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再续前缘(六) ...
-
此时,月下的另一扇简陋的木窗前,一枝孤独的百合花沐浴着溶溶的月光,陪伴着孤独,落寞的心石,在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月亮。
虽夜已深,阵阵冷风袭来,心石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此时的心中似乎盛着一泓滚烫的水,让他浑身燥热不安,他的心已痛到了几乎麻木。他微微地仰起头,微微的半阖上双眼。朦胧中,他似乎看见心爱的人儿,正踏着月光向他走来。在他的耳边软语轻言,在他的怀里巧笑轻颦,在他的脸上细抚轻吻,心石醉了,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久久地,久久地,不愿意把眼睛睁开。他是那么渴望见到她,那么热切地想拥着她,那么如痴如狂地爱着她,可为什么?自己竟连望她一眼的权利也不敢要!不敢奢求!心石绝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却更是紧紧地,紧紧地把那朵雅致动人,楚楚恻人的百合花标本拥在怀里。良久,他像如捧至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虔诚地,将它托到了自己的眼前。月光下,蓝背景前的那朵百合花是那样的神秘,高贵,动人心弦。他深深地,痴痴地将自己干燥灼热的唇,轻轻地印在那个已被他抱得有点温热的标本锦盒上,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热切地呼喊: “ 洁儿!洁儿!我爱你!我爱你!”
月儿无声,花儿无言,只有风儿轻轻地,轻轻地抚慰着心石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我还必须自伤下去吗?”心石睁开了自己那双充满痛楚和绝望的双眼,迷茫地凝望着面前窗台上那朵在夜风中轻轻起舞的百合花,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升起。“洁儿!洁儿!”他痛苦地再次轻轻闭上了双眼,每一声呼唤都像一把刀重重划过自己的心头,带来了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被划得鲜血淋漓。可他眼里不再有泪,全身也渐渐麻木,连痛的感觉也没有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落寞,孤独。绝望慢慢地,重重包围上来,重重地压上来,压得他自己喘不过气来,“洁儿!洁儿!。。。。。。”
春去夏来,夏去秋至,岁月步履匆匆,转眼又已是初冬。心石在花都已住了几乎一年,他似乎再也没有勇气,举步去流浪,因这里有他的梦。虽然他不敢走近,可能远远地感知她的气息,他心里就踏实和心满意足了。曾新,那个他到花都第一天,悠悠游荡在花都大学校园时碰上的那个男孩,现在已经是他最知心,最能信任的朋友和最得力的经理人。在花都,心石现在已经是晓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了,可他依然平静,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曾新常说:“心石将是十年后的画坛霸主!” 可心石总是一笑置之。因对他而言,画坛霸主只不过是虚名浮利,过眼云烟,他宁愿能默默无闻而拥着她!刘晴仪也成了心石的好朋友和家里的常客。她与曾新的关系终于日益明朗,感情也日浓一日,心石衷心地祝福他们之余,望着他们俩卿卿我我,两情相悦,心中忍不住涌上浓浓的落寞,酸涩和凄苦。不过,当每次从刘晴仪那听到了关于“她”的一点儿消息都让他欣喜若狂,甘之如饴。刘晴仪似乎也聪明地觉察到了点什么,谈蓝洁成为了他们永恒的话题。只不过,谁都不去追问为什么?
生活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地往前滑去,宁静而温馨!
转眼已是冬天,在十二月的一个早上,心石正站在窗前,对着画架专心致志地在画着画。曾新轻轻地推门进了屋,他脸上有股平日里少有的凝重而奇异的神情。他望着画架前沐浴着一身朝阳的心石,心底涌起份说不清的喜悦和疼惜,还有几缕莫名的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是否对,但他觉得自己必须一试,为了蓝洁,更是为了心石。他静静地站在心石旁边,看他作画,曾新发现,看心石作画,对他来说,不知道曾几何时开始,已经成了他的一大享受!
