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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墨莲净土 ...

  •   “看来……得请净空行母老前辈算一算这个司徒灯到底是何来历了……”云蝉打破了沉默,三人此时已回到小须弥境中,正骑着青鸾向着海棠庭院飞回去,一路上都不曾说话。
      “那怎么行!”日姝瞬间急了,嚷嚷起来:“这样不是就让师父知道我们偷跑出去玩,而且还被一个奇怪的人摆了一道!”
      云蝉耐着性子劝道:“被前辈骂事小,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竟将我们的底细摸了个透,这也还好,可是他竟连小须弥境和墨莲净土这种不为世人所知的所在都能那样轻易讲出来,如果不弄清楚他的底细,着实很危险啊!”
      日姝还想争辩,但是又觉得云蝉说得很是在理,愣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先别吵了。”梦鲸低声说道:“我们且先救治了它们再说吧……”青鸾背上,在三人身后,还躺着五只被斩去了双足的人形横公鱼,此时它们正蜷缩成一团,似是痛极,嘴里一直发出凄惨的呻吟声。
      日姝沉沉应了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青鸾,青鸾便飞得更加快了,不多时便飞到湖边,缓缓落下。
      日姝从青鸾背上一跃而下,然后站在湖边冲着湖面呼喊起来:“龙公!快些出来!”
      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卷起一个漩涡,深不见底,从漩涡里升腾起的水汽化作一片浓雾,将湖边的树林严实地罩住。
      云蝉和梦鲸也从青鸾背上跃下,两人搂着受伤的横公鱼,跟在日姝身后立在湖边。
      浓雾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上有两盏如饭桌大小的红灯在浓雾里明灭,想来便是那龙公的双眼。
      “女娃,何事?”龙公的声音听去像是百岁的老翁,苍劲中透露着雄厚。
      “这几条受伤的横公鱼交于你照顾了,快将它们藏进你的水族里。”日姝指了指身后云蝉和梦鲸搂着的鱼人。
      龙公沉默了片刻,说道:“仙师可知晓此事?”
      日姝有些急了,直白说道:“我是听了你的话才偷跑去捉鱼的,要说错你也有错,反正你湖里水族那么多,藏几条鱼也看不出来啥,而且师父也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龙公听完,又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虽说四肢与化鱼后的鱼鳍是软肋,到底横公鱼肉身坚如磐石,竟会被一刀就伤成这般模样……且等老夫先给它们疗伤吧。”说完,从黑影里喷出几丝晶莹的丝线,裹向横公鱼受伤的足部。那几只横公鱼被这丝线一裹住伤口,似是立即止疼,不再凄苦呻吟。
      那晶莹的白丝略微溅了些到了云蝉和梦鲸身上,闻起来仿若沉香一般的馥郁。
      日姝悄悄对云蝉和梦鲸说道:“这是龙涎,能瞬间生肌复体。”
      然后那些丝线又似蛛丝一般将五尾鱼人捆绑住,只是一拉便拉进了浓雾之中,然后落进湖里。
      “喂!龙公,你可不能吃了它们!”日姝大声提醒说。
      “老夫自蒙仙师收留,早已不食荤食,给你讲起的那些也是千百年的往事了。”龙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方才老夫已经默祝过,仙师业已出关,收留它们也是得蒙仙师恩许的,自此便是老夫这水族的一支了。”
      原来,龙公还是不敢轻易造次,虽已答应医治收留横公鱼,但也是先行向净空行母隔空祷告过的。
      日姝一听便急了:“你这家伙,那不是我偷跑出去的事师父已然全部知道?”
      “女娃别急。”龙公笑着说道:“仙师法力无边,怎会不知?此时正在庭院等你们回去细说呢,快去快去。”
      日姝还想和龙公争辩,龙公却不再理她,只听“噗通”一声水响,黑影一头扎进了漩涡之中,水雾也慢慢散去,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日姝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说道:“看来,这下铁定要被师父训了。”
      三人也没心思继续骑着青鸾前进,日姝冲着青鸾吹了一声口哨,青鸾长鸣一声后便自飞走,然后日姝驾起日轮,顺带捎上云蝉,梦鲸则驾起南离剑,一金一蓝两道光华穿越过花海,向着庭院飞去。
      飞至门口,日姝忽然按下金光,满脸愁容踌躇不前。云蝉知她是担心净空行母责骂,方想劝慰几句,梁弦儿却从庭院里走了出来,温柔地说道:“你们快些进去吧,师父等着你们呢。”
      日姝一噘嘴,叹了一口气,然后埋着头向着庭院里走去,云蝉和梦鲸也跟在身后进了去。
      净空行母此时正站在海棠树下,满脸温柔的笑意看着诸人,月姝和十花则分立其左右,小炸则伏在十花脚边,哈哈僧也端坐在一侧。
      日姝方想开口请罪,净空行母已然发话:“你们此行的遭遇我已尽知,虽是私自出行游玩,到底没闯祸,还救了几个异类生灵,虽也是它们仙缘注定,到底也算将功折罪了。”
      听出净空行母没有怪罪的意思,日姝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云蝉则想起司徒灯所说的话,心中一直无法释然,于是连忙问说:“前辈,那司徒灯到底是何来历?看他样貌并不似避世修行的散仙,但是要说是在世修行的仙门子弟,有这般厉害的功夫的人物不会连我都未曾听闻过,而且……他居然对我们知根知底,连这小须弥境,似乎也知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净空行母收起了笑容,轻声说道:“先前你们回来路上我已用先天演算推算了一番,奇的是此人底细竟连我的先天演算也无法推出。”
      净空行母是这避世散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尤其推演之术更是在这世间无人能及,可竟连她都无法推演,闻言诸人皆都大吃一惊。
      梁弦儿在一边疑惑说道:“世间万物都在因果循环之中,此人即便厉害,但绝不会超过师父修为,否则凭他做事这般无所避讳,也不会不为世人所知。但怎会推算不出其底细?着实难以想象。”
      净空行母静静说道:“若论法力修为在我之上的散仙,这世间不是没有,但也绝不会连我都不为所知。而这世间万物只要身在这轮回之中,我的推演之术也绝不会失灵……故而我目前也不可知他到底是何来历……”
      “难道……”月姝在一侧冷冷发话:“此人脱离六道,不在轮回之中?”
