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76、阁内大会

　　时近正午，云中阁的弟子皆默默的走进走出忙活着，主事厅里的十几条宴客长桌上已然摆满了各色新鲜瓜果和糕点美酒，大半的长桌后已有人落座。
　　云蝉随着素鸢、明都坐在客位的上位，素鸢此时正和明都日常地闹着别扭，明都一面不停低声认错赔不是，一面又向离家出走后许久未见的大师兄兴奋地问这问那，但云蝉的心思全然没在主事厅中，有一茬没一茬地回应着明都。
　　“今天云中阁突然在仙门大会前召开这般正式的阁内大会，还邀请我们这些客人入座，到底是想干啥？”云蝉实在不想和明都聊下去，于是转过头问素鸢。
　　“我怎知道！”素鸢嘟着嘴，满脸不快，“只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我听说还邀约了白银堡和卧云城的人呢。”
　　“也就是说四大仙门的人今日都要齐集这里？”云蝉有些许诧异，“白银堡也就算了，现下卧云城和云中阁关系剑拔弩张，卧云城想借仙门大会向云中阁发难的事天下人尽皆知，这个时机云中阁却邀请卧云城来参加阁内大会……”
　　云蝉方在诧异，迎客殿门口的弟子忽然大声通传：“白银堡客人到！”
　　初至梅城在食肆和卧云城弟子斗剑前曾听白银堡弟子说起，此次率众前来参加仙门大会的白银堡代表是堡主之女谭鹤茵，听闻白银堡客人已到，想起自己之前逃婚之事，云蝉忽然莫名紧张起来。
　　素鸢瞧见云蝉忽然满脸严肃表情地坐直了身子，忍不住在一旁“噗嗤”一声偷笑起来。
　　这云中阁原本就位于梅山之上的云雾之中，给人一种天上宫阙的感觉，日光穿透云雾照射进主事厅中，整个世界一片异样的光明。
　　谭鹤茵一袭白衣从日光中缓缓走来，瀑布般的一头银发披肩散开，被日光耀出一层七色虹光，加上她那一身凌冽冰冷的气质，仿若圣洁的天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谭鹤茵身后跟着两位男子，瘦高个的便是白银四虎的老二华青奇，短发肤黑的则是老三周世初，三人皆带着一股子西北人的干净豪迈气质，跟在引路弟子身后，目不斜视地走进大厅。
　　素鸢站起来冲着谭鹤茵挥手，笑着低声叫道：“谭姐姐！你总算来了！”谭鹤茵闻声只是偏过脸冲着素鸢笑了笑，也不答话，更是看也不看一旁的云蝉一眼，径直领着两名弟子入座。
　　“她果然还在恨你。”素鸢偏过头对云蝉悄声说。
　　云蝉心里很不是滋味，埋怨道：“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似这般过了好些时候，云中阁的人也开始相继入座，主位第一坐着蒲向东，蒲玲珑则陪坐在其身后，主位第二则是松翁、梅叟和竹老三位，再往下还坐着云中阁四仙使中的三位蒲之冲、蒲镜、蒲慰亚，再下来便是云中阁九将蒲星、蒲君乙、蒲佑、蒲与、蒲三三、蒲另酒、蒲离、蒲成树、蒲子梅悉数到场，其余的云中阁末代弟子则或陪坐在主位后方，或散座在主事厅以外，黑压压一片声势十分浩大。
　　云蝉有些好奇地问素鸢：“那四仙使中的潘理怎会不在？”
　　素鸢笑道：“入了云中阁都要改姓，随着仙宗姓蒲，那小子倔得很偏不改姓，偏偏仙宗还破例允诺了他，想来是恃宠而骄，闹什么情绪，然后和你一样离家出走了吧。”
　　云蝉白了素鸢一眼，这小妮子逮到机会便挖苦自己。
　　明都忙在一旁搭话：“师兄别气，师妹说的也是真的，潘理似是前些日子就离开了云中阁，也不知为何，现下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蝉心想，云中阁人素来傲气，只那潘理和自己还有素鸢有些私交，离家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竟也真的“离家出走”了不成？
　　殿外的报时钟声突然敲响，不觉已是午时，而客位却依旧空了一席，素鸢在云蝉耳边低语：“看来卧云城的人是真的不打算来了……”
　　这边，蒲向东已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主事厅正中间，朗声说道：“时辰已到，虽然四大仙门缺席一门，到底过半到场。今日我云中阁诚邀少城和白银堡的仙客参与我们的阁内大会，我云中阁弟子也悉数到场，事因仙宗已然离世，现下情况危急，云中阁不能群龙无首，必须推选出新任阁主，方能凝聚一心，共同抗敌！”
