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难追啊》抱黎

16、第 16 章

　　“没有关系。”
　　林郁回答了江时殊的第一个问题。
　　总是这样。
　　江时殊的笑总是这样满怀恶意，明明笑起来的样子比平时要好看很多。
　　“我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江时殊没有接话。

　　林郁的视线落到了掉落的牙膏上。
　　很普通。
　　弯腰便能捡起。
　　不管哪方面去看都很普通，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但这仅仅只是弯腰的事么？

　　林郁迎着江时殊的目光，忽然笑了。
　　他弯腰将牙膏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转了一圈。
　　“我想。”他慢慢道，“我们大概是做不成朋友了。”
　　哪怕可以，也不行。
　　这样的江时殊，他怎么舍得只做朋友？

　　比起朋友，他更想掠夺。

　　“你也有自知之明。”江时殊说。
　　“你不懂我的意思么？”林郁说，可说完他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一旁的台面上把牙刷拿了过来，慢条斯理的清洗、挤上牙膏。
　　递到江时殊眼前。
　　“够么？”林郁继续说，“不够的话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洗脸、叠被子、伺候睡觉？”

　　“出去。”
　　江时殊接过牙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郁说，“你亲口所说，我照做了，并且完成度比你说的还要好。够么？”

　　半晌，江时殊才说：“一天。”

　　林郁靠在磨砂的玻璃上，搭起了手，懒散的笑了一声：“谢谢。”

　　说完，林郁便出了门。

　　屋外的灯光比室内要亮上很多，对面的床上坐了个男人。
　　林郁朝对方看了一眼，想了两秒才想起对方是白天在大巴上遇到的李英。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听了多少他们的对话。

　　但这些并不算重要。
　　林郁算是借住，便也朝对方挥了挥手以作招呼：“你好，白天见过。”
　　“你好。”李英的语气平淡。大概是在进来那刻就听到了两人的争执，所所以出来的是林郁也并不意外。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要在这借住一天。”林郁说，“但你放心，不会打扰你们学习。”
　　“哦。你住吧。”
　　比起面对江时殊时，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冷淡。

　　林郁并不在意，打过招呼后便打开了背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套换洗衣物。
　　“你们洗过了吗？”
　　李英点头：“吃过晚饭后有一段时间。”
　　“那等会你先洗漱，我再去洗澡。”林郁说，“很快。”
　　“行。”

　　江时殊很快就洗漱完毕从厕所走了出来。
　　李英见到他那刻，立刻笑了起来，谄媚程度深得教导主任亲传，林郁都要为他变脸的速度叹为观止。
　　“江同学，今天晚自习发的那张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你解出来了吗？我看很多人交卷时那题都只写几行注释，但你的试卷上却写满了，你算出的答案是多少？”
　　“负二。”江时殊说。
　　“负二？是整数吗？我在找了几种福算法，算来算去得出的结果都是个带根号的分数，没有出整。”李英回忆道，“你用了哪些知识点解的？”
　　“线性代数。”
　　李英惊讶了一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高数才教的内容？”
　　江时殊静静看了他一眼，坐到了书桌前，将附加题的解法写在了纸上。
　　“偶然看过。”

　　“……”
　　话也很多。

　　林郁听了两句，便转身出了门。

　　这个房间所在的楼层是四楼，并且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光昏暗，一不小心就容易踩空。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一个心理安慰的效果么？
　　好在楼道间空气并不算闭塞，下楼的过程也没有太难。

　　一楼又恢复了他来那时的寂静，前台的小姑娘还在聚精会神看着小说。
　　“您好？”林郁再次敲了敲前台。
　　这次前台的小姑娘没再被吓到，放下了手机，抬眼看向林郁：“帅哥，有事吗？”
　　“有多余的棉被吗？”林郁问。
　　“有，稍等我一下。”前台小姑娘道，“一床够了吗？”
　　“两床，方便的话，还需要一个枕头。”林郁说，“谢谢你。”
　　前台小姑娘点了点头，一溜烟的钻到了身后的仓库里去，过了一小会，她才从里面走出来。
　　“仓库只有两床薄的棉被，你和你朋友一起盖会比较合适。”她说，“今晚会降温。”
　　“谢谢。”

　　回到四楼的时候，李英还在孜孜不倦的提问题，但江时殊比对方低了一届，也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答。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话语寥寥的人。
　　一时间，房间内只能听到李英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林郁见状也没有打断他们，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时间有些晚，水龙头里出的水半温半凉，淋在身上的时候，比体温还要低上一些。
　　不仅如此。
　　窗户的缝隙，还在透风。
　　林郁洗完一个澡，出来的时候手脚都变得有些冰凉。

　　进去之前，他已经将棉被铺好，放在了靠近左边的墙面，也就是江时殊的旁边。
　　洗完后，他便径直窝到了棉被里。
　　说是棉被，其实也仅仅是一层薄薄的棉絮，垫在下面有些硌，盖在上面有些冷。
　　林郁将被子抱得紧了一些。

