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花树白

349、跑断肠

　　曲兰亭可不管清风的为难，他吩咐下去就等着穿柴溪同款衣服，他不急，跳出杭州城，飘在江上，他静等杭州城炸了，或者平息。清风得令下船，满脸求死不能。

　　看着清风的背影，曲兰亭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冷厉异常，后面一个女子面纱缓缓解开，还没有恢复的纵横疤痕的脸表情都不能做，狰狞无比，只有两只眼睛隐约透露出原来的不俗长相。

　　“把面纱摘下来，是要我看看你的脸，控诉我对你等处置多么不近人情？”

　　女子连忙垂头眼睛移向一边儿，生怕世子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慌乱的戴好面纱，连连否认。

　　“奴婢不敢，奴家做错了事，能留下一命都是主子的恩德，奴婢不敢存半丝怨怼。”

　　叶芳菲刚刚发现自己还能活着的时候，是万分庆幸，也万分感激的，可是照了镜子之后，就像曲兰亭说的，她满心的怨愤不知道该向谁发泄了，简直是生不如死，明明是自己为主子办事露了行藏，也只是办事不利，怎么处罚都---顶多是罚银钱，几个月不见自己，可是主子疏远了自己——他知道疏远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过去他一直是这么罚她的，可他，对于那几个原本是自己的手下的吩咐是要她消失，她不服——还不是他玩腻了自己，又培养出了更年轻的女子为他做暗中的事。一想到此，她心如刀绞，这副容貌，没有以后了。

　　“敢不敢的---我造一个假尸体给杭州捕头，不让人认出你，是我仁至义尽，你要是能谨慎行事，不再起人前露脸的小心思，我承诺给你的，都能不变，若是你心存怨怼，或者---还一心想着要我不想给的东西，那，下一回出现在乱葬岗的尸体就是你本人了。”

　　叶芳菲吓得几乎站不住，这话，她信，可是这回，主子留下自己也有些不像他对待犯错下属的习惯，要是因为自己值得他怜惜---他也不会毁了自己的脸呀。说是没有贱籍身份了，失去了姣好容貌，身份---再清白又能怎么样？看着他的背影，她想靠近曲兰亭，可是---她有些后悔摘下面纱了。

　　“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不敢张扬。”

　　曲兰亭不置可否，远远向北望着江水，久久不说话，自己到现在为止，能不能支撑三皇子夺位呢，自己做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大事，可是到了决断的时候，总是不确定，要是这回抓不住机会---二皇子现在冲的快，他几乎不能应对，裴东锦是谁的人，还有那个周醒恭，势力这么多股，他有些理不清，账本---洛家的银子流向的皇宫内院，柴溪也敢查？还是，裴东锦骗她？她一无所知？他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

　　“你一会就下船，从陆路骑马，在去京城的官道上出手，把这个放在他尸体傍边，令沿线的几个总兵暂时静止不动，直到杭州事儿了了。”

　　世子不是要回京处理贺氏的娘家事儿吗？而且给京城传信儿接他，怎么还要等杭州事儿了，这是虚晃一枪的话，到底多久就说不准了。

　　“爷，以多久为限？”

　　她这回问的巧妙不像打探世子行程的意思，曲兰亭嘴角向下，但是没有揭穿她，她就是想做个姨娘---本来可以给的。

　　“20日，20日杭州无波澜，就去找母亲，带着她的书信去建州和福州。”

　　叶芳菲听懂了，他的意思是杭州要是没有掀起巨浪，就会在市舶司南线儿等着景福王和裴七去巡查，见机行事。

　　叶芳菲躬身下去，不敢回头看看曲兰亭，只敢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婀娜些，却不知道曲兰亭吸一口气，根本没有看向她下船的方向。要不是无人可用，这个小心思一堆的女子真的不能用了。他想到了柴溪，现在九成确定她是女子，同样是女子，叶芳菲为自己办事，柴溪在裴七的身边，怎么她就得力的很，不只能搅乱杭州，让劳家露出马脚，还能顺势查看洛家产业的分布，并已经派人进驻洛家，这手段大气不说——要是能为自己所用---世子的妾室可比裴东锦的外室有分量，何况裴七还不知道她是女子，不一定能收她，可惜，可惜。

　　自己多么急需一个柴溪这样的人帮衬，需要石溪阁这样的江湖势力，可惜现在也只是想想，要是做不成，洛家的一注源源不断的大财---流向皇宫，流到官家内库的不敢问，更不敢追究，可是劳得彰的---一年百万两总有吧。就算一半，还有石溪阁呢，只占据北方的生意，就有五六十万两的进益，加起来----哎，自己网罗的都是武人，还有只会动嘴皮子的废物。

　　卢向远的速度快得像石溪阁的烟花信报，只半天功夫就到杭州东，离曲兰亭所在的码头也只有十几里了，却没有立即报备上船见曲兰亭。

　　杭州府的消息太杂，他一时理不出主线，也判断不出现在是不是把卢家摆在台面儿上的时候，只有匆匆找了家不错的茶馆歇脚，等待手下报内城的各种消息，也能听听百姓们对于杭州要翻天的感知，到底是不是一丝没有。毕竟这里南来北王的客商和信使镖客，甚至小官络绎不绝，总会闲谈中有个一分半分的信儿泄露，这个是先伯父，也就是卢首相笔记上说的，是他还外放做小官，还没有发迹回京的心得，卢向远觉得，甚是实用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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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船装的什么，这会就被卡在河道，要分装成两三小船才能通过，难道是金子不成？”

　　一个穿着不错，衣服没有徽记的行路二掌柜和另外一个穿着相似，带着一个“通达”字徽记的掌柜闲聊，很明显，不是刚刚认识的。

　　叫通达的南北货行很多，镖局也不少，卢向远听不出具体是什么买卖，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洛家有关，他要仔细听听，三个人都知道，进出杭州的货物都要经过洛家的手，除非黑货。

　　“你打听的还不少，现在是旱季枯水期，河道不畅不是常事儿，你还好奇上了，我还没有问你，你们不是要运送粮食北上，晚了就要军法处置，你不是也停看好几天，也不怕发了霉，小心和那个北境的什么倒霉县令一个下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想想----咦！”

　　“你小子是咒我呢，我又不是官，再者说，他那是因为晚了粮草吗，是因为他官场没有靠山，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我就送个粮草，还有将军府的条子，我怕什么？你少乌鸦嘴。”

　　回话儿明显是个嘴严的，始终只是问，不答瓷实话儿，问的越来越多。

　　“我们通达人如其名，要的是速度快，不像你，是按天给伙计银子的，我要是敢耽误一天半天，今年的掌柜分红50两都没有。”

　　“你换来做主理也有七八年了，规矩---信主子没有给定个新的？”

　　“怎么没有了，定了半年，亏近几头猪去，只好改回去了，上面那些□□里空着的货色。给主子骑还行，开南北货行---也不是货行，就连接过来就能赚银子的酒楼，照样赔掉了腚。”

　　卢向远听明白了，他们说的是宫里的太监内侍，他支起耳朵细听，傍边一个字听他们讲的，哈哈笑出声，调笑通达南北货行的行路掌柜。

　　“别看人家□□空，尖细着嗓子说一句话，你就跑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