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小尤》一只玮玮

33、Chapter 33

　　路屿看向四周，“怎么了？”
　　尤然没有出声，也没动作，突然回身看向火光冲天的别墅，手挡在路屿身前，眼里充满了警惕，“……我们跑出来的太容易了。”
　　容易？这还容易？
　　没死在里面都不错了！
　　大火燃烧别墅的爆裂声，冷风吹拂之后卷起的遍地沙石，周围环境一片死寂，隔着几米的轰趴别墅也早就被圈分成为案发现场。

　　“路屿，”尤然歪头看向离别墅有一定距离的灌木丛，“命要是好，我们没准能活着去医院，命要是不好，我们可能躺着被送进去。”
　　路屿握上尤然手腕，准备朝反方向跑，“跑还是？”
　　“跑不掉，”尤然目光紧盯着灌木丛，“怕的就是黄铖，没人能逃得过他的狙/击/枪，但我有预感不是他。”
　　远处的灌木丛发出的沙沙声此时显得极为恐怖，左右摇摆的丛林后藏的到底是什么无人知晓。
　　见周围没什么异样，路屿怀疑尤然可能是最近办案精神绷得太紧，在扶住尤然手臂迈了没两步，后脖颈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整个人失去昏了过去。
　　尤然打开副驾驶门把他塞了进去，替他系上安全带，大拇指顺着他的眉骨摸了两下，随后将车门上锁。

　　他从后腰抽出手术刀，将其垂放在裤线位置，转头看向发出爆裂火焰声的别墅，片刻后回头一步步走近灌木丛，“出来！”
　　一男子对尤然打开手电筒强光，拨开挡在身前的灌木丛林，“这都被你听出来了，真没意思。”
　　尤然对上他脸上的冷漠，“我就说这不像是你的作风，以你魏铭本人来讲，杀了一个人之后一定会隐匿在人群中，确保死在案发现场的没气了，你才肯跑路。”
　　魏铭拿手电筒在尤然脸上晃了又晃，然后扔在脚边，几不可见地点头，“我算是知道时铱对你为什么念念不忘了。”

　　念念不忘的是白曷，不是我。

　　“死了个冷滦，换你上？”尤然上下打量他。
　　话一出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开，魏铭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握拳打在尤然侧脸上，“我他妈当时就应该两拳给你打墙里。”
　　尤然被打的俩眼冒星，他下意识往后踉跄了几步，往地上呸了一口，“那是她找死！”
　　话音刚落就已经来不及了。“找死”两字如同炸药引线，在冷滦被路屿爆头的一个月后，也就是现在，轰隆一下引爆了紧张情绪。魏铭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嘴里念叨着什么，目标明确，刀刃直奔尤然脖子上的动脉。
　　尤然躲不开，想都没想直接拿手攥住刀，一脚横踢在魏铭腰上，“我当时就怀疑你和冷滦有点猫腻，怎么？现在人死了，你也要着急跟着殉情？”
　　“我就应该刚才多倒一点汽油——”
　　血液顺着尤然手腕淌进衬衫袖口，他目光瞥向路虎车副驾驶，“幸好。”

　　其实打在脖颈的那一下不足以让路屿晕过去，他只是想知道尤然到底在盘算什么。
　　月光照下来，路屿借着右视镜看懂尤然眼神里，试图隐藏着的真正含义。
　　那五年里不会有人知道尤然经历了哪些，是疯狂嗜血杀人如麻的人群，是残忍血腥的明争暗斗……其实这些对尤然一点都不陌生，他本来就是从烈狱里活着爬出来的孤魂野鬼，同时也是被无数个生死关头冶炼出来的一把坚刃，而路屿在这里反倒会让他有所放不开。
　　只要有他在，以他对尤然的动作，旁人肯定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进而绑架一个去威胁另一个。

　　“……”路屿呼出一口浊气，抠动车门把手发现早就被尤然那孙子给锁死了，好在的是车钥匙没拔，他按下车窗，手伸过窗外按在车门把手上的小锁，“就这也想困住老子。”
　　他举着枪朝魏铭方向砰砰开了两枪，正在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朝着子弹来的方向看，魏铭趁尤然一个不注意，屈膝顶中他的胸骨，从他手里抢过那把锋利但不足以要人性命的手术刀，咣咣两下砸的尤然吐了一口血，紧接着他就感觉他贴在上了路屿后背，“好小子，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非要陪我来送死。”

　　路屿是正面撞见尤然被暴击的场景，眼皮一阵狂跳。
　　“睡个屁！你手术刀呢？！”路屿喝道。
　　尤然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尽可能的往下压不去想，但是那直白的想法冲破了层层禁锢：手术刀给你，你是要再把我关进审讯室吗？
　　你的正义可以很重要，可以在你死后刻在你墓碑上，作为你整个从业生涯最重的一抹色彩。那我呢？在你死后接受万人唾弃吗？

