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小害羞》子青吾禾

4、线人

　　夏天的黑夜真的短暂，易程感觉自己刚要睡下天就亮了，不得已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易程才不情不愿的起了床。

　　“大程，这个事情危险，少说得死了两三个人了，你当真要接？”易程又想起了昨晚和狗子叔打得那通电话。

　　易程从小就没爸爸，妈妈长年在国外工作，一个人长到这么大，要说这十八年风平浪静也是不可能的。易程十岁那年因为贪玩爬进了大水泥罐，卡在了里面出不来，被路过的水泥工人看见救了出来。易程倒是没受伤，但那个水泥工人却被搅拌机割断了左脚。

　　这个事情当时在墨城传的沸沸扬扬，但是直到易程上高中他才知道，那个救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水泥工人，而是一个线人，人称狗子叔。

　　易程为了报答狗子叔的救命之恩，帮了狗子叔许多忙，只要狗子叔传达的，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下，因为易程知道，狗子叔是在救人。

　　易程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黑色工装，带上了黑色运动帽和口罩，这是他平时出“任务”时习惯的装扮，黑色让易程有安全感。

　　狗子叔给了易程一个地址，说今天上午九点在这个地方碰面。易程寻着这个地址找到了一个老巷子，看样子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墙皮都有些脱落了。

　　易程展开狗子叔写的纸条，上面写着“绿达巷158户”，易程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房子，是154号，那目的地应该就在前方。

　　是这里了，158号是一个为数不多刷着白漆的平房，易程推了推门，上面掉下来了一片墙皮和一张蜘蛛网，吓了易程一跳“草！这什么鬼地方。”

　　就在易程拍去衣服上墙灰的时候，一只手从门里伸了出来，把易程狠劲的扯了进去。

　　“谁她娘的拽我！”易程反身打落了那只手。

　　“狗子侄子，几点起的？”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在身后说。

　　听到这个，易程瞪大了双眼，皱了一下眉说“不早不晚，和你一样，没睡懒觉”易程转过身，看着那只手的主人。

　　那只手的主人摘下了帽子，看模样很年轻，没有抬头纹，头发是棕黄色的，有点蓬松。

　　那个人抬起手呈握手状说“你好，刑警大队队长陈余，很高兴和你合作。”

　　“是我的荣幸。”易程回握住了陈余“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

　　陈余点了点头说“进屋谈。”又带上了帽子。

　　这个平房是四合院的样式，平方很大，但可能太久没有人收拾，院子里的杂草长的能有半人高，房间的门都是那种老式绿色木头们，一拉开吱吱响，显的这个平房更诡异了。

　　易程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门槛踩断。屋里还算干净，应该是近期用过的，易程接过陈余递来的马扎，坐了下来。

　　“黄皮纸看过了？”陈余看着易程掏出的黄皮纸。

　　“看过，知道个大概，还请陈队长指点一下”易程将黄皮纸铺在折叠桌上。

　　“首先，以后见面都来这里，这个房子我们做过专业处理，没有监听和摄像设备，不会暴露你，这里会一直有人值班”陈余朝易程点了一下头。

　　“好的陈队长，我信任你们。”

　　“那咱直接切入正题”陈余拿出了档案袋，抽出了一摞照片，推到易程身前“你看看。”

　　前几张照片上都是很漂亮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上初中，但每个人都穿着校服，都扎着双马尾。易程心生不妙，拿开了前面的几张大照片。

　　“畜生！”易程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去，后面的几张照片，分别是前面三个女孩躺在解剖台上的模样，应该是法医的记录。

　　女孩的胸部都被割了去，□□已经不成样子，但能看出都被塞了一串佛珠。花季女孩，那么的可爱就这样被糟蹋了，易程的心抽抽的痛，没有再看下去。

　　“陈队，你直接说吧”易程攥紧了拳头说“这种东西，我一定会帮你们收拾干净，捉拿归案。”不知为什么，易程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齐然被勒红的手腕和哭肿的眼睛，一阵心慌。

　　“你看到的就是这个案件，我们称为“校服夜叉”，这个人已经残害了三个女孩，而且作案频率很高，我们为了防止社会恐慌，已经封锁了消息。经过我们一个星期的搜查，我们发现这个人的活动区域大致在墨城四环附近”陈余给了易程一张地图“这次你的任务就是发动你的人手，在这个范围内找到并盯住这个人。”

