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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Chapter 69 ...

  •   “来来来!你当着我俩的面,当着机器,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胡含潇拉过椅子,气势感觉要吃人。
      陈文龙被这么一吓,也是真的怕了,咯噔咽了下唾沫,“我说,我说,我是想对黄绪一家下手,我也不知道刘平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晚杀完人之后,满身是血的回家,我以为刘平会直接把我带局子里来大义灭亲,结果他只管我要了黄绪一家的钥匙。”
      胡含潇疑惑看他,“他没有再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陈文龙往前扑腾两下,“他就跟我说他要钥匙,我还问他干什么,他就说什么不该我问的别瞎问,我也不知道他不在局里上班了,我——”
      “你等会,”赵乾打断了他,“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陈文龙想了片刻,“好像是... ...是27号当晚,我回家的时候还吓一跳。”
      “行,你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法律证词,在这签个字按个手印,然后你就可以被带走了。”赵乾把口供递给了他,“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见刘平到底是什么时候,别跟我撒谎,否则减刑这事没得商量。”
      “我说的真的是真的,保真,就27号晚上,不过他当时脸色看起来贼好,不像是个上岁数的老头,我当时还想问他是吸了点啥。”陈文龙在自己名字旁边按上了个红手印,“我杀了他们一家,我还能减刑吗?”
      胡含潇啧了一声,“是困难,毕竟三条人命,真要给你减了那些无辜亡魂不得掐死我啊,你顶多也就多活一两年,自己数日子过吧。”
      赵乾还在品味他刚才说的话,在收回口供时突然朝陈文龙喊:“你刚才说他吸了什么?!”
      陈文龙一脸肯定,“对!那天晚上他要比往常还要精神,就是那张生龙活虎,我也不知道咋说,就是平常说的嗑/药了。”
      “那你知道那药是什么吗?”
      陈文龙陷入很长时间的回忆,半晌后激动的手、铐磕的桌子哐啷哐啷响,“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叫白曷,对,白曷!”
      赵乾拍了胡含潇肩膀,对门外看守的两位点头示意,随后直接跑向王瑞所在的办公室,把陈文龙交代的一五一十讲了个便。

      一个小时前的港引中心步行街112号门市。
      一家平平无奇的私人诊所。
      尤然推开门打量了一眼正打算换衣服下班的中年女人,面容苍老,法令纹尤其明显,她和尤然对视两秒,像是在躲避什么,“下班了,有病就去大医院,能忍就明天再来。”
      “我不是来看病的,你也别心虚,我就是来问点话,问完我就走。”尤然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开门见山地说:“云阳市刑侦支队副队长尤然,来找您了解一下二十三年前的爆炸案,吴姨,我尊敬您所以叫您一声姨,但是您要是跟我兜圈子,那就是另说了。”
      吴佳颖拿外套的手不自觉发抖,“二十三年前... ...我不知道什么二十三年前。”
      “我这是跟您好说好商量,您不要跟我说什么不知道,”尤然的性子本来就经不住磨,他略微咬紧后槽牙,“你跟刘平分了这么多年的居,没必要在帮他藏着掖着什么,他现在犯的事都够给他拉到刑场击毙个几回,当然你要是想动手,我这边也可以帮你争取到这个机会。”
      吴佳颖迟疑的看着他,“我真的没什么跟你说的,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别再问了行吗?”
      “过去这么多年,我没爹没妈这么多年,你帮那个老王八蛋,你想没想过你帮他帮到死,他还能和你再婚还是怎么样?我劝你醒醒,别做那白日梦,你这早交代我那就早点逮捕他归案,我再给你几分钟想一想,想明白了,讲清楚了,罗马大道你随便走,横着走都没人拦你,讲不清楚,我就陪你在这耗着。”尤然大剌剌的敞开腿,一幅混子模样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吴佳颖沉默了许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把那件黑色外套又重新挂在衣架上,“你想问什么?”
      尤然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按下了开关键,“当年死的到底有几个人?”
      “一个。”
      尤然眼底里漫出一丝紧张,“男的女的?”
      “女的,你妈妈,死于枪杀,并非是爆炸,弹壳被刘平收走了。”
      “给我个理由相信你。”
      吴佳颖目光看向门市房外的街灯,表情带着唏嘘,“你妈妈长得很好看,大学期间刘平一直想要追她,但是你妈妈很喜欢尤如谦,也就是你爸爸,刘平想尽办法结果最后等来的是你爸妈的婚礼。婚后你爸妈很恩爱,之后你妈妈怀孕有了你,你还记得当时你三四岁作为花童参加了我和刘平的婚礼吗?所有人都坐在底下热烈盈眶,说我们一个医学一个刑警是金童玉女的配置,但只有我们彼此知道不是。”
      尤然理了理自己外套上沾染的灰,“三四岁的事我现在三十二岁可记不起来。”
      “你爸妈出事的一年前我们离婚了,至于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刘平贼心不死,依旧惦记着你妈妈,我们为此吵了很多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过。可是突然之间有一天,他给我发短信说让我替他办件事,我当时半信半疑就没认真,尸体送来的一瞬间我才知道他是要我做什么,我电话打过去他就哀求我说他走投无路了,你爸妈查案子查到了他的头上,他没有办法,他只好开枪打死你妈妈。”
      尤然盯着她那双眼睛吧问:“那篡改报告是怎么回事?也是他哭着求你的?”
      “爆炸是为了掩盖枪杀,送来了十三具尸体,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你父亲的,直到后半夜,他以职业的名义走进法医室,听了我的验尸结果后指着我的鼻子说结果出现问题,说你爸妈是爆炸身亡而不是一个被枪杀一个消失,他还要我把这些尸体加急送往殡仪馆火化,我关掉了法医室的监控和录制设备,和他据理力争。”
      “据理力争?”尤然把腰后别着的手术刀抽出来,往桌上一扔,刀尖对准吴佳颖,“我看是他跟你说你只要帮他办完这件事,他就同意你提出来的复婚吧。”
      吴佳颖紧闭双眼,“是。”
      “你拿我妈的命,去换你的复婚!你拿我拜了二十多年的空骨灰盒去包庇刘平,你拿着一份假的篡改的法医报告昭告天下我爸妈是死于意外!那这二十几年我在干什么?我进市局的时候跟在刘平身后差点管他叫爸,他不是我爸妈的朋友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佳颖闭口不答,她坐在尤然的正对面,看着尤然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怒视着她。
      “我实在想不明白,”尤然缓缓起身,他叉着腰,一脚踢开了椅子,“你是法医,你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徇私舞弊,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的职业和你的朋友吗?”
      “尤如谦和林雪,从来都不是我的朋友!”吴佳颖声音发着哽咽。
      尤然别开头,他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太可笑了。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错的人。他宁可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因为危及到他的个人安全去杀人,当我知道他往你父亲身体里注射大量的福尔马林时,我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所以当年,才会有人说市局里丢失了大量的福尔马林溶液,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没人再追究这件事。”尤然后背紧靠墙面,把脸埋在掌心里,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片刻后他沉声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在哪可以找到刘平?”
      吴佳颖在抽噎中摇了摇头。

