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后和偏执狂反派he了（穿书）》有庭树

16、第 16 章

　　“您是？”
　　沈停云拉着九皇子进门，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惊鹊，进门便有宫人注意到了他，靠近门口的厨师见他虽面带笑容，一身亲和力却气质不凡，心下一凛，便在腰上的围兜擦了擦手，迎上来询问道。
　　沈停云朝他颔了颔首，随后从腰间取下令牌，抬手，上面赫然写着镇国二字。
　　厨师大惊，忙行了一礼，道：“参见郡主。”
　　一旁围观的宫人闻言也随之行礼，一叠声的朝他恭恭敬敬叫着郡主。
　　缙云王爷不多，郡主就只有寥寥三个，但能进宫来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镇国公之女，未来的太子妃沈停云。
　　这宫里许多人虽没见过极少在宫内四处走动的沈停云，但也听说过对方，明白沈停云的身份估计是宫内许多嫔妃都比不上。
　　沈停云对这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将腰牌放好，这才道：“起身吧。”
　　众人于是乌压压直起身，沈停云随后将藏在自己身后的九皇子拉出来，朝厨房内的人道：“这是你们九皇子，拿些吃食出来吧。”
　　宫人这才注意到沈停云身旁不起眼的九皇子。
　　顿时有人面色有异。
　　九皇子在宫内的身份非常尴尬，只因其生母是丽妃娘娘宫内一名宫女，生的面容清丽，当年在丽妃宫中被路过的缙云帝一眼相中，临幸了一次，谁料那次怀上了九皇子，在生下皇子后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便因病香消玉殒了。
　　九皇子被缙云帝忽视的彻底，寄居在丽妃的偏殿中，也没个自己的皇子殿，丽妃记恨他母亲当年争宠，这么多年来对下人的欺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故意放纵，使得九皇子这些年来过得很苦。
　　他今年分明已经有了十岁，但却长得瘦瘦小小，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御膳房的人得了丽妃手底下人的暗示，这些年来也是苛刻九皇子的吃食，只有面前这个御厨会在偶尔动动恻隐之心，悄悄给小皇子留些鸡腿，等人来了再塞给他。
　　但他们却是不敢冒着得罪丽妃的危险，明目张胆给九皇子吃食。
　　沈停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虽他经常装作小白花，但心里可是个人精，一见面前宫人为难迟疑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腌臜，当即微不可查蹙了蹙眉，转而道：“如此，本郡主也不为难你们，这个拿去，每日按时送吃食到御花园的凉亭中，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本郡主要的。”
　　沈停云取下腰牌上刻着镇国公府字样的玉珠，递给面前的御厨，而后转身蹲下，笑着对九皇子道：“殿下每日就去方才那个亭子吃饭好不好？”
　　九皇子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蹲下的沈停云笑了起来，随后重重点头，道：“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带任何嘲讽的叫他“殿下”，真好。
　　九皇子生的玉雪可爱，这么乖巧应答的模样实在是直直戳中了沈停云的心脏，他眯缝着眼睛狠狠按住对方的脑袋揉了揉，道：“真乖！”
　　两人到御膳房已经耽搁了许久，惊鹊见状忍不住有些着急的上前道：“郡主，已经快到午时了，再不去东宫就迟了。”
　　沈停云一顿，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
　　复又揉了揉九皇子柔软的发顶，沈停云起身道：“我要走了，殿下要是饿了就先吃些东西，咱们下次见吧。”
　　九皇子抬头看他，眼中雾蒙蒙一片，仿佛是大雾弥漫一般，半晌才点了点头，闷闷道：“嗯。”
　　沈停云笑了笑，这才和惊鹊一同离开，朝东宫走去。
　　九皇子看着沈停云离开，十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维持着一个仿佛是被握着的姿势，很久很久。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还敢。”