　　陈余拿出了刑警队心理画像师画的画像“只要和这个长得像的，并且符合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七十六公斤左右，左手戴着齿轮手表的人都不要放过！”陈余盯着易程说“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狗子，他说你是他培养的，并且和他一起办过柳城的案件，所以希望你能全力以赴，不要有别的想法。”

　　易程收起画像，起身给陈余鞠了一躬说“放心，狗子叔说我就是为寻光而生的。”

　　陈余也站起身，走近了易程，贴在易程耳边小声的说“墨城四环金万大街四号宿舍，去看看。”陈余重重的拍了下易程的肩膀。“走吧，尽快行动。”

　　易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白房子，又是怎么骑上的摩托车。听到金万大街，他整个人宛如陷入了冰冷的湖，四年前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那天易程正跟着狗子叔在金万大街盯人，突然接到线报说嫌疑人在黄鹂花园小区出现，狗子叔带着易程立马赶去了现场，只见那个小区已经围了好多人，有刑警在不断的疏散人群。狗子叔拉着易程走进了人群，穿过了警示带，此后看到的场景，易程一辈子也忘不了。

　　小区中心的喷泉广场上涌起红色的血浪，蓄水池中站着的正是刚才联系的狗子叔的手下，他的大动脉被隔断，整个人被钉在雕像上，脖劲处不断的喷射着鲜血，人已经命绝了。易程被带到尸体面前，被血水溅了满身，他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人的血液，感受生命的消逝。

　　此后很多年，每当仰望夜空，易程看见的都是那晚模样的血月，带着甜腥。

　　易程发动了摩托车，骑向了四环区，进到了那个救齐然的死胡同。

　　如果那晚有灯光，齐然就会看到这个胡同的角落的折叠床和一个生满锈的大铁箱。

　　这里，其实是易程联系伙计的地方，充满了算计与权利，但是由于那晚齐然的出现，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一思念想，不再那么的冰凉。

　　联系的人今天晚上才能过来，在这里也是无聊的等待，易程决定再去接一次齐然，然后请他吃个饭。

　　易程到的时候，齐然正好走到小区门口，齐然看见了易程，消沉的脸上顿时有了生机。

　　易程拍了拍车座“上车。”

　　齐然开心的跑了过去，学着跳马的样子跳上了摩托车，双手自然的环上了易程的腰，心里说不上的温暖。

　　“你怎么来接我了？”齐然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接你去吃大餐，让你长长肉，你这个肋骨都硌的我脊梁干子疼。”易程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身体。

　　“哦”

　　对于吃饭，易程可是从不吝啬，说吃大餐，就吃大餐。易程带齐然来到了一家海鲜烧烤餐厅，看着齐然支支吾吾的样子，易程叫来了身边的服务员“有包间吗？”

　　“不好意思，我们的包间仅供六人以上用餐使用”服务员给易程解释着。

　　“这样啊，给我们个包间吧，我们能吃六个人的。”易程看着服务员还要制止，又说“还不安排？要我亲自打电话给林姐吗？”

　　服务员傻了眼“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林姐的朋友，是我服务不周，你们去203吧。”

　　“没事没事，你把你们着的招牌都给我们来一份，多上点肉菜，再拿两瓶啤酒。”易程回头朝齐然扬了个眉“走吧，小害羞。”

　　菜上的很快，不一会就摆满了整张圆桌，不出所料，几乎一半多都是硬菜。

　　易程端了一盘鱼籽烧海蛎子放在了齐然面前“快，多吃点，补补身子。”

　　看着眼前长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齐然不敢贸然下口，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易程说“这个东西我不会吃，没有吃过。”

　　易程突然有种说不上的心疼，虽然他也没有家人疼爱，可是自己从小不缺吃不缺穿，但齐然不一样，他不但没有疼爱，小小年纪还要背负着沉重的债务，怎么能吃过这么奢侈的东西。

　　易程用起子撬开海蛎子，把肉放在齐然的盘子里拌上鱼籽，推到齐然面前“以后我能吃到的，你也会吃到。”

　　这顿饭齐然吃的很香，他尝到了好多新的东西，也感受到了来自易程大咧咧的温暖照顾，齐然居然有些幸运自己在医院遇见了易程，甚至想感谢自己的爸爸那天晚上的胁迫，让他遇见了自己的光，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留恋。

　　易程把剩下的饭都打包起来让齐然拿着晚上回家吃，齐然突然发现，好像这顿饭之后，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和理由能天天见到易程了，突然有点失落。

　　易程似乎看透了齐然的小心思，拿出了手机“齐然，加个讯息吧”

　　“好！”齐然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易程的二维码“我可以给你发讯息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