      “阿弥陀佛。”哈哈僧接话说道:“世间万物,离了因果脱离六道者,只有佛陀。”
      梦鲸也凑上前说道:“我们还是不要乱猜了,此人行径绝不是佛陀仙人,既然连前辈都无法推演出来,我们此时猜也是白猜的,倒不如关心下眼前更为紧迫的事。”
      梦鲸的话瞬间提醒了云蝉,云蝉急急说道:“对了!他还知道极品灵器的事,而且居然连灵器就在墨莲净土之中也知晓!难不成这家伙来天乾山的目的也是来夺灵器的?”
      净空行母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此人既非善类,当下你们还是快些去先行取到灵器为好。之前我曾推演过,灵器原本是应在你二人身上,但是此时出现了这样一个无法推演的人物,结果如何却是充满了变数。”
      云蝉一听,急忙拉住梦鲸,并对哈哈僧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墨莲净土吧!”
      净空行母笑了笑,说道:“我那妹妹,性格迥然常人,尤其与我生了间隙后,誓死不与我往来,我门下弟子是绝不被她允许进去墨莲净土的。就连你们三人能否进去,也是看造化了,好在此行有故人相助……话不多说,你们且去吧。”
      言罢,净空行母便叮嘱梁弦儿将三人送至山阴,梁弦儿领命,驾起青云将三人裹住,然后一路飞出小须弥境,在飞雪里急速前进,不多时便进入了山阴地界。
      路上,梦鲸想起净空行母最后提到的“故人”,于是问道:“弦儿姐,这故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助我们进那墨莲净土?”
      梁弦儿笑道:“你可还记得在那尸道人洞中与我们共患难的吴橙兄弟不?”
      闻言梦鲸才想起,之前日姝月姝到蛮岭接走梁弦儿的时候,也的确同时将吴橙接走,未曾想到他如今也在这天乾山,而且看样子似乎是拜在了墨莲度母门下,只是不知道现如今修为如何,是否也如梁弦儿般已能凭一己之力伏魔除妖了。
      想到一半,梦鲸却又想起了自己和吴橙中了极乐香之后险些被炼魂的遭遇,尤其那亦真亦幻的缠绵场景,虽不为其他人所知,自己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只不知吴橙是否也还记得?想到这里,整个人又不觉羞臊了起来,瞬间满脸通红,反倒有些怕见到吴橙。
      一旁的云蝉见到梦鲸听到吴橙这个名字瞬间满脸通红,竟莫名起了些许的醋意,没好气地问道:“怎的?这人是太帅还是以前抽草比过长短啊?怎的莫名就这般娇羞模样了?”
      听到云蝉这般说话,梦鲸心中也生了气,冷冷地回顶了一句:“纵是比过长短又与你何干?论长相你倒是真比不过!”
      云蝉听了也越发来气,方想继续回嘴,梁弦儿连忙止住:“二位别闹了,我们已经到了山阴地界了,吴橙兄弟已经在前方等待接引了。”
      闻言两人便住了嘴,向前望去,果不其然,吴橙已经立在山阴与山阳交界的地方,看样子已先到了一会儿。
      此时的吴橙已经换上一身黑色的道袍,比起在蛮岭初见时的模样,此时更是剑眉星目,俊朗得多。
      梁弦儿按下青云,然后双方略一施礼后,梁弦儿说道:“因度母不喜小须弥境的人越界,故接下来引路的事就靠橙兄你了。”
      吴橙星目环视过诸人,在梦鲸身上略微注视得久了些,眼底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却立刻掩饰了过去,然后朗声说道:“家师素来对人不对事,既然命我来接引,自是同意诸位前往墨莲净土,弦儿不必担心,不过……”
      云蝉因方才梁弦儿提起吴橙时梦鲸娇羞的反应本就有些不满,此时见他似有推辞,于是没好气地问道:“不过什么?还得交些买路钱吗?”
