙出去唤人。其实贾敏之所以隐忍是担心林黛玉，见林黛玉倒有些大家小姐的脾气便放下心来。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去做好了，林如海毕竟没有训斥自己的理由，无论如何这个白脸得自己唱下去了。“玉儿且到一旁去，母亲得管管这家务了。”
　　“是。”林黛玉退到一旁，“这内院的事情还望母亲好好管管了。”
　　“那是自然。”贾敏笑道，“玉儿也要好生学着，以后你也是要管家的。”
　　这边母女说说笑笑，这梅姨娘也快步赶了过来。虽然她并不惧怕贾敏，但是无论如何这贾敏是这林府正式的女主人，自己就算再得宠也不过是下人罢了。名分上，自己不知道低了多少。
　　“奴婢见过太太。”梅姨娘盈盈下拜道，“不知道夫人唤奴婢过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只是立立规矩罢了。”贾敏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帮林黛玉整理衣服上的叠痕，“原本念你刚进府不懂规矩也是有的，没想到你进了林府门都数月都不知道晨昏定省，也不晓得过来伺候，我看你那边的丫鬟婆子要换些晓得规矩的了。——华安家的，将西院那几个不晓得规矩的人都给我打发了，再派几个妥当的人过去教教梅姨娘守规矩。”
　　“太太，你！”梅姨娘脸涨红了，刚刚贾敏一番话就将她身边的人全部打发出去了。现在过来的人全是贾敏的心腹，这让她如何不急？“太太为何要打发我身边的奴才？”
　　“奴才不懂事，我还打发不得了？”贾敏冷冷地看着梅姨娘，“你也不过是个奴才，如果你也不懂事的话，我也打发得。”
　　梅姨娘的脸涨得愈发红了，“夫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不怕老爷……”
　　“你这话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贾敏打断她的话头，“知道‘打狗须看主人面’，但是你别忘了，你这条狗的主人也是我。”
　　林黛玉在一旁看着贾敏立规矩，心里暗暗叹服。心想如果是自己的话，无非就是大吵大闹，最后也许就不了了之了。而自己母亲的手段却高明了不少，先是将梅姨娘的羽翼全部断掉，再将自己的人派过去监视。而且刚刚那一番话也告诉了全林府的人，这梅姨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下人，真正管事的女主子只有贾敏一人。
　　“华安家的，将梅姨娘请到西院去吧，没事别让她出来了。老爷吩咐了，梅姨娘身子骨弱，大家没事也别去打搅梅姨娘了。”贾敏决定痛打落水狗，一句话就将梅姨娘给软禁了起来。
　　几个婆子见贾敏发话了，便急忙将梅姨娘“请”走了。
　　“玉儿，你也大了，该学点女孩家的事情了。”贾敏笑道，“打今儿起，厨房就归玉儿负责吧。娘也乏了，没那么多精力照管了。”
　　“是。”林黛玉虽然并不是为了厨房管事而来，但是自家娘亲吩咐又没办法不答应。
　　回院子的时候，林黛玉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面有喜色。这内院的管事无非就是三件，库房、账房和厨房。这库房和账房一直是贾敏看着，就算是梅姨娘最嚣张的时候，贾敏也没有让她碰过这两把钥匙，而另一个就是厨房了。对于内院来说，这厨房可是个重要领地。不仅油水丰厚，而且也算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杀人越货？”林黛玉有点不解地看着王嬷嬷。
　　王嬷嬷此时已将所有下人赶走了，房间里只有她与林黛玉。“姑娘到底年轻，这厨房里的肮脏事多了去了。姑娘可知道藩台秦大人的小妾最近小产了么？”
　　林黛玉道：“前些日子听母亲提起过。”
　　“这事怕就是厨房出了问题。”王嬷嬷意味深长地笑道。
　　“嬷嬷此话怎讲？”林黛玉心中已猜出大概。
　　“如果有人在秦大人的小妾饮食里做点什么手脚的话，我想小姐也应该明白了太太的苦心了吧？账房库房固然重要，但是厨房却是干系着性命的大事。”王嬷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