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山海》周思庵

5、第5章

　　莫兰在学校的朋友很少，似乎总与班上的女同学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在学校，规定只能穿校服，所以同学们能比的就只有鞋了，班上的女生讨论最多的就是这次又入了一双三叶草的篮球鞋，穿不了那么多就屯着，等涨价了再转手出去。莫兰对这个不感兴趣，她脚上的鞋，通通都是不超过两百块。

　　班上和她最好的朋友秦佳怡最近告诉她，前天就真的很巧，她回家路上居然和周默碰到了，还一起回家了，更重要的是，分别时周默竟然还对她说了一句话！！周默是隔壁班的学霸，是秦佳怡的不二“男神”！

　　莫兰听了，挑着眉头说：“什么话啊！”

　　“我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秦佳怡一脸欢喜。

　　“啊，这么神秘？——可惜，我并不想知道！哈哈哈……”莫兰得意地耸着肩膀，大笑了起来。

　　“你！你！”秦佳怡嘴巴撅上了天，“好，我不说了！”

　　莫兰扶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将一只手搭在秦佳怡的肩膀上，“嗯，那就不说了吧！”

　　“你会后悔的！”秦佳怡气呼呼的。

　　像周默这种男生，莫兰是只敢远观的，太干净了！哪里都是一尘不染，毫无瑕疵。太可怕了。再说了，她自认为自己姿色一般。眼睛很大，但是镜框更大。皮肤很白，但是身材平平，学习成绩更平平。在这所省级重点中学的校园里，她就是平平无奇的的一个小透明。

　　这天，莫兰正在收拾自己的文具，准备去小班化A教室上英语课。

　　秦佳怡这个疯婆娘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

　　莫兰纳闷道：“你不是在B班上英语课吗？跟着我干嘛？”

　　“莫兰。快快快！把法语书借给我一下。”

　　“借法语书？你不是选修德语吗？”

　　“不是我借。是周默借！”秦佳怡上气不接下气。

　　莫兰一脸疑惑：“周默借？”

　　“刚才周默找我借法语书。说忘记带了。我哪里有法语书啊？但是没有我也变得有啊，必须借给我的‘男神’啊！”秦佳怡话锋一转，催促道：“快点快点，要打铃了！”

　　莫兰白了一眼秦佳怡那一幅花痴的样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敲打她：“醒醒吧，你得不到他的！喜欢他的人都排到了法国！”

　　“废话少说！快去拿！”秦佳怡佯装踢她一脚。

　　莫兰哈哈大笑起来。“记得给我拿回来啊！”

　　*

　　书拿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莫兰不经意地翻开书，一张纸从书中掉落下来。

　　莫兰好奇地从捡起纸，打开一看：

　　——是一封信！

　　李莫兰：

　　今天，你看到的这封信，就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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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莫兰赶紧把纸关进书里。心脏不听指挥地疯狂地跳动起来。

　　我的天哪，我看到了什么？谁？是谁写的？写给我的信！不！确切地说是——情书！

　　这是李莫兰长到十五岁第一次收到别人给她写的情书。她万万没有想到，在盐湖中学还会有男生喜欢她。她在这所学校太普通了，她简直比大厦上的玻璃还要透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oh，my god！

　　莫兰再次打开书，看到那封信的落款，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周默。

　　心已经快要跳出喉咙来了。

　　那个全年级赫赫有名的帅哥，学霸！多少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竟然喜欢李莫兰，还喜欢了很久了！

　　“李莫兰，你出息了！”莫兰喃喃着。

　　她不敢再看，回家再看吧。

　　晚上，躲在书房里，莫兰仔仔细细地读完了那封不长的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喜欢李莫兰多久了？很久了吧。

　　去年在模联社，就觉得你和其他的女孩不一样。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喜欢你坐在那里托着下巴看别人说话的样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你说不上话的时候我多想替你说。上次，你的队输了，责任不全在你，看到你受了委屈也不为自己争辩，也不能为你做什么。我放学后找到你的好朋友，想通过她见见你，安慰你，但是我却笨得连你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来模联社了？这两次你的座位都是空的。

　　还有五个月，就要中考了。不想和你分开。所以给你写这封信。

　　我希望能够在鹏城中学见到你！

　　加油，我的女孩。

　　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明晚放学后，九点前我会在Cocopark门口等你。
　　周默

　　去，还是不去？

　　说句心里话，莫兰有点被感动了。有一种长期被雪藏，突然被人认可的心酸。

　　一直以来，莫兰都觉得周默是她不敢奢望的阳春白雪。但是，谁知他却偏偏喜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瞬间击中了学霸男神的心。

　　一想到这里，莫兰心里又有点小雀跃。自己还是挺有“卖相”的嘛！

　　自信点，李莫兰！相信自己，你配得上。是他来找的你，又不是你上杆子喜欢的他。选择权在你这儿！

　　去吧。去了说不定就成就自己一段完美的初恋！

　　另外，自己也确实做梦都想读鹏城中学，不是吗？

　　莫兰美美地睡了一觉。

　　*

　　第二天放学后，莫兰心里突然又紧张得要命，去相亲就是这种感觉吗？

　　豁出去了。

　　莫兰拉紧书包的带子，朝Cocopark走去。

　　远远地看见了他，他坐在在门口的那颗大榕树下。双手撑着膝盖，看着前方来往的车流。真的很帅啊！莫兰今天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