　　惊鹊自出了御膳房便唠叨了一路，沈停云实在是听的耳朵疼，忍不住抬手捂住脑袋道。
　　惊鹊顿时被沈停云的话一噎，憋了半晌，道：“郡主再这样，下次奴婢就要告诉夫人了！”
　　沈停云一听，这还得了，顿时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惊鹊蹙眉摇头，只推着沈停云让他快走，一边口中道：“郡主下次别管闲事了。”
　　他们这些心腹多多少少也知道镇国公夫妇的一些打算，其中就包括了让沈停云藏拙。
　　先是从马蹄下救了一名小孩儿，引得四方猜忌，现在又是公然帮助九皇子，不知道会得罪宫内哪位贵人，沈停云已经在无形之间从自己从前十五年铸造的伪装中，悄悄露出了个尖角。
　　但凡心思极其敏锐的人，思索一番就能从中窥见沈停云的一丝不凡来。
　　沈停云还没有将自己打算一步步露出锋芒的决定告诉父母，惊鹊会这样担心也很正常。
　　他分得清什么人是真的对他好，是以并不反感惊鹊的絮叨。
　　两人吵闹着到了东宫附近，惊鹊这才噤了声。
　　沈停云整了整衣上的褶皱，随后换上一副带着笑意的面孔，朝东宫大门走了去。
　　东宫门口的侍卫都认识沈停云，知晓对方是未来的太子妃，算自己半个主子，见他来了，也只是恭恭敬敬一行礼，便错开身没有半分阻拦，直接让沈停云进去了。
　　沈停云笑着侧头对他们道了句谢，便直直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太子招待他的地点一向是在书房。
　　但今日沈停云进门后却罕见的没有看到对方，过了半刻才见江左沉从门外进来，进门两人便四目相对。
　　江左沉率先移开目光，开口道：“久等了，什么时候来的？”
　　沈停云朝他一笑，“没有久等，刚来。”
　　听他这么说，江左沉似乎是笑了一下，沈停云这才发现对方方才居然没有像往常一般，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江左沉盯着沈停云，问：“往常云云都来的甚早，今日怎的来迟了一个时辰？”
　　沈停云一顿，而后唇角上扬，没等他说话便听江左沉抢先开口：“不想笑就不用笑了。”
　　他垂眸看着沈停云，面上表情淡淡的，便见对方随着他话音渐落，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
　　这是沈停云第一次没有用笑容对着江左沉，但两人心中却都淡漠的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对。
　　早在马下救人的时候沈停云便已经打算逐步展露锋芒了，太子身为原著最大的boss，本就不可能如对方表现的那般温和无害，若他后来种种都表现的那般明显了，太子还不能凭借蛛丝马迹窥见他皮囊下的一丝真性情，那沈停云就该怀疑原作者笔下的反派是不是智商都为负数了。
　　江左沉早早猜到了沈停云的心思，只不过是将摊牌时间选在了了今日而已。
　　沈停云望着面前罕见的没有对他露出疏离笑容的太子，眉眼上扬，神色瞬间生动起来，他启唇道：“殿下想说什么？”
　　沈停云此话语气淡淡，夹裹着一丝漫不经心，与往日那个仿佛天真烂漫总是逢人便笑的少女判若两人，江左沉笑了一声，掀起眼皮看着沈停云，道：“郡主不再装下去了？”
　　沈停云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蓦然眉眼弯弯，但眼神中却窥不见一丝笑意，他一瞬不瞬的直视面前还是少年的反派，道：“殿下都不装了，臣还装什么呢？”
　　“嗤。”太子眉眼松动，眼中满是新奇的盯着面前浑身上下都写着“张扬”二字的人，对方一身青色的衣裳，但瞧在他眼中，却比往日一身红衣的时候更让人觉得明媚艳烈，仿佛是一簇生生不息的火焰，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薄凉。
　　就像是一只揭开了兔子伪装的狐狸，终于朝他露出了獠牙。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镇国公性子宽和公正不阿，你母亲也是名将之后，性子爽朗，姐姐是朝歌众人皆知的名门闺秀。”太子这么说着，仿佛是看什么新奇物种一般盯着沈停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到底是怎么才能养出你这么个心思玲珑的人物？本宫实在是好奇得很。”
　　沈停云闻言保持着八风不动的态度，哼笑一声，眼皮一动不动，只道：“家族辛密，无可奉告。”
