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喜景

15、〇-1-5

　　火锅店里热闹非凡。

　　李原看见柳芷进门，挥了挥手，看她一个人过来，问：“他呢？”
　　柳芷说：“上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李原嬉皮一句，预料到会遭受什么胳膊很快往后拿，但还是没有躲过柳芷的一巴掌。
　　她瞪眼：“说什么屁呢。”
　　李原乐呵掌嘴：“我贱。”然后拉开椅子让她坐，菜单也送到她手上，“我们点了一些，你再看看你俩吃什么。”

　　店外。
　　杨牧又回到饰品铺，付钱买了同款蓝色胸针，放进口袋，隔着裤子又摸了摸，朝火锅店走去。

　　推开店门，杨牧看见柳芷在和张智建说话，脚步一顿，继续走，听到他们的最后一段对话是———
　　柳芷说：“我都可以，你得去问你哥行不行。”
　　张智建：“我哥肯定行啊。”
　　柳芷：“是吗，这一周干吗去了？”
　　张智建挠挠头：“你这不是上课吗。”
　　柳芷看见杨牧出现在后面，点着头嗯嗯两声，说“人来了，你让地方。”
　　张智建看了眼杨牧又看向柳芷，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那说好了啊。”

　　杨牧坐下问：“怎么了？”
　　柳芷说：“吃饭。”
　　“和他们？”
　　“嗯。”
　　“我也去。”
　　柳芷转头：“你去干……”

　　李原招呼着“人齐了”开始倒酒，到杨牧的杯子，说那俩交头接耳的人“你俩别说悄悄话了”，话一转，故意看向柳芷问，“给牧哥倒不？”
　　“不给。”柳芷把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放，“给我。”
　　李原瞄一眼杨牧，事也有些大。
　　熟悉的都知道，柳芷喝一口酒就上脸。
　　杨牧点头，表示可以。
　　这杯酒柳芷就喝了一口，剩下的被杨牧拿到手里喝掉。

　　席间说起刘海生，李原说，“这几天没见到人，听说是游戏厅最近火爆又去进新机子了。”
　　“我问问。”李原掏出手机。
　　柳芷扭头微笑着看杨牧，后者已经低下头，夹完毛肚夹丸子，都进了她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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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游戏厅前，李原问要不要先跟刘海生说一句。
　　柳芷说先别，玩玩游戏再。
　　她在里面大体参观了下，暗想刘海生这几年赚钱不少啊，规模赶上市里的电玩城了。

　　杨牧问她玩什么，柳芷说都玩。

　　第一个是夹玩偶，柳芷试了三次都不行，杨牧上，一下就出来一只小猪。
　　柳芷不服，非要和他比赛，并不准他放水。
　　杨牧没办法，先手把手教了她一次。
　　他手覆在她手上，左移一点，右移一点，下落，抓到了。
　　柳芷惊奇地仰头看他，杨牧猝不及防，嘴唇蹭到她鬓角。

　　就在这时，李原领着一个小姑娘过来了。
　　柳芷要挣开，杨牧不放，问：“学会了吗？”
　　柳芷在他目光里怔了下，说：“嗯。”

　　看着多出来的姑娘，俩人眼神询问李原。
　　李原说：“捡的。”
　　姑娘听到，木木地看向李原，李原笑了一下，指着娃娃机：“玩吗？”
　　姑娘点点头。

　　李原把柳芷换下来，比赛重开。
　　看出这俩男生常泡游戏厅了，一抓一个准。出来的玩偶都抱不了了，只好放到地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惊动了老板，刘海生出来了。

　　柳芷打眼一看，这人和小时候一样啊。
　　叼着根烟卷，穿着宽敞的短袖和裤衩，搭配人字拖，哪里有老板样子，活脱脱一退休大爷形象。
　　但这人在办事上倒有些老板的气质，对于这两个看着像是砸场子的男生，刘海生抽着烟看了会，没叫人把他们哄走，而是让员工拿了几个大袋子把那些玩偶装起来。
　　然后找老同学叙旧了。
　　刘海生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柳芷。

　　他和柳芷从上幼儿园就做同学，初四分流，他去了技校，俩人还周末还约着一起玩，关系可以称为“发小”。
　　直到她去了市里，他踏入社会到处跑，联系中断。

　　生疏是有的，好在一个开性，一个稳重，氛围没有太僵。

　　俩人坐在厅里的休闲区，有人送来两杯水和一些小零食。
　　双方先互相恭维了番，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切入正题———刘海生开店当老板的原因。
　　很朴实，就是奶奶说的，立业立家。
　　柳芷知道背后的故事，没有开玩笑，真心说句“佩服”。

　　刘海生轻声笑，问她：“听我妈说你有对象了？”
　　“嗯……”柳芷模棱两可。
　　刘海生倾向有了，问：“啥时候领回来看看，快结婚了啊？”
　　“不急。”柳芷说，“我肯定比你晚好吧，不给你压力。”

　　刘海生笑了下，喝了口水，转眼看见对面在哐哐投篮的男生，稍想一下问：“刚才抓娃娃的人是那个从小拽着你衣角的小孩？”
　　柳芷笑笑：“嗯。”
　　“之前听说有个玩游戏厉害的，没想到是他。”刘海生说，“找机会请教请教他，想当年我还抱过他呢。”
　　柳芷想起同一件事，说：“你可拉倒吧，我看见人时，满脸都是泪。”
　　“真不能怪我。”刘海生笑说，“他睡醒就找姐姐，谁也不跟。”