      吴橙却并不介意,咧嘴一笑:“这位兄弟真爱说笑,家师只是嘱咐,三人只可进其二,有一人是不能踏足墨莲净土的。”
      闻言,云蝉和梦鲸面面相觑,不知吴橙的话是何意思。
      吴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师是要在下照原话说的,虽我觉得不妥,却不得不从师令……”略一停顿后他继续说道:“家师说那个负心人就不用进来了,墨莲净土不欢迎天下所有的负心人。”
      说话时吴橙直直地盯着哈哈僧,云蝉和梦鲸便明白过来,墨莲度母应是指哈哈僧的前几世与小南的情债。
      哈哈僧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于是退到了梁弦儿的身后。
      梁弦儿安慰道:“既然度母放行,前方应无甚凶险,小师父且同我在这里稍候吧。”哈哈僧点了点头。
      这边说完话,吴橙冲着梁弦儿和哈哈僧挥了挥手后,便带着云蝉和梦鲸向着山阴的雪原中走去。
      “我说……”云蝉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没好气地问道:“听你们讲起过去交集,不过就是在蛮岭共同失陷过,怎的感觉你两像是有啥不可告人的过往似的?”
      吴橙闻言只是笑笑,并未作答。一旁的梦鲸则觉得云蝉这般乱讲话有些讨厌,也懒得理他,索性看都不看云蝉一眼,问吴橙道:“橙兄,那一日你被日姝月姝接回了天乾山,之后怎的却又拜入了墨莲度母的门下呢?”
      云蝉见二人都不理自己,便更是来气,一个人跟在二人身后气鼓鼓地生着闷气不再言语。
      吴橙笑着回应梦鲸说:“想来你们在山阳已然听说了家师与净空行母前辈之间的恩怨纠葛,家师是十足的性情中人,办事全看心情,不拘小节;而净空行母前辈则善于推演之术。前辈算出我与家师前世有夙缘,此生应劫蛮岭,而家师并未知情,故而施救于我。将我救回天乾山后,让我怀揣书信一封,独自放于山阴,由我自行向家师默祝。家师发现我之后默算前因,之后便将我收归门下。”
      梦鲸想起小须弥境的热闹景象,于是问道:“那度母门下的弟子可多,可好相处?”
      吴橙摇了摇头,说:“家师从不喜人多嘴杂的环境,做事也极随心随性,只要自己喜欢,邪魔外道也可交纳成友,自己不喜欢的话大罗金仙的话也不会听,更不怕人背后非议,只求致性而为,一直不曾收徒,就我还是因为前有夙缘才破格收入门下的,只是这夙缘的详细情况,前辈不曾细说,家师更不会提,所以连我也不甚清楚。”
      梦鲸听着,心里便想,难怪此前初至天乾山时只是因为心中默念了净空行母,便被墨莲度母降下雪崩之灾,看来度母为人真的算是天地间最为随心所欲之人了。
      想着想着,梦鲸又想到梁弦儿与吴橙都不过刚到天乾山不久,因归入天下数一数二的散仙门下,如此短的时间里竟飞速成长,且不说吴橙目前剑术如何,单是看他那副气宇轩昂的模样便不输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仙门的子弟,而自己虽承蒙秦素生与梁弦儿指点,也能御剑飞行,到底却比不过人家,不觉又黯然神伤。
      云蝉与梦鲸二人,一个因莫名吃醋又被冷落内心闷燥,一个则因大仇在心却求师未果郁郁寡欢,皆都难过不已。
      二人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吴橙爽朗的声音又再响起:“二位,我们到了。”
      二人闻言慌忙抬起头,却见这面前一片茫茫雪原,纯白的一片无边际的雪景,不曾见到小须弥境处那般的草屋,哪里有什么入口。
      “这是……”梦鲸疑惑地问。
      “别急,且看我施法打开墨莲净土的入口。”说罢,吴橙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然后从锦囊里倒出一粒如墨玉般闪耀着晶亮光泽的黑色莲子,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待到念完那段祝词后,吴橙便把莲子轻轻地埋入了雪中。
      莲子入雪的瞬间,其周围方圆一丈左右的雪地的白雪立刻融化,化作一潭漆黑如墨的小池,只是三人此时立在池上,竟未被池水吞没,倒像是立在一面漆黑的铜镜镜面上一般。
      池中隐隐泛出金光,就像一群金色的萤火虫从池水中飞出,绕池飞行。眨眼功夫,池中便生长出一株莲花,先是长出花杆和莲叶,莲叶舒展开,瞬间长满了这汪不大的墨池,而莲叶丛中很快长出一朵莲花,花瓣漆黑如墨,舒展开后,整个世界便充盈满了一阵莲花的清幽香味。
      云蝉和梦鲸二人看得呆了,本以为小须弥境的草屋挂画入口已是神奇,不曾想这墨莲净土的入口更是神鬼莫测,竟是由这随身携带的墨莲子种出来的。
      吴橙冲着二人笑了笑,说道:“墨莲净土入口已开,二位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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