　　李昱鑫死后我就是这样的。
　　李昱鑫死后我差点就要负荆请罪了。

　　路屿后脑磕了下尤然的，“问你话呢。”
　　尤然偏头瞥了眼地上反射着银白色光亮的刀尖，“刚被他扔了，我手里的这个还是从他手里抢来的。”
　　“给我。”
　　尤然眼底透着冷冽，“做什么？”
　　“我让你给我！”路屿喊。

　　尤然偏头勾了勾嘴角，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某一个执念，把刀柄递给他。
　　路屿丝毫没有迟疑，准确握住刀柄，和尤然火速换了个位置，不由分说，劈手就是照着魏铭胳膊砍。
　　“艹。”
　　被刺中胳膊的魏铭紧咬着后槽牙，暗骂一声。
　　尤然背对着，他只是听到了刀刃划破夜空的寂静。
　　鲜血反着火光，映在路屿瞳孔，随即他把刀尖对准魏铭咽喉处，“他身上没个几两肉，要打我陪你。”
　　魏铭笑的阴冷，一如反常的举起双手往后倒退一步，手背抹去嘴角上的血迹，嘶了一声似乎蹭到了淤青，“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说姓冷的本来也活不成。”
　　此时尤然已经转过身来，见魏铭手伸向冲锋衣兜里，“不好，他要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魏铭从兜里摸出一个烟/雾/弹来，往地上那么一摔。
　　烟雾散开之后，空旷地上只剩下路屿和尤然两个人。

　　路屿偏头，和站在他身旁的尤然对视一眼，尤然脸色要比刚才差很多，神情也要比之前还要沉——魏铭跑了，意味着这场火是迟迟不会灭的。
　　为什么要二次烧毁别墅？别墅里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路屿大脑转的飞快，突然哼笑了一声，“我有一个想法，你陪我去印证一下。”
　　这回发愣的是尤然，“啊？”
　　路屿打开手机手电，从草堆里捡出尤然的手术刀，将刀片扔进还在燃烧的火焰中，刀柄则装进自己兜里。

　　路屿，你这样，我真的很难不心动。

　　尤然跟着他走到别墅侧面的一小片森林，“快讲讲，发现了什么？”
　　“我们今天来勘察的时候，是从二楼玻璃窗跳下来的，我当时误摸到有一个类似弓箭射中的窟窿，起先我以为是火灾烧掉的木块，我问你啊，魏铭会用十字弓吗？”
　　尤然努力跟上路屿的思路，“这个玩意，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会用。”
　　“……”路屿白了他一眼，“你摸这棵树，摸到了什么？”
　　“除了树皮，还是树皮。”
　　“是箭孔，”路屿闭上左眼，瞄准与之平行的另一棵树，“我想，那棵树的同一位置上下，也有个箭孔。”
　　尤然半信半疑走过去，顺着纹理往下摸，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过头看路屿已经走近，“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小区外围红蓝光芒乍亮，警笛声和消防警报声同时响起。
　　是救援。

　　几个消防人员提着水枪，浇灭了熊熊火焰。
　　云阳市医院。
　　“心跳120次每分，血压120/80……”
　　“这个情况还算稳定，另一个呢？”
　　“让开让开，急诊通道别堵着！”
　　……

　　数不清这是尤然第几次被推进急诊室，整个急诊通道到大厅站满了人，市局开会都没这么热闹，魏铭没抓着，整个刑侦支队连带着法医部，技侦科，枪支弹药管理以及审讯部，还有交警大队等都来问候。刘瑞和王平还有韩厅到的时候，于沐作为尤然的发言代表，已经事件的大致起因经过转述给三位老领导。
　　赵乾从车上风风火火下来，用手推开几个只顾凑热闹的实习警员，听的也只剩下个话音，他趁于沐汇报完后，把于沐拽到一旁墙角，“尤美人的手机里不是反追踪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你想问这个啊，”于沐晃了晃手机，“他复勘现场的前一天和我说了，我俩隔空调试了好一会，现在他的手机和我的电脑绑在一起，我电脑能接受到任何消息。”
　　赵乾搞不清这种技术类人员说的左一个原理右一个名词，抓着一个小护士就问：“不好意思，你见到我们队长了吗？就挺高一男的，大概这么高，面相还行，说话可暴躁，脾气特别冲……”
　　小护士左右看了半天，指着被围在人群里的路屿，“你说的他吗？”
　　路屿坐在靠墙椅子上，左手自然垂落，小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右手按着膝盖，路过的医生似乎在说些什么，而他只顾点头。
　　看样子就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路哥！”赵乾挤进人群，看向已经亮起的急诊室红灯，“我尤哥呢？”
　　路屿心早就跟着担架一起进去急诊室了，“在里面，刚做完检查，肋骨断了两根，身体表面有点淤青，片子的情况还算好，内脏没什么出血点，已经被推进去有十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