　　条件不尽人意，林郁听着他们絮叨的讨论声都没能睡着，他便干脆坐了起来，靠在墙上看着他们。

　　旅店的书桌上配置了一盏瓦数很低的台灯，光影呈暖色的昏黄，从林郁的方向看过去，江时殊被暖光笼罩着，看上去柔和不少。

　　他和人讲题时的状态和平时很不一样，就好像……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

　　乐于助人、性情温和。

　　“看什么？”江时殊忽然回了头。
　　林郁猝不及防的和对方对视。
　　但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平淡接话：“能看什么？”
　　他没有手机，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开电视打扰他们的学习，他还能看什么。

　　“安分点。”江时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说完，他便收回了目光，将书桌上的草稿纸收拢起来，没有继续再讲题。

　　李英有些意犹未尽，不经意间瞟了林郁一眼，好像想要说什么。
　　但江时殊很快就起了身，往床的方向走，他便只能收拾一下，去了浴室洗漱。
　　“能一起睡么？”趁着李英去洗漱的功夫，林郁把手撑在了床上，“我怕冷。”
　　“不能。”江时殊言简意赅。
　　“好吧。”
　　答案情理之中。

　　林郁还想说什么，李英就从厕所走了出来，他便没有再多说。

　　很快就熄了灯。
　　熄灯前林郁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不到十点，江时殊的睡觉时间明明也没有到。
　　他睡不着，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爬到了江时殊的床上。

　　他可以没有道德，但不能没有素质。

　　林郁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脑一片昏沉，其余的两人都去了学习，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了。
　　林郁抬手看表，第一眼连数字都没有看清。
　　他似乎是。
　　生病了。

　　地铺不能再睡了，他非得想办法睡到江时殊的床上去不可。
　　不然，他是来受罪的么？

　　打定主意，林郁便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准备出门先早餐，顺便买一点药。
　　昨天走那么远的路，他记得哪里有卖早餐的。
　　林郁按照记忆的方向走过去，走到一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时，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对方扎着个马尾辫，看上去和旅馆前台的小姑娘的发型有些相似，但她更加高挑一些，看着有些盛气凌人。

　　“嗨！”对方说，“去吃早餐吗？”
　　林郁疑惑的看向她，觉得有些眼熟。
　　“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云舒，阮静的朋友，一起从一中过来的。”云舒说，“经常听阮静提起你，没想到你也过来玩。”
　　“这样。”他确实觉得眼前的女生眼熟。
　　“要不要一起？主要是我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哪儿有卖早餐的。”云舒说，“而且你不知道，培训学校附近的早餐真的特别难吃，那个大妈态度很差。我都不知道她的店怎么开下来的。”
　　“是么？”林郁反问，“早餐店比较远。”
　　“没关系。”云舒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道，“我的时间完全OK，省考不在这，这儿就教一些题型，那些题型都看了千八百遍了，少上一节不影响。”

　　“不在这考？”林郁问。
　　“对，这破地方有那资格吗？”云舒说，“我们敢考，他们敢拿成绩上交么？不过是一个过渡而已，而且这条件一年比一年差，今年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林郁点头。
　　这儿条件确实有些差了。

　　聊着聊着，他们走到了早餐店门口，虽说是店，实际上就只是在路边支了个小摊，门前放了几张破旧的桌椅。
　　云舒端了几笼小笼包，便坐在了凳子上。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学习，还有支线任务。”
　　林郁坐到了她对面。
　　“你知道阮静和江时殊表白那件事吗？”
　　“知道。”林郁说。
　　“我是罪魁祸首。”云舒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第一次模拟考江时殊考了第一，我可难受了，就天天念叨，天天念叨。没想到阮静听多了我的念叨受到了影响，和对方去表白。然后的事你也知道了。你觉得我不应该整他一下吗？”
　　“应该。”

　　那件事，就连楚柯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与阮静更加要好的云舒。

　　“那你觉得有什么方法才能整到他？”云舒又吃了一个小笼包，“勾引？然后抛弃？”
　　林郁还没接话，这个主意便被云舒自动驳回。
　　她又自顾自的出了几个馊主意，出一个驳回一个。说到最后，似乎没想到有什么方法能够整到江时殊。
　　林郁的头有些昏沉，
　　吃完时，云舒才后知后觉：“对了，你和江时殊是朋友，那你可得帮我保密。”
　　林郁点头。

　　林郁吃完早餐，找到了犄角旮旯里的药店，买了一些治感冒的药品。
　　回到宾馆后就水吞服。
　　他的头似乎更加昏沉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醒来时，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江时殊站在床头，正居高临下的看他。
　　林郁也看向他，思绪仿佛陷入了混沌，一时间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他想询问时，看到了床头的立柜。

　　迷糊之中，他睡到了床上。
　　江时殊的床上。

　　“我……”林郁张了张口，下一句他该实话实说，告诉对方他生了病，药物作用才导致他犯了迷糊，还是说他觊觎了床许久？
　　这样说能行通么？
　　林郁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可以狡辩。”

　　起身那刻，被子滑落了些。
　　江时殊的脸色有半秒的不自然，但很快被皱眉代替。

　　“林郁。”

　　“江时殊，我昨晚没有实在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太困了，迷迷糊糊就……”

　　“为什么不穿衣服？”江时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