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百合》旋转的舞步

36、再续前缘（四）

　　初春的天气，像善感的情人的眼睛。昨晚，心石才辗转地听了一夜的嘀嗒雨声，今早醒来，居然有几缕美好的阳光从窗口跳入屋内，正好落在了他似醒非醒，微张的双眼上。他坐了起来，微微伸展一下身子，便站起来，走到窗前，用手慢慢拉开了窗帘。一阵清爽的晨风夹带着湿润的土地气息扑面而来，心石觉得心中一阵舒畅，他不由微微仰起头，长长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春天又来了！”莫名地，他又有了一份说不清理不明的愁绪。他带着些许难言的伤感，静静地望着窗外树上微微站在枝头的嫩嫩的新芽，还有远处农田上点缀着的或浓或淡的绿云，心中轻慨：“这又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充满希望的春天。可自己的生命里，还能有春天吗？” 心石不禁黯然神伤。
　　漫步在乡间小径上，心石慢慢地，又感到了一份难得的舒畅。他依然一条旧蓝色牛仔裤，身上是件黑色的恤衫，外披一件深蓝色的长披风。在明媚的春光中，他像一位落魄忧郁的王子，寂寞孤独但依然帅气逼人。他慢慢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任晨风吹拂，阳光披洒一身。“好久好久没这样散过步了！”他轻轻感叹着，目光带着淡淡的忧郁从田间掠过，从树尖拂过，从天空闪过，最后，沉沉地落在了那沿着小径，萋萋向远方延伸的野草上。 “多久前？应该是夏日。他想起了那片田野。或许，田更绿点，树更茂密点，天空似乎也更蓝，还有那片绿草坡，那条清澈的小河，那片深绿的灌木丛，那座青山，还有那朵撼人心肺的百合花，带着淡淡蓝韵的百合花，还有。。。。。。”心石的心像被撕裂般剧痛起来，他忍不住微微蜷曲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眉峰此时紧锁，嘴唇紧闭，漆黑的双眸里溢满揪心的痛苦和绝望。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每次忆起都让他心中的痛苦和思恋更浓一分，可是回忆，正如那朵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百合花一样，已经成了他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和慰籍。他有点儿踉跄地走到了路边的一棵小树下，停了下来。树梢此刻正密密地绽满嫩黄嫩绿的新芽，新得那么可爱，嫩得那么诱人。心石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又浮现了那个在溜冰场上飘飘忽忽，飞舞着的轻巧影子，那张清新如芽，俏丽如花的小脸，那双可以净化一切，如星般灿烂的眸子。心石痛苦地闭上双眼，重重地将头撞在了那棵小树上，引得颤颤的新绿在风中忽上忽下地摇动着，像在轻轻地摇头叹息。
　　已近中午，心石才拖着疲惫的步子，荡悠回到了他的小屋。有点恍惚地，他推开门，里面窗前居然有个人影。“洁儿！”他喃喃低语，眸里竟有几分狂热和惊喜。“心石！一整个上午，你都跑去哪里去啦？”“曾新！”心石猛地似从梦中惊醒。他瞪大眼睛望着面前那个高瘦，满脸关心的大男孩，他的心中终于有了丝暖意。“没去哪，只是到处逛逛罢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领略过春天的气息了。”心石悠悠地回答。“百合花？”曾新很惊奇地发现心石手中竟然有朵洁白玲珑，楚楚动人的百合花，不由好奇地问。“我只是想抓住一点点春天的影子罢了。”心石淡淡笑了下，但脸上有一分淡淡的落寞，孤寂和辛酸。“心石！”曾新看着，心底一阵难受。认识这个朋友已一个多月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心石！你应该属于阳光和欢笑的。”曾新劝勉道，双眼带着丝丝乞求似地望着心石。他不明白，如此出色，如此年轻的心石，有时为何会如此低沉和灰暗，“你风华正茂，才华横溢，你的前途光明而美好，可为何你总是如此的沮丧，落寞和忧郁呢？”他接着问。心石静静地望着曾新，良久，他感动地对曾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像自言又像在回答似地低声说：“你不会明白的！一个无心无魂的木偶是永远没有未来的。” 曾新闻言一下子有点愣住了，呆立着望着心石。“好啦！你坐吧！我去弄点吃的。”心石脸上慢慢恢复平静，他轻拥了一下曾新的双肩，轻快地说着，并顺手把那朵百合花插在了放在窗台上的一个拙朴的竹筒里，温柔地灌满了水。
　　曾新困惑地望了望心石，然后有点苦恼地把目光停在了那朵百合花上。蓦地，他整个人像触电般震了一下，眼前，木窗竹筒，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百合，几缕柔和的阳光默默地洒落，那朵阳光中的百合花看上去竟有份让人想泪涌的美丽。曾新静静地看着，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有点兴奋地问：“心石！你这个星期天有空吗？”“什么事？”“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好吗？”“去哪？”“地点还没有最后定，但晴仪说，春天来了，要邀请三，五好友去踏踏青，是她让我来邀请你的。”说到刘晴仪，曾新的脸上有浓到化不开的柔情。“哦！踏青？”心石轻呼一声，思绪又慢慢地，慢慢地飘远，飘远。他正在煮着东西，炉灶里的火光映着他年轻帅气的脸，脸上竟然是满满的温柔，而像星星一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在火光中更是熠熠生辉，他整个人身上有一股摄人的魅力，看得曾新都移不开眼睛。
　　良久，曾新回过神来，很真诚很热切地说: “一起去吧！要不晴仪会很失望的。而且，你也应该多点出去走走，多多交点朋友，多接触一下生活，或许，慢慢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许多美好的，吸引你的人和物。”曾新边说边用一双热烈，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眼睛紧紧地凝望着心石。面对着如此一双真诚，热切的眸子，心石觉得自己的心底慢慢升起一股暖意，鼻子不由有点酸酸，眼睛里有股温热溶入。“好吧！我尽力争取能去！” 他动情地说。“不是争取，是一定要去！” “好！我知道了。”心石终于微笑着点点头。曾新如释重负似地舒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窗台上那朵迎风摇曳，灵秀动人又清丽雅致的百合花上，久久地，久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