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山海》周思庵

31、第31章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是这座小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的尽头就是一个小广场，那里每天都有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

　　街道上商铺林立，有卖藏装的、卖藏饰的。还有卖烧烤的，卖饮料的、开美食店的。

　　莫兰在一家火锅店的门前停了下来。

　　店铺的老板把桌椅摆到了门外，头顶支棱起一个风雨棚。一盏白炽灯挂在棚顶上。

　　莫兰在靠街道的位置坐下。三分钟内，她点了一桌子菜。

　　“老板儿，再来瓶酒！”她要好好吃一顿。

　　“好嘞！”

　　莫兰扫了一眼周围的顾客。

　　左边是一对情侣正在小声说话，右边是一群驴友模样的赶路人，似乎已经酒过三巡，红通通的脸，大声划着拳，哄笑声一阵接一阵。

　　莫兰望向马路。

　　也许最深的孤独就是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哑口无言。

　　借酒消愁无非是个好办法。

　　她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仰头，顿时，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呛得她眼泪直往眼睛里涌。酒精灼烧着她的喉咙，一路燃烧着，流入她的胃里，又紧接着传遍全身。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她认真地感受着酒精在她的身体里发生的化学反应。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而尽。

　　她想醉一次。也许只有这样，一醉方休，才能忘掉所有烦恼。

　　莫兰不记得她到底喝了多少杯。她彻底醉了。她努力地回想她为什么来这里喝酒？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手机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只听得到有手机不停地响，摸来摸去就是找不到。

　　眼前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好想睡觉啊，我也该回家了吧！家在哪里？莫兰迷迷糊糊地想。

　　“老板，买单！”她想站起来去付账，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她伸出脚想走，却被椅子给绊住了，她趔趔趄趄站不稳，她以为她就要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扶住了她的腰。她跌入了这个男人的怀里。

　　莫兰抬起睫毛。

　　“宥俊！”她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个男人的的脸，“是你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宥俊整理了一下莫兰乱糟糟的头发，眼前的莫兰眼神迷离，显然是哭过了。

　　今天，是珍珠的生日！

　　珍珠的直播，还有粉丝见面会他都知道。

　　他明白了莫兰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沈宥俊看着眼前醉醺醺的莫兰，心里无比心疼。

　　他开车经过这条街道，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孩映入他的眼帘。从她的背影，他就一眼认出了莫兰。

　　半年没见了。

　　当莫兰叫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忽闪忽闪的睫毛，微醺迷离的眼神，让他灵魂瞬间抽离。但又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刺入他的心。

　　他明明知道莫兰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珍珠。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她。这半年，他每一次都能从电话里都能感受到莫兰的幸福和快乐。他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只要她幸福，就好。

　　“走！送你回家！”

　　沈宥俊一边搂着莫兰，一边去结账。随后，又把莫兰的随身物品拿好。李莫兰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她只感到好困、好困。

　　沈宥俊把东倒西歪的莫兰塞进汽车，替她系好安全带。

　　汽车行进。车窗外是呼呼刮过的风。

　　莫兰把头靠在窗弦上，任风吹着她的长发。

　　我这是要去哪里？她努力里想着。头一阵一阵地剧痛。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珍珠的生日。她和珍珠约好了，八点钟要和珍珠见面。

　　现在几点了？珍珠一定等着急了。

　　“珍珠……的……生日。”莫兰努力地想说话，“我们约好了，我要……去见他！”

　　“你都喝成这样了，送你回家。”宥俊盯着方向盘。

　　“他一定在……等我！”莫兰稍微提高了音量，“我要……去找他。”

　　忽然，莫兰放声痛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她把今晚所有的悲伤都哭了出来。她嫉妒、她无助、她委屈、她难过。她在嫉妒什么？她的自我呢？曾经那个自信、骄傲的李莫兰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没有用。

　　沈宥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如果说安慰不能减轻她一丁点的痛苦的感受的话，那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吧。

　　沈宥俊打了一把方向盘，调转了方向。

　　沈宥俊把车停在珍珠家门口。正好，迎上珍珠。

　　“珍珠！”沈宥俊叫道。

　　珍珠一眼就看到了副驾驶上迷糊的莫兰。

　　打了那么多电话没有接，只留下一个蛋糕在门口。到处找了几个来回，就是没看到莫兰的身影。她一定是因为今天自己的失约生气了。

　　珍珠把莫兰扶下车，瞬间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味儿。

　　“珍珠，生……日……快……乐！”莫兰闭着眼睛都能闻出珍珠的味道。她努力地抬起头，在凌乱的头发后，她看清了珍珠的脸。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祝福的话。

