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旅行指南》千丈灰

81、第 81 章

　　华山与常安其他景点一样，人都不少，但和节假日比肯定是少多了。

　　作为五岳之一，华山有着“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不论在历史中还是在各种文学作品里，出场率都很高。虽然许多人只是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来爬，可也有不少人慕名前来，专程就是为了磨砺意志、开阔胸怀，欣赏绝无仅有的风景，尤其一些喜欢武侠的人，可能已经将“爬一次华山”添加到人生目标里了。

　　傅燃和程辉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上山的索道已经停止运营，只能徒步登山。当然，这就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这个时间，下山的比上山的人多一些，即使是夜爬华山的人大都选择更晚的时间开始，那样到山顶后可以直接看日出，之后再徒步或是坐索道下山，不用在山上留宿。有几位叔叔阿姨看到两人准备往上走，还好心地劝阻了一下。

　　但程辉完全没有这些顾虑，说走就走，反正已经提前在山顶的酒店里订好了房间。

　　两人的背包里连食物和水都没装，只带了两件厚外套，即使山上补给点的物价会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可傅燃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给程辉多加一些负重。要知道，他上次爬的山还是宁绍寒家的“小坡”，去了趟长白山也只是在山脚下露营。而这次突然挑战高难度，要让傅燃一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开始登山前，傅燃让程辉买了手套和登山杖。程辉直接买了双份，想都没想就将其中一份递给傅燃。傅燃顺从地接过来，没有说自己根本用不上。

　　程辉心情好得不得了，趁着天还亮着不疾不徐地参观路过的每一处景点，用相机记录沿途的风景，还买了香肠喂给遇到的猫咪。没走多久，山路开始变得陡峭，蜿蜒狭窄的阶梯消耗着人们的体力，程辉也开始喘气。

　　傅燃一直注意着他，时不时拉他一把。在这里，两个男的牵手似乎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了。

　　又到了一处补给点，太阳已经西沉，两人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到附近的观景台看日落。等太阳完全落下去后，程辉的体力也已经恢复不少，又开始开开心心地拉着傅燃往山上走。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路上的人似乎也少了一些，因为下山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上山的人大多还没走到这里。不过即使人少也没什么可怕，道路旁的灯光清晰的指引着方向，黑暗遮蔽了令人胆寒的峭壁，反而还能让怕高的人更有安全感。

　　程辉因为看不到远处的风景而加快了爬山的步伐。

　　用了不到五个小时，两人已经胜利在望，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达东峰。一路上许多路段都需要程辉手脚并用才上得去，好在更险峻如长空栈道之类的地方晚上是不开放的，这也是傅燃让程辉晚上来的原因之一，省得好奇宝宝非要找刺激。

　　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傅燃默默将手放到程辉的胸口感受了一会儿：“心率有点快，不过还在正常的范围。”

　　累成狗的程辉笑眯眯地靠在傅燃身上，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加速不只是因为爬山。

　　夜晚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许多，一阵风吹过，程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抬头看向半空中像一片叶子形状的月亮：“快圆了。”

　　“嗯，”傅燃也抬头看看，“过几天就要中秋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一个月饼好吃的城市吧！”

　　“好。”傅燃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现在他们面前有两条继续向上的路，一条是曲折但相对平缓的栈道，一条是近90度角的云梯。

　　程辉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由几条铁链和在山壁上凿出的几厘米台阶组成的云梯。他攥住铁链，一步步向上爬，傅燃紧跟在他后面，认真注视着他的动作。

　　还没爬几步，傅燃就感到下面有人跟上来。他低头一看，是一个戴帽子的男人，也正准备爬云梯。

　　这很正常，哪怕再冷门的时间点，这座山也有的是游客。

　　只是当傅燃将注意力转移回程辉身上，跟紧他继续向上爬时，心中突然涌出一阵警觉，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一脚踹向了身后的男人，并瞬间招出月刃击穿了对方的大腿。

　　那人痛呼一声从云梯上掉了下去，然后就不再动弹了。

　　“燃哥！”程辉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忙低头去看。

　　“是猎狗。”傅燃说。他已经看清，刚刚那个人正准备用一把匕首划伤他的脚踝：“快先……”

