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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活剮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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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德彰好像算出曲兰亭的到来,直接把他让到演武的木板擂台之上,仔细看,是浮木连接,缝里的水漫上来退下去,晃晃悠悠,让每个站在上面的人不自觉的半蹲,就像马步的姿态,这是水匪的法子,当年,他就是凭借这一手,抓住无数水匪——富得流油的海上聚宝盆。劳德彰直接则是解开了衣服,光着膀子。
“来,比一场?”
虽然是询问他,但是已经开始系紧腰带,半俯下身子,一副迎战的表情了。
曲兰亭出身的勋贵世家也不是浪得虚名,他虽然不善水战,但是无论单打独斗,还是战策兵书,都是读过的,一脚沾湿了刚刚换上的鞋子,这种扣眼的牛皮鞋子,赶的太急,总感觉没有柴溪脚上那双好看,至于舒适---跟脚是真的。
“那就先请劳将军手下留情!”
“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
两人一抱拳,水上的兵士都不再对打,围成一圈儿,等待着精彩——他们将军也有近十年没有在他们面前露过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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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是送亲使,并非---”
“公主,谁稀罕当公主?凭什么?从小连京都都没有呆过,随便封一个什么狗屁公主,就让我远嫁荒漠?”
女子哭诉着,扯开自己的围帽,扔在一边,暗夜里,他只见女子的脸很白,反着月光,女人的手臂很凉,凉到他不好推开,任她抓着自己的手。
“程姑娘,咱们---还要继续赶路,你要是醉了,就早点儿---”
“哼,你明明知道,这个和亲是成不了,咱们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遣妾一身安天下,不知何处用将军,她的伯父就是将军,却不能出兵,满朝贵族靡靡奢华,养不起一个程家军,他又经历一遍那个崩坏了信仰,崩坏了忠诚的前世吗?裴东锦是清醒的,无比清醒,他凑在那个已经疯狂的女子的脸上,想看清的她的模样,上一回,就是上一回,直到自己死去,在自己的尸体边飘荡,也没有能看清那个被新登基的官家,也就是景福王送到燕廖和亲的女子的长相面貌。哪怕自己和她---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还做着能回京升官的幻想,做和亲使---不是你自己求来的?裴家---哈哈---怎么会斗得过王家谢家,徐家,杨家,卢家---以及无数已经站在帝国高台上的世家,外祖父积攒的法度和家业,都拢到几家的手里,打仗不成,让我一个粗鄙的武人女曲和亲,那些琴棋书画的姑娘怎么不去?你们文人领袖的那些淑女,此刻不讲气节了?母亲说的对,你祖父是理想主义者,我过去不理解现在明白了,你呢---就算报仇,你也做不成,因为你---你是你祖父理想的实现者---怎么可能?你呀---还是束手就死吧---和我---和本公主一样---”
裴东锦再听一遍这话,不像第一次,充满怀疑,想挣扎出来,想证明给她看,自己可以,这回,他知道,佳阳公主睿智,这一世她早死---不对,这是上一世---她没有早死——也是死了的,就再刚刚,不是刚刚,是两个月前,失踪于北境,嘉阳公主真的她宠爱的女儿,证明可能成为最好欺负,最好拿捏的一个,被送给燕廖做的还是妾室,是举朝之辱。
“---公主还说什么?”
他有些幽幽的,不像作假的嘴说出来的,好像---也不期待答案。
女子更迷糊了些,笑的咯咯如铜铃,悲切的如同那曲送燕山,裴东锦却听出了凄厉无奈。
“她一个女人---女人什么也做不了,只会被诟病,被诬陷,被当成工具,不然---你去问问---裴相---先皇秘旨,他为什么给烧了---你们都不信---那就把这万里江山交给燕廖,交给漠盟---交给---”
“错了---是他错了---我---真要同流合污才能---怎么会---祖父教导我说---”
酒醉的裴东锦也不清醒了,随着女子在大敞开的帐篷里肆意而为,不再想什么柴氏的大周,不再想边境被打谷草,为外族所掳的边民,在异国为奴为婢,大把的岁币运道西楼,仅仅十年,强盛的大周就濒死了,他抱住她,她也环抱着他,相互怜惜,相互嘲笑,相互----他只被迫变成男人,也把女子变成女人---直到刀剑刺过来,刀剑都抵在脖颈---
裴东锦眼睛睁不开,明明只要睁开一条缝隙,他就能看清那张脸,可是头脑昏沉,眼前更是一明一暗的闪烁,真遗憾呀,那么睿智的女子,有许多想法的,另一种才华的女子,被他,他们,送上死路。自己没有看清---
“柴溪!”
那张脸上的眼睛明亮,刺醒了他,裴东锦猛地摇头,才有阳光从纱布窗射进来,哎---自己想的太多太乱,柴溪怎么变成女子?他试图揉揉眼睛,伤口被牵痛,报不了仇的懊恼压着心脏,呼吸困难——闷得他咬住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的唇,真正回到现实。
说是困在洛家庄,柴溪走后,才真的是被困,清晨他睡到太阳高挂,外面嘈杂到不行,这个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卯初前醒来——怪不得柴溪爱睡懒觉,自己管教一个月,也没有让她改了,是真的舒服,要不洛老五的声音急切,他还能睡上至少一个时辰。
“裴大人!洛某求见!裴大人可好?”
裴东锦想伸个懒腰,伤口不允许,他只要打个哈欠,今天好像不再渗血了,头也不晕了,大约真是死不了了。这么热的天气,伤口没有溃烂,他也没有持续高热,也是幸运,柴溪留下的药,有用。
“进来吧!”
今天的汤药还没有送来,自己还是“柴东家”,而“裴大人”已经翻墙走了,这个罪受的。没有人开门,洛五爷挥手示意自己的仆从去开门,他拱手抬起头来,才发现,整个房间只有姓“柴”一个,他更得装糊涂,不能认此人是裴大人。
“裴大人呢?”
裴东锦现在真的怀疑这个洛家实际的掌舵人,这十几年怎么控制洛家,怎么源源不断的把市舶司的银子合法的变成洛家赚的,再挪给京城的三皇子,以及景福王的势力,到了现在都不知道他令牌下的杀手,不受他控制,自己和洛家整个家族随时会被牺牲,更谈不上奔走挽救,可不是一个糊涂能说得过去的。他甚至没有假意坐起来,只偏了头,满脸的瞧不上,都快砸死洛五了。
“洛五儿,你当初的精明劲儿都还给祖宗了?还是---你把全部的心思都费在利用洛有信谋夺人家妻族财产上,所以后继无力了?”
洛五偌大年纪哪里受过如此待遇,尤其是近十几年,自从他做主给洛有信娶了董氏,都是捧着自己的人,他洛五,他洛家隐隐的就是杭州第一受人尊敬的商家,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如此不敬,还揭他的老底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柴小子,你别以为靠上一个巡查副使就为所欲为,劳将军怎么样还不一定,就算他那里有所贬斥,我洛家有着千万财富,想要你石溪阁穷到光屁股,几百口人没有饭吃,看你还会不会如此倨傲!”
他慌了,这些,别说她一个小商户,就算裴东锦也是不知道是,劳德彰这个同盟了解的也有限,他---是诈自己还是---他是谁的人,二皇子?
“把令牌拿出来吧,它不是一个无德小人能用的,也不怕轩大统领活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