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张的恋爱纪实》苏时青

4、春花秋月何时了，浪漫总没现实好

　　他望着我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讲，遇到我之前，他对未来是没有完全确定的规划的，虽然会有大概的模模糊糊的影像，譬如说搞搞科研，但是由于自己孤身一人，以后去哪都可以，选择性更宽广，然而遇到我之后，“我会开始认真地去想这些事情，哪个地方更利于我们两个人的发展，哪里更加适合落地生根。”未来也许很遥远，但是眼下却是真真实实，各自做好手头的事情，为了对方更加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认为是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我们两个聊了没多久，我就在老张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后来有一天，我来到德国移动公司的营业点办理某个业务，想着收收国内的验证码会方便很多，办事大厅里人声鼎沸，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各种肤色的人混作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到几个中东面孔悄悄潜入了人群之中，直到一声枪响，大家四散而逃，来不及逃跑的被强迫着双手举起蹲在地上，我也被逼在了角落，畏畏缩缩地蹲在地上，眼睛却像被糊住了怎么也睁不开。原来遭遇这种事情是这种感觉，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反抗，所以只需要一个人拿着一把Q，就可以让十几个人蹲在地上俯首称臣。

　　人群中鸦雀无声，我身边的小女孩手举累了放下来了，那个负责看管我们的人直接了结了她，让我心惊肉跳，我在心底觉得性命大概也就交付于此了，于是拿出手机跟爸妈发了句照顾好自己，给老张发了句我爱你（我现在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可以发消息，发为什么没报警，可能是在演爱情片），便认命地成为了将死之人的一员。在恐惧和担忧中我听到窗外轰鸣的直升飞机的旋桨声，仿佛抓到了希望一般。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闹，我感觉我的耳朵要炸了，就在这时我突然醒了，啊，原来是老张鼾声震天了。我迷迷糊糊地跟老张说我做了个梦，老张嘟嘟囔囔了几句话又抱着我睡过去了。

　　早上起床，老张说，“今天还是用力爱你的一天呢”，我说，“今天是要被插鼻孔还是爱你的一天呢”，主要是我今天要去做核酸检测了，所以有这种语境，我们每天睡前会在对方耳边讲一遍“爱情宣言”，老张提出的这个想法，我提的宣言内容，我已经后悔了很多天了，主要是太恶心了，我每晚都要被自己恶心一遍，宣言内容是“xxx(对方名字)，我要爱你爱到底”，天啊我在这里写就已经又吐了一次了，这也是我偶然间看到的老张的初中个性签名，当时没什么人爱，整天喊着“我要爱你爱到你”便是老张本人没错了。然后早上起床爱情宣言的模版是“今天是xxxx爱你的一天”，虽然的确很恶心，但是对维持亲密关系很有好处，主要原因是两个人可以一起恶心。

　　今天醒了之后老张刮了个胡子把头发撩起来做了个发型，顿时感觉精神了很多，像是个高中生，谁能想到他已经27了，跟老张谈恋爱像是谈了四个人，不刮胡子不做头发是落魄大叔，不刮胡子做了头发是精英男，刮了胡子不做头发是小狼狗，既刮胡子又做头发就是小奶狗了。感觉每天醒来都是另一个男人，让我有种三千弱水一瓢一瓢饮的感觉，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今天由于不可描述的原因我跟老张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开放性恋爱关系，被打了一顿。也不是打，就是被蒙着眼睛绑着手折腾了一顿，我以后也绝不会再提类似的与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相违背的想法了，主要是我是有贼心没贼胆，老张有贼胆没贼心，也说不出哪样好一点，反正达成了一种动态平衡，让自己都离不开对方。学习时间我在他左边自习，不是起来吃个水果就是去上趟厕所，完全学不进去，老张就甩我一张纸，说让我把想做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一条一条做，这样就可以按部就班地有条理地来，结果我都写了什么呢，满纸荒唐言。老张拿过去一看，“想被张X按在墙上强吻”，“想让老张穿性感内衣”，..诸如此类。

　　今天我们讨论了以后的事情，等我们两个都完成学业之后归国，去哪发展比较好。我本来打算读完硕士随便找个工作就好了，结果现在有了老张，我决定再在德国读个博回去，不然异国恋可吃不消，不过这样也好，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一定的贡献，然后归国也是“贤伉俪”哈哈哈哈，春秋大梦。我们以后打算定居青岛，老张说因为离我家近，这样我们吵架了，我还可以两个小时内就可以回娘家，我听完这种危险发言就把他按在地上猛打了一顿，身上的淤青到截稿时还未消退。

　　我曾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人生就像是在充满迷雾的森林里行走，你看不清前方的路，但是你能看到脚下的路，把现在手边的事情做好，慢慢摸索着前进，或许你就能看到以前远方的树，并摸到它。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心之所向的东西，我们需要一直寻找下去，这也是生命的意义。我在20岁的年纪一直在为我找不到人生方向而感到苦恼，现在来到了25岁，我想我找到人生方向了，我这辈子曾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明白，人的确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做才会有结果，我还找到了跟我志同道合的人，这一切真的很奇妙，不过也是努力过后的结果。

　　我为我跟老张能如此坦诚的畅聊未来而欣喜，完全没有想到老张竟然变本加厉地开始“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