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95、从天而降的少女

　　进入沙庇城后，云蝉和梦鲸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到合不拢嘴。
　　这座外观看起来漆黑肃杀的石头巨城，内里竟是另有乾坤，古老的石头造的房舍鳞次栉比，皆都看起来颇有历史；房舍间的石道也是布满岁月的残破痕迹。这些房舍簇拥下的沙庇城中心，有一座同样是石头造的高大宫殿。
　　沙漠地带多石少木，且气候干燥，这样的石头居所原本并不算出奇，而沙庇城里的房舍与其他干旱地区的石居比起来，最为奇特的地方就在于房舍的石壁上爬满了绿植，且多为叶子宽大肥厚的藤蔓；家家户户的屋顶皆都似一个个空中花园，繁花成树；而那座石宫则更是被绿荫掩埋，仿若藏身在蛮岭的密林之中。
　　梦鲸有些难以相信所看到的景象，云蝉则在一边低语道：“这哪里是沙域啊……真的比中土的南方还树木葱郁，和沙庇城外的无边荒漠真的是天差地别，若不是这满城的人身着沙域服饰，我真以为我们一不小心就飞回蛮岭了……”
　　梦鲸点了点头，说道：“这还真是这沙域里最大的异象呢……你要说这里没有那极品灵器，我都不信……”
　　一边的俱罗罗瞧见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自豪地笑着问道：“哈哈，傻眼了吧？是不是没想到沙漠里还会有这样一处所在？不过，傻眼也正常，我们刚看到的时候比你俩还震惊呢！好多国民都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比绿洲还要繁盛百倍的景色。”
　　“你说……沙庇国的国民当时也有被震惊到？”云蝉疑惑地盯着俱罗罗问道，“这里并非一直都这般绿树成荫的吗？”
　　“那肯定啊！”俱罗罗嬉笑回应：“我不是讲过吗？曾经的沙庇国弱小到差点灭国……后来，大约十多年前，忽然整座城一夜之间长满绿树开满繁花，大家早上醒来都不敢相信，以为集体做了一场幻梦呢！不过后来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不管是美好的事，还是可怕的事……时间一久总是能慢慢习惯的……”
　　说到末句的时候，俱罗罗的神情忽然又伤感起来。
　　云蝉好奇问道：“城里还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吗？”
　　“不是……”俱罗罗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沙庇国自那以后就越来越强盛，是我自己……我阿帕和达达在神泉显圣之前去沙漠找水……再也没回来，那年我才三岁，便成了孤儿……”
　　梦鲸瞧见俱罗罗一脸悲伤神情，方想安慰，俱罗罗却又抬起头大笑起来：“不过我也早就习惯了！怎样？我还没去过中土，这里是不是比中土的树木花草还要多？”
　　云蝉笑道：“那你真该去中土看看。中土各州风貌也是完全不同的，各有各的好，这里……顶多算是有特色，真要比树木花草，有个叫蛮岭的地方，那才真是树深见鹿，溪午不闻钟。”
　　“不过……”梦鲸环顾了下四周，说道：“要不是这些石房子，这里真的给我一种到了蛮岭的错觉……这些藤蔓叶掌肥厚……哪里像是沙漠里生出来的啊……”
　　“那是，嘿嘿……”俱罗罗一脸得意表情，“我带你们去奎热尔大叔家的客栈下榻吧，等歇下来我再好好带你们转转沙庇城。”
　　“奎热尔？”云蝉眉头一皱，“这名字好生熟悉……等等，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卖你吊网害人的家伙吗？你还带我们去他店里下榻……莫不是想要和他合谋骗钱？”
　　俱罗罗毫不在意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使劲拍了拍云蝉的肩膀，“放心啦！现在我们是朋友啦！我觉不会赚……哦，不，我绝不会骗朋友的钱的！”
　　说罢也不管二人作何反应，蹦蹦跳跳地就带起路走在了前方，云蝉还在犹豫，梦鲸笑着摇了摇头，便跟着俱罗罗走去。
　　云蝉见梦鲸这般相信俱罗罗，心中又生出些不满来，但又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真的傻且贪财，心眼应该不坏，于是皱眉摇了摇头，也只得跟了上去。
　　“到啦到啦。”俱罗罗指着一处种满花草的石舍，开心说道。
　　二人刚抬起头向着奎热尔大叔的石舍望去，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孩声音。
　　“俱罗罗！”
　　三人抬头看去，一位身穿沙庇国特色红色纱裙，脸上蒙着纱巾，扎着满头长辫的女孩正站在附近一处石舍的屋顶边沿，瞧见三人转头看向自己，便二话不说用力双脚用力一蹬，向着俱罗罗跳了过来。
