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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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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从曾茂的背后冒出,他五官扭曲地挣扎了片刻,很快就不动了。
段宝银将万水抽出,看见原本的雪亮的剑身上都是污血,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面前曾茂的尸体很是不堪入目,她有点难受,但还是忍着恶心又用万水又在尸体的胸口处处来回捅了几下,为的是破坏伤口的形状和深浅,以免别人通过痕迹来判断出这是谁的武器。
如果不是有需要,她是真的不愿意见血,也不愿意看这种恐怖残暴的景象。
段宝银在心里默默想,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鬼道。
之所以用剑来杀人,也是为了身份保密。
不论是哪个宗门,几乎所有仙道弟子都会用剑,就算剑法再不济,基本的御剑飞行和挥剑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一来,杀死曾茂的凶手的范围就扩大了。
段宝银用曾茂的衣袍把万水擦拭干净,又收好在场所有符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径自重新进入了回春堂。
再过上一会儿,她会终止迷津第三重,路过的人会发现曾茂的尸体。
段宝银在心里对那即将被吓一跳的无辜路人道了个歉,这人也许会尖叫,也许不会,但这事肯定会被上报,然后被流传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据她所知,丹心宗的炼药大会从没出过这样的惨案,何况死者还是千篆宗的弟子,时颂肯定会讨个说法。
但这些暂且都跟段宝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带沈眷离开这里。
段宝银脸上丝毫不见刚杀了人的波澜,自如地重新哺乳回春堂,找到沈眷就走了上去,叫道:“卷卷。”
炉主身死,沈眷体内的灵力无处可去,只能在体内暴涨。但他的身体因为习惯了灵力稀薄,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汹涌的灵力,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会爆体而亡,非常危险。
果然,此时的沈眷看起来已经开始受到影响。他虽然站在原地,甚至在听到段宝银的呼唤时还能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但段宝银还是立即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咬着下唇,脸颊苍白面如金纸,额间的青筋微微凸起,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攥紧了衣角,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不适。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段宝银接过他手里的包袱,放在地上,“曾公子的东西好沉呀,别拿了。”
别管曾茂了,他都死了。
“没事的,就是有点累。”沈眷摇了摇头,俯下身就要把包袱重新提起,但却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歪到了一边。
段宝银连忙扶住他:“卷卷,我在昆仑有个好友医术了得,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沈眷微微喘着气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澄澄!”段宝银顾不得别的,对着顾澄喊了一声。
“哎礼礼——”顾澄侧过脸来,见到沈眷无力地倒在段宝银身上,顿时惊呼一声,“卷卷怎么了?!”
段宝银飞快道:“他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去看病。”
顾澄本来想跟上来帮忙,但被段宝银以要她帮忙将曾茂的包袱看好为由留下了。
接着,段宝银就揽着沈眷出了回春堂,找路过的弟子帮忙一起扶着他出了丹心宗之后,又艰难地将他拖到太平客栈,一路走走停停。
此时正好是亥时正,月亮高悬,浅淡的光映照在面前建筑的匾额上。
一进太平客栈,段宝银就见到了早已在门边等候的凝因。
凝因见了段宝银,没多话,对旁边的两个男子示意了一下,他们就接过沈眷,将他抱着往楼上去,段宝银也急忙跟上。
等来到四楼的一个客房,两名男子驻足颔首,将沈眷重新放了下来,然后就退下了。
段宝银扶住沈眷,凝因则是抬手敲了敲客房的门:“安师兄。”
“进来吧。”一个温柔如暖泉的声音响起。
凝因推开门,和段宝银一起把沈眷扶了进去,让他平卧在榻上,再把门锁好。
沈眷的状态比来时路上更差了,拧着眉双目紧闭,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手脚也一直在发抖,已经失去了意识。刚才段宝银仅仅是挨着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极大极快,声如擂鼓。
段宝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忍再看,眼角有些酸涩,将视线移开。
客房内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名坐在榻边椅上的男子。
他身形清瘦,着一袭白衣,长发倾泻如墨,双眼的位置蒙着白纱,气质泠然出尘,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人。
安渺。
“千篆宗温礼,见过安公子。”段宝银对他行了个礼,万分恳切道,“还请安公子救救我朋友。”
“温姑娘,安某定当全力以赴。”安渺虽然双眼看不见,却好像知道段宝银在哪里,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接着,安渺不再废话,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动作轻柔地拨开他的头发,露出他的脖颈。
只见沈眷颈后的黑色印记边缘隐约有化开的血色,正如裂痕一般往外扩张!
