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91、天书显圣

　　入夜后的神鹿镇忽然变得比白日里热闹了许多，店铺纷纷挂起了彩色的灯盏，街巷中也摆出了各种小摊，有贩卖丑梨、吊果的，有兜售夜光杯、沙画的，还有烤肉串和酱羊蹄等等中土难以见到的各色玩意儿。
　　云蝉最是好奇，也不管梦鲸心事满满，拉着他便一路逛了下来，并在一个烤肉串的小摊前坐了下来，一边把玩手里的夜光杯，一边和摊主搭着话。
　　“摊主，这儿为何叫作神鹿镇呢？可是有什么典故？”
　　摊主一边熟练地翻转着手里的肉串，一边答道：“客人是第一次来虹鹿川的吧？这虹鹿川和神鹿镇的名字都源于一个传说呢。传说这里原本是一片荒漠，有一队驼队在沙漠里迷了路，快要渴死的时候，忽然从西边跑出来一只身上闪耀九色神光的神鹿，神鹿在他们面前用力跺了几下脚，那落脚之处竟涌出清泉，瞬间便长出了一片绿洲。绿洲里瓜果飘香，花开不败，驼队的人便就此在绿洲住下，繁衍生息，成了这神鹿镇的第一批居民。后来为了纪念那匹神鹿，便将这里取名为神鹿镇。神鹿的传说渐渐传到中土，于是也就把这里叫作虹鹿川了。”
　　云蝉听得津津有味，梦鲸在一旁摇头说道：“你还有心思打听这些……”
　　云蝉俯到梦鲸耳侧低声说道：“嘿嘿，你就不懂了吧？很多地名都源自于当地的传说典故，而这些传说典故并非都是虚造的，有的则是当时震惊了世人的异象。想来，那些异象难说不与灵器有关。我们只要顺藤摸瓜，找到灵器的线索，还怕找不到那帮子人？”
　　梦鲸也觉云蝉说得有理，嘴上却不愿意承认，故意说道：“就你歪门邪理多……诶……你的夜光杯怎么在发光？”
　　云蝉低头望去，方才在夜市买的夜光杯此时真的在手里发出莹莹的绿光，于是惊讶说道：“哇！原来这东西真的能发光呢！好神奇，我在中土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边的摊主笑道：“二位客人，这夜光杯不过就是普通玉石雕琢而成的罢了，没有倒入酒的话是不会发光的。”
　　云蝉一听摊主这般说法，觉得难为情地涨红了脸，嘴里却还强硬说道：“可现下它就是在发光啊……”
　　梦鲸则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沙漠的夜空尤其空明，漫天繁星一轮圆月都特别清晰。
　　梦鲸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云蝉想了想，说：“我们都在这夜市逛了好久，想来已经到了子时了……”
　　梦鲸心中一动，俯到云蝉耳边低语道：“现在正是满月子时……难道是天书？”
　　云蝉一拍脑袋，仔细看了看，果然不是夜光杯在发光，那些光华原来来自自己衣衫内，于是惊喜叫道：“果真是天……”
　　梦鲸警觉了起来，捂住了云蝉的嘴，低语道：“天书只显迹一刻钟是吧？事不宜迟，我们回客栈细看！”说罢拉着云蝉便要走。
　　“诶……等等……”云蝉转过头冲着摊主叫道：“肉串装起来，我带走！”
　　梦鲸无语摇头，低声骂道：“傻子！就知道吃！”
　　二人带着烤好的肉串急急奔回了客栈，然后云蝉便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琉璃无字天书，果不其然，此时天书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二人打开天书，那空白的书页上果真出现了一排古篆金字，仔细辨认后，上面写着：
　　“洪荒纪末，混沌初开，清气生而浊气降。至清者为天，至浊者为地，余浊者交融而生万物万灵，灵浊与火融则生人之灵，灵浊与水融则生幽之灵，人幽天地共生，久之各生间隙，始而争斗，战乱起。幽祖共工与人祖颛顼相斗九千九百九十九载，天地水火不容万灵受难，后人祖之后祝融发神力，造不周山为门，驱幽族于六道外，大败共工。共工欲毁不周山释幽回转，娲皇与人祖合力重塑不周山，施天穹之术复封印幽族于外道，天穹神匙一分为八，一落外道，七落天地间，天下方始太平。”
　　二人读完，云蝉便笑着冲梦鲸说道：“你看吧你看吧，我说过的嘛，这上面都是些神魔故事，读起来实在有意思极了。”
　　梦鲸却皱紧了眉头，问道：“这天书上记载的可是真事？而非志怪传说？”
　　“啊……这个……”云蝉一时语塞。
　　“即为灵器圣物……”梦鲸长叹了一口气，“那上面的定都是记载的上古历史了……”
　　云蝉见梦鲸忽然一副担忧的表情，不解问道：“即便是，又如何？”
　　梦鲸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机灵！你看这段记载，分明是在说传说中的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战，撞毁不周山，女娲补天的故事。”