　　“兄弟一场，是男人的话，就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生日和粉丝过，却把自己的女人丢在马路边喝闷酒！”是宥俊的声音。

　　“把包给我吧。”珍珠并没有回答宥俊的话。

　　“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不会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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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吵啊！”莫兰靠在珍珠身上，气若游丝地嘟囔着，她似乎并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宥俊，再见！开车小心啊！”

　　莫兰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她想挣扎着坐起来，但，头痛欲裂。

　　我是谁？我在哪？

　　她环顾四周，现在正在珍珠的家里，躺在珍珠家的床上。她掀开被子一看，啊！衣服竟然被——换了！

　　她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昨晚喝酒了！啊，宥俊！珍珠！！珍珠背她上的楼！她依稀记得自己吐得昏天暗地，一会儿流泪，一会儿笑。

　　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莫兰清醒了过来。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浮现在脑海。

　　我的天哪！李莫兰，你的形象毁完了。出丑出到家了。她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珍珠正端着一杯水，推了门进来。

　　莫兰，赶紧把身子往被子里缩，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啊，一只手，竟然来扯被子。

　　“啊，不要啊！我要……睡觉。”莫兰简直要囧到飞起，使劲地拉住被子。见斗不过，便拿手挡住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但她死都不敢睁开眼睛。

　　“你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了。”是珍珠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眼睛睁开了。

　　“昨晚……我喝醉了。”莫兰拉着被子的一角摩挲着，幽幽地说。

　　“感觉好点了吗？”珍珠把水放在床头，坐在床沿看着她，那目光好温柔。

　　莫兰点点头。该死，不能看他的眼睛。赶紧挪开。仿佛昨天一切的生气，都已经烟消云散。

　　“对不起，昨晚我也不知道公司的临时安排。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能走。”

　　“我知道。我下午就经过那里。她们都是因为爱你才做的那一切。我明明知道那是你的工作，但还是会难过。” 莫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还要加油！”

　　莫兰向珍珠吐露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此时，珍珠脑海中浮现的是昨晚沈宥俊说过的话，“是个男人，就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在他的这个圈子，需要有一颗坚不可摧的强大的内心。在这里，黑白颠倒，谣言中伤时有发生，不明缘由的攻击谩骂，甚至被跟踪隐私，吃瓜群众们被别有用心的人带着节奏飞。很多时候，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享受这场围观的狂欢。

　　他不希望莫兰被伤害。但是万一有人伤害她，他真正保护得了她吗？以现在的莫兰的情形，显然是无法招架的。

　　她从来不关注这些。

　　珍珠希望莫兰可以铠甲护体，刀枪不入。

　　“下周，我要参加省里与法国蒙利埃市结成旅游友好城市的签约活动，有个工作刚好适合你，你想来吗？”

　　“我？”莫兰惊讶地抬起头。

　　“是的。直播，做法语翻译。”

　　虽然莫兰做过无数次的翻译，但是为珍珠做翻译，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这是工作邀请，你接不接？”

　　“我能行吗？”

　　“你是怕直播，紧张吗？”激将法。

　　什么样的场面她没有见过？工作上，李莫兰可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好，我接！”

　　“那就辛苦你了！过几天要益西把资料给你。”珍珠聊起工作一脸认真，莫兰还是第一次见他聊工作的样子。简直帅呆！

　　忽然，珍珠站起来，说：“起床了！”

　　莫兰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珍珠的衣服，绯红顿时爬上了她的脸颊。完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是不是都看完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站住！你有没有趁我喝醉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

　　“我怎么可能趁人之危？” 珍珠本来想走了，听到这话，又转回身来坐下，把头凑到莫兰的跟前，紧盯着她，“动手动脚的是你，不是我。好吧！”

　　刚才还气焰嚣张，马上就像瘪了的气球，莫兰吓得直往被子里缩。

　　“你看，你的力气可真大。”珍珠撸起袖子，手臂上面若隐若现两道红印子，“我都记下了，到时候一并奉还。”

　　珍珠丢下一句“换衣服！”，便拉上门出去了。

　　我的妈呀，昨晚，我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