“好了!” 良久,心石终于放下了画笔,潇洒地甩了下自己额前的头发,长长地吁了口气,低言。“咦!曾新!” 他猛然发现了静静站在身后的曾新,他转身热切而有点心疼地拥住了曾新,说:“你真傻!来了不会叫我吗?傻傻地站在后面干什么呢?”“我才不傻呢!你不知道,静静地看着大画家作画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我何乐而不为呢!”曾新微微笑着回答道。他发现自己和晴仪一样,莫名地有种想疼爱,关心心石的欲望。“看你!被晴仪带坏了,哄人都不用打草稿了。下次,我让你看上个几天几夜,看你还有没有这种风趣。” 说着,两个好朋友亲热地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心石帮曾新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地问:“曾新!有事吗?”他没有忽略曾新脸上有点儿忐忑,有点儿古怪的表情。“我。。。。。”曾新欲言又止,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看到此刻的心石,脸色宁静,似乎心情不错,他不由有点犹豫了。
“曾新!我们都是可以托命的交情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帮的,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心石一脸真诚地望着曾新,坚定而清晰地说。曾新的心底有一股滚滚暖流流过,他眼里忍不住有点儿湿热。
“好!我说了!”曾新咬了下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心石!若我有唐突之处,或是我根本做错了,你请一定一定要愿谅我。”“放心!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心石静静,紧紧地凝视着面前的曾新,双眸里是一片坦荡荡的真诚。曾新的鼻子一酸,眼睛又有点湿润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怎样,好人都应该有好报的,我相信有情人一定是可以终成眷属的。”他捧起面前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用自己充满关心和爱惜的双眼,紧紧地,切切地望着心石,开口说话了。
“心石!不!我想我应该叫你阿磊了。” “ 阿磊?”心石闻言像触电似地往后缩了一下,好像曾新是会伤人似的,眸里瞬间涌上满满的不安和伤痛,他喃喃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一抹彻心刻骨的痛苦从他眸里飘过,他用怀疑甚至于有点儿敌视的目光盯着曾新,问。“阿磊!别怕!也别怀疑我!”曾新坐近一点心石,不!应该是杨思磊身边,紧紧地用手握住了杨思磊那双不知所措地放在双膝上,微微在颤抖着的双手,用温和诚挚的声音说:“阿磊!我们是可以过命的交情,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永远都是你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好朋友!相信我!阿磊!”听着曾新诚挚的话言,望着他凝满关怀的双眼,杨思磊似乎平静了一点,可他看上去依然是满脸,满身的痛苦和无助,沮丧和绝望。
“来!先喝口暖水吧!”曾新很体贴地将水杯轻轻地递到了杨思磊面前。杨思磊被动地伸手慢慢接过了水杯,慢慢地放到自己嘴边,慢慢地吮了一小口,他看上去,像一个筋疲力尽的长途跋涉者,已经很累很疲惫了,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被动而木然地望着曾新。“其实,最先怀疑你是杨思磊的人是晴仪。”曾新幽幽开口接着说: “ 你知道,她是个善良,细心又聪慧的女孩,她说她初次到你家时,恰巧看到了你正在画的一幅画。。。。。。”曾新顿了下,关切又小心翼翼地望着面前失魂落魄,突然没了生气的杨思磊,心中如刀绞般痛。他咬咬自己的唇,轻声说: “ 阿磊!你一直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根源是一个女孩,对吗?” 杨思磊惊跳起来,他扬起那双又黑又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曾新的眼睛问: “你想知道什么?” 他眼里明显有抹受伤了的怒气。 “阿磊!我们只是想帮你,请相信!”曾新也站了起来,轻轻走近他身边,用手紧紧握住了杨思磊的双手,斩钉截铁地接着说: “ 那女孩姓蓝,名洁,是吗?” “不!不要唤她的名字!不要!不要!。。。。。。”杨思磊整个人突然像彻底崩溃了,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入自己的双掌里,沉痛地抽泣着,“我不要你们提她,不要。洁儿!洁儿!”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阿磊!阿磊!你别太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洁儿,我们像你一样深深地疼爱着她。”曾新像父亲抚慰儿子一样,边说边轻轻拍着杨思磊的肩背。“小洁是我们所遇见的最可爱,最出色的女孩,正如你是我们所遇见的最善良,最出色的男孩一样。”曾新诚挚而感性的声音使杨思磊似乎安静了一点,他的双肩也慢慢地停止了耸动,头慢慢地抬起来,一双泪光中闪闪熠熠的黑瞳里蕴含着令人心碎心醉的痛苦,还有热切的爱恋。曾新第一次看到一张如此帅气男性的脸上有着如此深刻的矛盾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