　　话没说完，几个破空之声在四周的阴影里响起，但这次对方的目标不是傅燃，而是程辉！傅燃没时间多想，拽住铁链脚下一蹬，整个人猛然跃起护住程辉，与此同时控制月刃飞射过去。紧接着，两个人影一声未吭就从栈道和远处的崖壁上跌入被黑暗笼罩的深渊里，即使没有掉下去他们也已经死了，因为傅燃这次没有留手，直接射穿了对方的脑袋。

　　月刃攻击完还没等飞回来就消散了，傅燃的小臂被一支不到二十厘米的箭矢射中，箭头穿透而出，停在程辉的脖子前方。对方用的大概是手-弩之类的武器，傅燃击落了大部分箭矢，但还是漏了一支。在只能动用一柄月刃的情况下，他需要率先解决掉猎狗，以防他们隐藏起来再次偷袭。对方很聪明，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用更阴险的招数。

　　傅燃很快失去力气，连锁链都抓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

　　“燃哥！”程辉几乎要吓死，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只来得及搂住傅燃的腰。再简单的动作在云梯上做都不容易，他只能一只手抱住傅燃，另一只手攥紧铁链。

　　傅燃看他抱着自己在铁链上摇摇欲坠也吓得够呛，又担心附近还有隐藏起来的猎狗，忙说：“我没事程辉，猎狗的武器只是让我变得无力，你放开我，这里不高……”

　　这个位置确实不太高，毕竟猎狗也不希望傅燃在命运星被取出来之前摔死。

　　程辉却默不作声，将傅燃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咬紧牙关，一手搂着傅燃，一手抓着铁链，踩着还没有脚掌宽台阶，硬是一点点从云梯上滑下来。

　　傅燃看到他手肘磕在岩壁上，脸颊也擦伤了一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回到坪台，程辉小心地扶傅燃躺下，把背包放到他脑后让他枕着。然后他跪坐在傅燃身边，小心翼翼抬起对方还插着箭矢的胳膊，心如刀绞又不知所措，他想问问傅燃这伤应该这么处理，可他恐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燃哥竟然直接用身体帮他阻挡了致命的伤害！他该为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量高兴吗？！不！一点也没有！他害怕极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累赘，知道他们的旅途中会不停遇到危险。但他还能告诉自己，那又怎么样？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一死，只要在这之前能一直陪在燃哥身边，他就满足了。

　　可现在，他不得不正视那些更严重的情况。如果敌人用他当人质来威胁傅燃呢？！如果利用他来制作陷阱呢？！如果下次傅燃为了保护他而受更重的伤，甚至……死亡呢？！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他成了燃哥的一个致命的弱点！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仍然不愿意离开啊！果然，他就是这样自私又卑劣的人！

　　程辉一瞬间想了许多，每一个都让他痛心彻骨，对自己的厌恶几乎要到达顶点！

　　“先不用管这支箭，上面的毒素让我暂时失去能力，拔下来后会没法止血。不过不用担心，过两个小时毒素的效力就会消失。到时拔下箭我很快就能愈合，这不是命运星造成的伤害，我会好得很快。”傅燃轻声对程辉解释着，他不用想也知道程辉现在有多难过。

　　可恶，这些妖魔鬼怪怎么总是在他们开心的时候蹦出来扫兴！

　　好在他们从云梯上爬下来时都没有猎狗突然袭击，应该只有这几个。傅燃稍稍放心了一些，却也不敢彻底放松警惕。于是他又对程辉说：“你去问问那个人，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如果不说就把他扔到崖下。”

　　一开始用匕首偷袭的人没死也没晕，只是腿被傅燃打伤，胳膊也在掉下来的时候摔折了，正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哼哼。

　　傅燃最后一句话稍稍加大了声音，就是故意说给猎狗听的，想吓唬一下对方。

　　程辉却很当真，或者说他现在本来就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碎尸万段。

　　他面如寒霜地走过去，狠狠在对方肚子上踹了两脚。

　　傅燃还想提醒程辉小心对方的偷袭，结果就看见程辉已经一脚踩住猎狗还完好的那只胳膊，蹲下身揪住对方的头发。

　　“说！一共几个人！还有没有同伙！”

　　“没，没了……”

　　程辉加大了脚上的力道，另一只手更是用力扭动对方骨折的那只胳膊。

　　“呃！”猎狗痛得面容扭曲，“真的没有了！只有我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