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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恰逢少年时,同聆江湖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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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饭时,谢怀年与父亲才见上面,这些年,父子俩同在一间屋檐下,每当碰面,也只习惯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多一句都觉得麻烦。
然而,今夜却是个例外,谢怀年突然想远赴法国留学,他犹豫着开了口,“我想去法国”。
餐桌上本来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谢忆周与谢母一向少言,而那父子俩都满腹心事,又佯装无事。突如其来的话音,使几人同时怔了怔...
“去法国啊...”见丈夫没说话,谢母有些担忧地开口。
“对,去法国留学。”谢怀年一脸坚定地对母亲说。
谢母亦是个读书人,平日里能说会道,利喙赡辞,此刻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底满是焦急,用脚在桌底轻轻踹了下谢父,示意他劝说儿子。
一直没开口的谢忆周面露诧异,兄弟俩关系这般要好,这些天,哥哥却对出国留学一事只字未提。他甚是担忧,只因去法国需要漂洋过海,实在是太过遥远。
被突然一踹,谢父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颤,无奈之下,只好以咳嗽掩去尴尬。
“法国嘛...想去就去吧。”谢父更是不知该如何阻拦,反正自己能供得起,索性随他去吧。
到了将近十点,梁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那俊秀少年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去找他。
忽然感觉有些饿,梁婉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打开房门,这个时间,家人往往都已入睡。她悄声走进厨房,拿起一块小糕点小口咬着,这是她昨天学着做的,此时还剩下两块...
就在这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清晰的皮鞋声,好似是自己的父亲。
她跑出厨房,刚想跟父亲打招呼,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梁婉只好躲回厨房,偷听着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父亲提起了国家纷争与新文化运动一类的事。
她的父亲是上洋军阀的统帅,最近为南北势力分权一事操劳,因被京师军分夺走一部分权势,整日愀然不乐,独坐愁城。
她很想为父亲分忧,但自己一直是位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对权谋军略向来是茫然不解,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倘若今日没有偷听到父亲与他人的对话,她便不会起留学的念头,更不会远赴德国,也就没有了之后的所有事。
半晌,见父亲上了楼,梁婉将剩余的甜枣糕取了出来,又煮了碗粥,久时未做,有些生疏,险些将粥煮糊了,忙活了半天,将粥倒入碗中,垫上布,悄声上了二楼。
到了门外,她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确保父亲还没有休息,缓缓敲了敲门。
“父亲”,生怕惊扰到别人,梁婉将声音压得很低,轻轻唤道。
门被打开,梁硚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端着粥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平日这点女儿早已入睡,是万万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父亲,我看您还没睡,就煮了碗粥。”梁婉对父亲的情感更像是敬畏,平日里还是会有些惧怕他。
梁硚没想到刚才在厨房里忙碌的是梁婉,他方才还以为是家里的保姆在煮粥。
“这么晚还没睡啊...”梁硚与女儿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平日里几乎见不着面,话更是没说过几句。
乍然碰面,两人竟都有几分无措,思索片刻,他才琢磨出这么一句,顺带着接过了那碗粥。
“嗯,马上就睡”梁婉细声细语地回答道。
又是一阵沉默无言,最后,是梁婉败下阵来,说了句“晚安”,便小步跑走了。
关上门,瞧见站在窗户边的少年转过了身,嘴角含笑,打趣他:“满意了?”,梁硚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坐到了沙发上,小口尝着热粥,心底暖洋洋的。
“你有事没事?”梁硚突然有些看不惯这个大儿子,质问对方。
一向冷漠无情的梁统帅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撕下伪装,与他们逗趣耍乐。
“您自己看吧。”
梁硚接过梁诚递给他的报纸,上面写道:黎元洪继任大总统,宣布恢复约法,即将召集国会。
他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他这个总统也只是有名无实,真正的权利还不是掌握在段统领手里”
“爹,而且我听说,近期京师军内部正在大幅度扩张,笼络人心,四处搜寻能人异士,廖许凯竟派人来上洋寻人”
“哦?”梁硚觉得新鲜,放下手中的勺子。
“其中,还有一名叫做谢怀年的,他的身份…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