安渺一只手探入袖中,再出来时,十指之间已经夹上了细长尖锐的金针。
他念了声“清浊”,先飞快地在沈眷的后颈几处扎入几根金针,手接着在沈眷身上各处穴位之间游走,金针也隔着衣裳逐一没入皮肉之中。
然后,安渺将掌心贴在他的后背上,似乎是在引导他体内汹涌的灵力过渡到自己身上。
整整一个时辰后,沈眷颈后蔓延开的血色消才慢慢消失不见,那个黑色的印记也成了浅浅的灰色。
“我已经将他无法承受的灵力化开,他暂且不会有事了。”安渺将金针收回袖中,面向段宝银颔首,“温姑娘,你的这位朋友根骨奇佳,灵脉能够不借助外力自然修复,我给他开个滋补药方,七日内每日一次,其余只需静养即可。”
段宝银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安公子。另外,今日之事,还望公子保密。”
“温姑娘放心。”安渺微微一笑,“不该说的,安某自然不会多言一句。”
段宝银颔首道:“今日辛苦安公子了,公子早点歇息吧,我带我朋友去买些药再回去。”
安渺又交代了深夜还有哪些药铺在营业,又用纸笔写下药方,这才把他们送走。
段宝银再次谢过安渺和凝因,就使用扶着沈眷使用通路直接来到了距离其中一所药铺极近的小巷中。
沈眷还在昏迷当中,段宝银把他轻轻放在地上,就自己跑到药铺前去买药。
她拿出安渺给的药方,递给药铺老板:“老板,麻烦帮我按照这个药房抓七份药。”
“嗯?”药铺老板原本正在打哈欠,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他随手把药房捏过去瞅了一眼,不满地咕哝道,“你这药不好找啊,这黑灯瞎火的,我都快关门了!”
段宝银只好哀求道:“老板,我朋友病了,继续用药,你能不能帮个忙?”
“嗐,你朋友就算要死了都不关我的事!”老板瞅了她一眼,就要赶人,“走走走,我要关门了。”
老板用手撑着桌子就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只手去摸腰间的钥匙,又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睛眯起来还没睁开,就突然感到颈间一凉!
一把雪亮的剑抵在了他的喉间,只差半寸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去拿药。”刚才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女冷下了脸,语气也变得阴森起来,“还咒我朋友死?他若是死了,送你第一个去陪葬。”
她一句话说得无比平静,但老板看着她的眼神,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可以直接把他的头砍下来!
“好、好、好好好......”老板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举起双手,“我去拿,我去拿,这位姑娘,你先把剑放下。”
段宝银慢慢地把剑放下:“我数一百秒,别耍花样。一。”
“一百秒会不会有点太短了?”老板试探着说。
段宝银看着他:“二。”
老板顿时跳了起来,飞快地蹿到药架边取药。
段宝银哼了一声,继续靠在墙边慢条斯理地数数。
等一百数完,老板也正好大汗淋漓地包好了七份药。
“辛苦。”段宝银瞥他一眼,“一共多少钱?”
老板强颜欢笑道:“不、不用钱,就当是给姑娘赔罪,我刚才困糊涂了,姑娘别怪罪哈......”
段宝银没再说什么,在他的赔着笑的“慢走”声中抱起那些药走出铺子,重新回到小巷中,把七份药都放在了沈眷旁边。
接着,她拿出符篆,再次使用通路法术,去到昆仑郊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快要干涸的小水坑,将万水洗干净,确保闻不到血腥味,又把今日用过的符篆全部撕碎销毁。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折返小巷,拖着沈眷回了丹心宗。
等段宝银扶着沈眷出现在他那间屋子前时,他的舍友吓了一大跳。
段宝银没精力跟他解释太多,只让他先照看着沈眷,自己则是去了膳堂,打算先把今日的药煎好。
此时已将近子时,按理来说,丹心宗的路上应该将近空无一人才对,但当段宝银提着药去往膳堂的路上,发现回春堂那边还是灯火明亮的模样,粗略看去至少聚集了三四十人。
也对,她已经解除了迷津第三重,回春堂前也该多一具难以忽视的尸体了。
“哎,那边的是不是温姑娘?”
突然,回春堂那边有人看见了她,喊了一声。
很快,又有几个人往这边仔细打量,有人对她道:“温姑娘,你能过来一趟么?”
段宝银的脚步顿了顿,隐没在黑夜之下的面孔晦暗不明。
又要去做嫌疑人了。
那边的人以为她没听见,拔高了声音:“温姑娘——温大小姐——温礼!宗主有事找你!”
段宝银抬起头,十步并作两步走到灯光之下,略略提高手中的药包,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可以让萧宗主稍等片刻么?我朋友病得厉害,我去给他煎个药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