　　“对啊……”云蝉点了点头，“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可是……”梦鲸抿紧了嘴唇，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上面说，共工乃是幽族的祖先，颛顼是人的祖先，幽族和人族天地初开的时候一起诞生，之后便水火不容，后来祝融大败共工，将幽族放逐六道之外……你可想到什么？”
　　经梦鲸这一提醒，云蝉忽然大悟，一拍脑袋：“小须弥境！净空行母前辈收的那些外道天魔！”
　　梦鲸点了点头，“恐怕那些被放逐去了六道以外的幽族……便是我们现下所认知的外道天魔……”
　　“可是……”云蝉依旧一脸懵然的表情，“现在外道天魔都被放逐了，我们还有啥可担心的呢？”
　　梦鲸指着天书金字的后半截说道：“不管是寒蝉寺还是风谷，我们都遭遇过外道天魔，这里也有说共工原想撞毁不周山，重新释放幽回到人间……想来外道天魔，不，幽族想要重返人间的念头从未断绝过，而且现在似乎已经有了办法，只不过这上面所说的天穹之术依旧存在，不能大肆侵入罢了……”
　　云蝉满脸惊讶地点了点头。
　　“而且……”梦鲸继续说道，“你看，这里说天穹神匙一分为八……这不刚好暗合了八件极品灵器吗？”
　　“你是说！”云蝉长大了嘴巴，叫嚷起来：“这八件灵器原来是天穹的神匙化身！”
　　梦鲸长吸了一口气：“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不然，我大概知道蒲杏渔他们为何要收集这八件灵器了！”
　　“不会的不会的！”云蝉使劲摇头，“这种上古之事，亏得我们有这琉璃无字天书方才知晓，他们怎么可能会知晓？即便知晓，我看那家伙也就是个想当仙宗的疯子罢了，不过是信了那句‘八杰出，天下得’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集齐神匙打开天穹，释放幽族重回人间的打算？不可能不可能……”
　　那种隐隐的不安情绪却已然重重地压到了梦鲸的心头。
　　二人正在思索着天书上的金字，忽然天书又发出一道明亮的金光，方才的那些金字瞬间隐去，复又出现一排新的金字。
　　二人连忙凑上前去观看，这一次的金字字数并不多，寥寥数字：
　　“沙域 东帝芒尊”
　　“这是？”梦鲸一脸震惊。
　　云蝉则兴奋得一把搂住梦鲸，“原来下一件灵器叫东帝芒尊，而且就在沙域啊！”
　　自从读了起先的那段金字以后，梦鲸便觉得这八件灵器原来还关系着天地间万物的生死，想想现在已有三件在自己和云蝉手里，越发觉得责任重大，现在天书又直接指出下一件灵器便在虹鹿川以西的沙域之中，那意思仿佛是指引着自己和云蝉一同前去寻找一般，于是更觉得压力巨大，那种紧张感让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
　　云蝉转过脸，瞧见梦鲸丝毫没有开心情绪，反而一脸凝重，知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凑过去亲昵地说道：“呆子，不怕，有我在呢！管它是什么天穹的神匙，你若是怕那个蒲家败类真想拿它来释放幽族，那我们便先他一步集齐灵器便是。只要灵器在手，还怕打不过他？”
　　梦鲸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并未回应。
　　云蝉又说到：“梅山上，一把青衣就把五星将打得一起逃走了，现下我们只要一边寻找剩下的灵器，一边找出空相揭谛轮和牟天九华珠的其他神奇用法，再得到青衣的承认，还怕他们不成？”
　　梦鲸点了点头，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握住云蝉的手说道：“你说得极对，与其逃避，不如迎难而上，倒还有胜算！”
　　“是吧是吧！”云蝉一副毫无压力的笑容，“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梦鲸无语地瞪了云蝉一眼：“怎么老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有说错吗？”云蝉哈哈笑道：“不管了，我们快把肉串吃了，然后好好休息！天亮之后就向着沙域出发吧！”
　　将金字已经全然隐去的天书揣回怀里后，云蝉拿起桌上的肉串便大吃了起来，边吃边惊喜问道：“诶，这奇怪的香味是怎么回事？和我们在中土吃到的烤肉全然不同呢……”
　　梦鲸无奈摇头：“那是孜然……”心中又是担忧又被云蝉搞得十分想笑，心想，这拯救天下的大任，怎的就莫名落到了自己这个一贯逃避，和面前这个毫不正经的家伙肩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