      “尤队。”
      “尤队,少熬夜吧,年纪轻轻的,别到时候头发么几根。”
      “尤哥,陈文龙这边交代——”
      “他爱交代什么都跟我没关系,”尤然从烟盒里倒出一支香烟,想了想又将香烟重新放回烟盒里,“他交代什么了?”
      胡含潇&赵乾:“?”
      “哦,他交代27号当晚他做完案之后把钥匙给了刘平。”赵乾回神说道。
      会议室极其乱,周弘在和殡仪馆打电话确认当年的实际情况,韩玲和李烁把二十三年前蛋糕店的监控录像一遍又一遍压缩过滤,王瑞连跑带颠从楼上下来,吩咐赵乾和胡含潇立刻出警把吴佳颖带回来... ...而尤然站在窗边,望着这些忙里忙外,一屋子吵吵嚷嚷的人,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紧接着,他看向王瑞的黑色带有银色国/徽标志的警帽,嘴唇又慢慢合上,犹豫片刻后掏出手机给路屿发了两条微信,
      ——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一瞬间他就收到了路屿的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尤然转身看向窗外,他的声音很轻,但又很迟疑,“... ...没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知道你在家——”
      路屿打断了他,“你问完话了?”
      “问完了,我就是想说——”
      “我不想听,尤然。”
      尤然一下子就顿住了,电话两端一片死寂,身后的嘈杂声只增不减。
      “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病,你也知道这是我为什么要坚持当警察的原因,”良久后路屿沉郁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你现在是副队,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比如之前你替我翻案,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亲自来说很难,但是你从进支队的第一天,不就是想要亲自看一眼卷宗吗?还是说你只是来混日子,混到你觉得没有任何想要活着的念头之后长埋于地底吗?”
      “我... ...”
      “路过墓园的时候我送了一束花,我想阿姨应该会很喜欢。”
      尤然一时之间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论你今天问到了什么,和吴佳颖发生了怎样的争执,你都要告诉他们,”路屿放缓语调,“你把语音打开,我也听着,我陪你一起听。”
      尤然摘下外套的帽子,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按下了外放键,走近会议桌,声音带着一点沙哑:“把吴佳颖的个人资料找出来。”
      首先是离他近的,刚从外面回来的赵乾和胡含潇,其次是周弘,然后是云阳市局的刑侦支队的各位刑警。
      所有人的声音慢慢降下来,都看着尤然,赵乾二话没说直接把吴佳颖的个人资料投放到荧幕上。
      胡含潇看着手越攥越紧的尤然:“老... ...老大。”
      随后众人看尤然从口袋里翻出一支录音笔,韩玲迅速将蓝牙连接到电脑上。待录音结束后,尤然点燃香烟放在一旁,看烟灰自然掉落在烟缸内,自嘲地笑了笑,说:“所以一开始的爆炸只是为了掩盖林雪女士被刘平枪击的犯罪事实,吴佳颖用了一副烧焦的尸体代替尤如谦,并且写下了法医报告,加上前几年的福尔马林遗失,锅里那句保持完好且略微发红的尸块,来自于尤如谦。娄法医也给出了相对的模拟结果,死者身高约184,骨盆表面粗糙,打捞上来的胫骨重量约有203克,是成年男性的胫骨重量,我们没有办法推测死亡时间,但是根据二十三年前云阳市失踪人口对比情况下,只有尤如谦符合标准。”
      满室安静,无人出声。
      良久后胡含潇看向尤然,“... ...尤哥,你就单凭这些信息就能断定那些尸块是尤如谦的吗?”
      “——你单凭手指颜色就能看出他是冒充的吗?”恍惚间时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尤然身后的荧幕休眠图片换了又换。
      “很简单,他手指颜色假的不正常,”尤然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烧杯溶液,“你见过哪一个吸的人食指和中指黄的这么厉害?瞳孔速度转的像个正常人,瞧瞧你集中关起来的那几个你就知道了。”
      夜晚的实验室格外冷静,棚顶的吊灯发着森森白光,时铱错愕的看着尤然侧脸。
      “你的东家一定很喜欢你。”
      “客气,”尤然摘下护目镜,“干这行的不都是要小心为上吗?尤其是看人。”
      尤然把录音笔收了起来,眼睛盯在已经燃烧到最后的香烟,良久之后吐出来一句,“干这行的不就是要小心为上吗?尤其是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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