　　莫兰往周默身边一站，咳嗽了一声，故作轻松：

　　“周默，你找我啊？”

　　周默显然被吓了一跳，有点惊慌地站起身来。“你——来了。”

　　气氛有点尴尬。怎么会这样？

　　“一起走走吧。我送你回家？”莫兰看出，学霸帅哥竟然在紧张。

　　两个人并排走着。

　　“我看过了你的信，心里很感动。谢谢你。我一直还——挺自卑的。成绩也不好，连一所好的高中也很难考上。”这是莫兰的心里话。

　　“我帮你补习。你那么聪明。”周默眼里写着关心。

　　“我跟你谈恋爱。那些女生会把我大卸八块吧。”莫兰直截了当。

　　“别怕。不要去想别人怎么想，你自己怎么想的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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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喝咖啡吗？我去买。”周默指了指前面的咖啡店。

　　莫兰点头表示应允。

　　一会儿工夫，周默手上多了两杯咖啡。他替莫兰慢慢地揭开盖子，小心地递给她。

　　他还挺细心。

　　莫兰目光落到了周默的手上。皮肤细腻，光滑白净。那是一只不沾阳春水的学习的手。

　　突然，莫兰想到了那个男孩。哪个男孩？珍珠。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珍珠要突然闯进来？！
　　珍珠的手，莫兰仔细地看过。那是一双是风里雨里，草原雪地里摸爬过的劳动的手。青筋暴起，仿佛可以看见汩汩的血液在里面流动，那是一双充满男性荷尔蒙的男人的手！莫兰曾痴痴地望着他的手、他的背影、他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和他深棕色的飘着藏香的长头发出神，莫兰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莫兰一时恍惚，竟然忘了接咖啡。

　　“给？”周末有点疑惑地提醒她。

　　莫兰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抱歉地去接递过来的咖啡，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周默的手。

　　在触碰的那一刻，一股无法言表的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有点不适！

　　“啊，那个，……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莫兰说道。

　　“你是说……”

　　“对不起，今晚，我是来拒绝你的。谢谢你的咖啡！”莫兰打断了他的话，落荒而逃似的跑回了家。

　　到了没人的地方，莫兰停下脚步，不停地锤自己：“啊啊啊啊啊啊，李莫兰，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鬼话吗？你竟然拒绝了周默的表白？！你够能耐的啊。你会后悔的。”

　　*

　　第二天，莫兰一整天上课都有点魂不守舍。

　　午饭时，她也没有什么食欲。

　　坐在对面的秦佳怡问她：“喂，你怎么了？”

　　“对了，还记得上次周默放学路上遇到你他对你说的什么话吗？”莫兰提起了兴趣。

　　“他好像说，想约——我——们两个去中心图书馆。”秦佳怡抬眼回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就没了下文。”

　　哦，果然如此！

　　忽然，莫兰凑近了，轻声说：

　　“哎，你知道吗？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不对，是给我写了一封表白的情书！”

　　眼前的秦佳怡顿时双目圆睁，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望望四周，压低了声音，飚出了一句英语：“What？!”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他！”莫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What are you doing!”秦佳怡像是听见了一条惊天奇闻。

　　“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要拒绝他？拒绝完，还后悔了好一会儿。”莫兰嘿嘿笑了一声。

　　“李莫兰，他喜欢的人竟然是你！你真的好命啊！啊啊啊，我失恋了。”秦佳怡带着哭腔，“更可恨的是，你居然还拒绝了！”

　　莫兰耸了耸肩膀。

　　“唉，我跟你说！”莫兰正色道，“我上次去川西，去高原，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我遇到一个男孩子。”

　　“什么男孩子？”

　　“是一个藏族男孩。昨天我突然想起了他。”

　　“你喜欢上一个藏族男孩子？” 秦佳怡嘴巴又张成了一个更大的“O”。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老想起他。他长得可好看了。跟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啊呀，我的天哪！慢着，等我缓一缓。”秦佳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然又问：“那他喜欢你吗？”

　　“我也想知道。”莫兰满眼落寞地垂下了睫毛，“但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为什么？”秦佳怡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

　　“他那里连电话信号都没有。上次去他家，从镇上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还要走好长的路才会到。再说了，他们住在帐篷里，到处搬家，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现在他住在哪，我也不知道。”

　　“我的妈呀！那就是说，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哈哈哈。”秦佳怡大笑得停不下来。

　　莫兰放下筷子：“哎呀，你别这样。我哥哥就是在他住的帐篷附近失踪的。他们一家人对我家找我哥哥帮助特别大。我很希望能再见他一次。”

　　“哦，我懂了。” 秦佳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可是，这恐怕很难了。你连他住哪都不知道。他多大了？”

　　“现在应该十七岁左右了。”莫兰想了想说。

　　“那你可得抓紧找到他，听说藏族的男孩子十五、六岁就订了亲，十七、八岁就结婚了。找到他，向他表白！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也没留遗憾。万一人家结婚了，你才跑过去，那就完全没机会了！”

　　“喂，你在瞎说什么呢！”莫兰嗔笑着，怒锤了秦佳怡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