　　“过家家”是他们小时候非常盛行的游戏，每次玩每人扮演的角色不同，说的这次是这三人当一家三口。杨牧只要跟着柳芷什么都玩。
　　他们当时在一水泥地上，地面被太阳照得很暖。
　　柳芷让杨牧躺在墙边装睡觉，她做饭给他吃。刘海生则和别人在修一块当作摩托车的破铁，赚钱养家。柳芷想把饭做得丰富些，就去找五颜六色的花、形状奇异的草，找着找着走的远了。
　　杨牧在她走前就被烤睡了。
　　醒来睡糊涂了，以为在家，谁也找不到，就哭了。直到柳芷回来，又抱又哄，他才消停了，乖乖地待在她怀里醒神。
　　柳芷用摘回来的狗尾巴草蹭他的鼻子，逗他。
　　他往后仰着头躲开，柳芷不动了，他又巴巴凑上去，就这样一躲一凑，玩上瘾了，咯咯笑。

　　刘海生颇尽“地主之谊”，说柳芷今晚可以免费玩所有项目。
　　柳芷便打趣说：“玩不到的明晚可以继续免费吗？”
　　刘海生说：“行啊。”
　　柳芷哈哈笑。
　　在那爽朗的笑声里，刘海生只觉对面打篮球的动静越发响亮，问：“你弟怎么不去玩别的？”
　　柳芷扭头看了看，说：“他喜欢打篮球。”
　　刘海生摸摸下巴：“噢。”

　　过了一会儿，有人找刘海生谈事情，柳芷便去了杨牧那里，把篮球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你这么爱打怎么不参加篮球队？”
　　杨牧不说话也不玩了，憋了会儿问她：“你玩什么？”
　　柳芷说：“一个个来。”

　　一直玩到闭馆，肚子里的火锅都给消耗净了，主要是在跳舞机上面多花了些时间。
　　柳芷上大学经常玩这些，熟练得很，再加上人瘦长得也好看，吸引了很多人跃跃欲试。
　　刘海生开玩笑要找她当宣传。
　　柳芷贼正经地说：“我可是人民教师。”
　　刘海生差点笑掉牙，想起当时听他妈说柳芷当老师了，他甚是吃惊，后来又一琢磨，她那性格做什么都不奇怪。

　　玩游戏付的金币是进馆就买的。
　　刘海生说要退钱，或者下次来直接找他。
　　柳芷不同意，原本她也不会答应免费，找了个托辞说：“大老板多请几顿饭就好了。”
　　刘海生说：“我没问题啊，就怕你忙出不来。”
　　柳芷幽幽地说：“我今晚可没有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被找啊。”
　　刘海生笑笑：“和你吃饭的时间肯定有。”

　　杨牧抓出来的玩偶也没全拿走，柳芷只挑了自己喜欢的两个，其他的又放进机器里。
　　李原不知道去哪了，要问他的那些怎么办。
　　柳芷打电话找人的功夫，刘海生在和杨牧说话，几句后，她看到刘海生听着杨牧的指挥调机器。

　　人群在门口散开，各回各家。
　　街道上的店铺也陆续关门，人声消散后夜里更加寂静。
　　走到一条胡同，红彤彤的灯笼下坐着一双人。

　　“那是不是李原？”
　　柳芷刚要叫名字，下一秒看到李原倾身挡住了女孩的脸。柳芷瞬间瞪大眼睛，和杨牧对视，小小地“哇哦”了声，拉着他改道。
　　“李原出息了啊。”她评价完，说杨牧，“但他是他，你不准。”
　　“……好。”杨牧说，“我在别的方面出息。”
　　柳芷笑：“孺子可教。”

　　手被牵住。

　　她听到杨牧说：“还有花没拿，走快些能赶上。”
　　说好要给她买，他一直记得。

　　柳芷注意到他的用词，问：“你买好了？”
　　“嗯，我怕回去得太晚花店关门了。”杨牧说，“现在直接去拿就行。”
　　那会儿看她玩得高兴就没叫她，一个人去了花店。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就每样都买了一束，并留了手机号，告诉店主如果快关门时他还没去拿，就给他打电话。
　　到现在，他还没收到电话。
　　柳芷眉目松软，夸他：“长大了啊小伙子。”
　　杨牧弯起唇角。

　　花圃里还有一个刚下班的客人在给妻子挑生日礼物，等男人走后，杨牧和店主说了声，店主笑盈盈地把装饰好的花给他。
　　出了店门，杨牧拿过柳芷手里的两只粉猪，送上花。
　　柳芷接过来，一低头，嗅到满鼻子的花香。

　　“喜欢吗？”
　　“嗯，眼光不错。”
　　“那去坐车吧，”杨牧满足地说，“回家。”

　　走着，他问：“你最喜欢什么花？”
　　虽然柳芷谈过几段恋爱，但她对花不是很热衷，也不擅长打理花瓣枯叶，觉得不实用还麻烦，并明确告诉过那些个前男友，所以收花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
　　这样盛大娇艳的花枝，还是她第一次抱在怀里。
　　她想了想说：“满天星吧，名字好听。”
　　“嗯。”杨牧记下了。

　　要不是他非得好奇她和刘海生聊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今晚本该是特别的美好，好到他们就是一对归家的情侣。

　　他尽量装得不经意提起：“诶，你跟刘海生聊什么了？”
　　“瞎扯。”
　　“哦对了，还说起小时候的一点事，但我忘了一个细节，”柳芷饶有兴趣地看他一眼，“我现在特别好奇……”
　　“嗯？”
　　“你过家家有没有叫我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