　　云蝉恍然：“原来今天叫了这么多人来，是要选新老大啊……”
　　素鸢暗笑：“共同抗敌……他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果真卧云城不来倒是对的。”
　　明都在云蝉身旁暗戳戳地问道：“师兄，你觉得新的阁主到底是谁？”
　　云蝉皱眉想了想，低声应道：“肯定得是他云中阁的人啊，九将肯定不够格，就连四仙使资历也太浅了些，三老又是元老人物只会在背后主事，想来，这新阁主莫不是他蒲向东自己？”
　　“我倒觉得未必。”素鸢一撇嘴，“他自己要能当早就当了，仙宗都离世这么久了，云中阁一直群龙无首，一派主张找到失踪的少主蒲杏渔回来继承阁主之位，另一派则支持三老或蒲向东出来主事，各有各的想法，所以才乱作一团，云中阁才一直找不到人继任新阁主呢。”
　　云蝉闻言，便越发的好奇今日将要继任云中阁新阁主的人到底是谁。
　　这边蒲向东已经讲完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废话，然后即将讲到正题，“少主蒲杏渔在云中阁事变之后便已消失不见，云中阁不能一味等下去，现下经我与三老、四使商议，已然一致决定推选萧梦鲸为云中阁新任阁主！”
　　说话间，蒲向东向着主位一挥手，梦鲸在两个门人的拥护下，静静地从侧门走了出来，向着主位走去。
　　看见梦鲸的瞬间，云蝉张大了嘴巴，两眼直直盯着梦鲸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旁的素鸢和明都也是惊讶到瞪大了眼睛。
　　“这……”云蝉只觉得一股子气从脚底横冲直撞地冲到脑门，脑子里一片眩晕，“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该替梦鲸成为云中阁阁主欣喜，还是觉得他被卷入了一场未名漩涡而担忧，云蝉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奇怪的闹剧，或者一场乱七八糟的梦，整个世界其他所有人会去当这个阁主也好，怎么也不会是眼前这个自己日夜牵挂的人忽然出现在云中阁的主事大厅之中去做那阁主。云蝉脑子里一片混乱，就连去思考梦鲸做了阁主到底是好事抑或是坏事都做不到了。
　　一旁的白银堡弟子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小子是谁？怎么突然冒出个谁也不认识的小子来继任阁主？”
　　蒲向东率领云中阁众弟子起身恭迎梦鲸坐到了主位之后，才开始向着来客解释，言说梦鲸之父乃是忘川紫阳山庄的庄主，而紫阳山庄乃是云中阁暗部，庄主更是前仙宗唯一的师弟，从身份上来讲梦鲸继任阁主完全合理；其次紫阳山庄作为云中阁暗部，不图名分暗中护卫神州百姓，引来魑魅魍魉复仇被屠灭满门，这般大义，也是云中阁上下万分敬佩的，虽梦鲸功力尚浅，却继承了紫阳山庄的高德厚义，今后在自己和三老、四使、九将的拥护下，定能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仙门领袖。
　　素鸢环视了一遍主位的诸人，低声说道：“虽有大部分人面带不满的神色，到底似乎已然提前做好了功夫，大家似乎都已经承认了新阁主呢……”
　　云蝉却依旧惊讶到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脑子空空如也。
　　“蒲管家你可别自说自话了！谁承认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男子声音，语气中满是讥讽味道。
　　眨眼间，两道蓝色剑光从天外飞来，转眼落到殿内。一道剑光飞舞时不停迸射出点点金色星火，另一道则似乎一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光。
　　明都低声叫道：“诛星剑和残月剑！卧云城的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