　　那房舍原有两丈来高，未曾习武的人直接跳下来的话必定受伤，云蝉和梦鲸一眼看去，便看出女孩并不会武功，一旁的俱罗罗抬头见到女孩的时候脸上突然浮现出无比嫌弃的表情，瞧见少女向着自己跳过来，竟瞪着眼便向着一边躲闪跳开。
　　“小心！”梦鲸到底怕女孩受伤，慌忙使出南离剑，剑光只是一闪便疾速回鞘，但却卷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将女孩轻轻托住，风散去后，这从天而降的女孩便安然无恙地站在了三人中间。
　　云蝉冲着俱罗罗骂道：“你这小子，怎的这般不怜香惜玉？这姑娘冲你跳过来，你倒立马闪开，她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俱罗罗还没说话，女孩却气呼呼冲着云蝉大声骂道：“不许你骂俱罗罗！”
　　云蝉顿时哑然，一边的梦鲸强忍住笑，拉了云蝉一把，劝道：“这种事……别掺和……”
　　这边俱罗罗倒来了脾气，冲着女孩叫到：“阿依木！你又来缠着我干嘛？烦不烦啊！”
　　云蝉也觉得自己插进这样的吵架阵容着实无趣，于是一摊手，退了出来。
　　被俱罗罗一顿骂之后，这名叫做阿依木的女孩不但不生气，反而嬉笑着便贴了过去，一边贴一边说道：“你答应娶我，我就不烦你了啊。”
　　一旁的云蝉和梦鲸目瞪口呆，梦鲸摇头低语道：“沙域的女孩真的是……之前以为索娅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
　　云蝉却看戏不嫌事大，冲着俱罗罗笑道：“哟……都逼婚逼成这样了，还不从了？莫非这姑娘长得不合你心意？”
　　俱罗罗还未搭话，阿依木忽然抬手，一把扯掉面纱，露出一张极美的脸来，五官远比中土女子深邃，一双含情目水水地漾着光，仿若绿洲中不败的清泉；长长的睫毛，含丹小口，胜雪的娇嫩肌肤……让人惊为天人。
　　“怎么样？本姑娘合格吗？”阿依木瞪着云蝉逼问道。
　　云蝉拍着手说：“我说俱罗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样的姑娘你都不娶，真的是活该当个穷沙匪呢！”
　　阿依木瞪着云蝉说道：“沙匪怎么了？我就喜欢！”
　　一旁的俱罗罗急道：“可我不喜欢你！”
　　阿依木转过头，望着俱罗罗，语气忽然变得哀婉起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俱罗罗急得抓耳挠腮的，忽然一转身，盯了云蝉一眼，然后急急自语了一句“不行”，然后一眼看到梦鲸，于是跳过去一把抓住梦鲸的手，大声说道：“我不喜欢女子，而且现在我也找到喜欢的人的了！就是他！”
　　云蝉和梦鲸都没料到俱罗罗会病急乱投医，被他这么一说，二人都当场懵了，梦鲸顿时满脸通红，而云蝉则气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指着俱罗罗骂道：“嗨！你这臭沙匪！我的人也敢乱来！”
　　“什么你的人？”俱罗罗又急又惊地望着云蝉。
　　梦鲸窘迫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二人真不知是对冤家还是像极一对傻兄弟，方想给阿依木解释，这边阿依木却当了真，一把拉住俱罗罗，问道：“你喜欢男子吗？”
　　俱罗罗也顾不得再和云蝉闹，拉住梦鲸不放，对阿依木狠狠地点了点头。
　　阿依木二话不说从腰中拔出短刀，梦鲸原以为她是爱极转恨，方想劝阻，阿依木却用力一挥，竟将耳鬓两侧的长辫切断，一边切一边喊道：“那我也断了这长发，为你换作男子装束吧！”
　　俱罗罗慌忙撒开拉着梦鲸的手，一把夺走短刀，大骂道：“你是不是傻？这和长发短发有什么关系！”
　　一边的云蝉依旧揪着俱罗罗不放，骂道：“你个臭沙匪！”
　　四人扭打在一起，乱作一团，引得身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还是梦鲸率先忍受不住，大喊道：“够了！都住手！进屋再打！”
　　原本一向温柔的梦鲸竟也发起了脾气，云蝉和俱罗罗方才安静了下来，只有阿依木从俱罗罗手里又抢回了短刀，一手拽着自己剩下的辫子，一手把短刀架了上去，然后瞪着梦鲸问道：“俱罗罗是真的喜欢你吗？”
　　梦鲸的脸顿时又红透了起来，指着云蝉有些气急地大声说道：“不是！我是他的人！”
　　云蝉在一旁偷乐着“嘿嘿”笑出了声。
　　“不是不是……我都气晕了……”梦鲸急急说道：“总之！我们进屋再说！”
　　云蝉和阿依木满脸开心表情答应到“好！”
　　俱罗罗垮着脸点了点头。
　　“走！”梦鲸气呼呼地带头走进了奎热尔大叔的石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