　　他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对面站着的人是整个王朝的储君，态度不卑不亢，又油盐不进，江左沉越看眼中兴围越浓。
　　他实在是好奇极了。
　　上一世的“沈停云”虽张扬，实则内敛，几乎就是镇国公的翻版，是朝歌又名的贵女楷模，对方一辈子做出的唯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拿出丹书铁券与他和离，转身公开自己与二皇子那一段情了。
　　而他面前的沈停云却看似内敛，实则眼中弥漫的近乎全是肆意，丝毫不像是镇国公夫妇能养出来的女儿。
　　“你该庆幸自己没有生的像你姐姐一般性子。”江左沉忽而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一句，惹得沈停云冲他投过来不咸不淡带着疑惑的一眼，他却也只是笑了笑。
　　若沈停云还是如他上一世那般性子，公正不阿，无论龙椅上坐着的是谁，都只忠于帝王，那江左沉还真不敢如此轻易和他摊牌。
　　但沈停云近来看似无意的各种举动，却让他见到了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的改变，最终得以下出一步险棋，决定和对方合作。
　　江左沉自袖中拿出一片仿佛叶子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一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停云身处镇国公府，自小娇生惯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消一眼便看出江左沉手中的东西，眼神微闪，道：“燕台春。”
　　钟渝十四州产量极少的贡茶，每年产量不过几十斤，大部分专供皇宫，极少部分流出，在朝歌被炒出了天价。
　　“不错。”江左沉道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茶叶扔在地上，忽而又道：“那郡主可知佛手散。”
　　沈停云闻言眼神一凛，骤然抬头看着对面神色淡淡的少年储君，对方窥见他这一反应顿时唇角上扬，十多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皮囊下掩藏的恶劣本质。
　　“你果然知晓。怎么样，整日面对着仇人，最后却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伪装自己，做出一副君臣和睦的样子，是不是恶心透了？”
　　沈停云抬眼，直直对上太子丝毫不掩饰的眼神，面色如常，末了嗤笑一声，回问：“这又与殿下何干？”
　　当年镇国公功高盖主，缙云帝面上维持着君臣和睦的表象，私底下却将用佛手散熬煮过的燕台春赐给他，若不是柳乐是临产的时候才喝上一口，那么这世上可能就没有沈停云和沈时雨了。
　　佛手散催产，月份不足的孕妇一旦沾染，轻则小产，重则一尸两命。
　　缙云帝是要镇国公子嗣断绝，让镇国公府后继无人。
　　当年幸好柳乐只在临产前几日尝过，之后虽提早让他们降世，但除了沈停云稍有不足之症外，其他也算有惊无险。
　　这么多年官场沉浮，镇国公早早窥见了缙云帝的狠心，在那之后无奈将沈停云做女儿养，决不能让他在长大之前被缙云帝发现男儿身，甚至为求降低帝王猜忌，主动称病释了兵权。
　　“有关。”
　　江左沉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和不带一丝攻击性的模样，转身拿起案上的毛笔，转身写写画画，神色不见丝毫端倪，却语带厌烦：“因为本宫也厌恶了这种演给世人看的父慈子孝。”
　　沈停云垂眼，太子恰好收笔，便见对方笔下赫然是：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其野心昭然若见。
　　沈停云不语，江左沉也并不着急，他将笔放下，随后捻起桌上字迹还未风干的宣纸，却是将其皱作一团随意扔掉，抬眼瞧着沈停云笑。
　　“皇帝不会轻易放过镇国公，纵使镇国公府今年行事低调，在民间声望有所降低，但镇国公也始终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沈停云垂下眼睑，心中却笑了一声，若那皇帝知道他是男儿身，怕是这根刺就要淬了毒了。
　　江左沉不知沈停云心中所想，他笑了一声，视线直直对上沈停云，道：“一个是遭受帝王猜忌差点死掉的臣子之女，一个是帝王防备外戚势大从不受宠的储君……”
　　“天生一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