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花树白

214、故人周

　　周先生扬着脸很会拿乔，每个眼神儿都写着，快来求我的小傲娇。

　　“那您是谁我还不知道呢，我就能把掌柜的拎出去挡枪了？”

　　二贵在乞丐群里时间不短，扒了饿死同伴的衣服，趁着热乎自己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一个真真正正的泥里滚出来的小混账，哪里能有稻草就抓住，何况，现在时态是紧急，也没有到了以前吃不上饭的地步，就算明天砍头，也得等午时不是，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要谨慎，这个，于老大都教过。

　　“哈哈哈，还行，不是个蠢到家的，这个大妮---是吧，你去吧，照我说的去做，跟你爹说，小妾怎么不能选了，捡贵的选，多选几个！”

　　“掌柜---”

　　二贵眼睛转转，也微微点头，真帮还是个圈套---不会，他们的处境，还用圈套吗？

　　蔡大妮带着一大半的不信任离开，转告蔡大厨去了，整个屋子里就剩二贵和周先生两个人。

　　“您---怎么称呼？”

　　“我姓周！”

　　周先生好像并没有打算说自己是身份来历，自顾自翻看着这奇怪布局的屋子的任何东西，先入眼的是顶上两个，墙上五六个的光洞，材质---应该是琉璃。

　　“一点也不合建筑内室布局，这是哪个二把刀的风水先生给弄的，这是要犯光煞呀！”

　　周先生看完一个劲儿的摇头，这里是前年有些余钱的时候，柴溪自己弄得，敞亮省油灯蜡烛钱，还摆了三个大桌子，是他们五个人商量事儿，算账对账的地方，二贵一向引以为傲，以前他最崇拜的是于归，现在是于归和柴溪，排名不分先后——要是于归能也给他画一张那么像的可以传给子孙的画像，他就勉强把他排前边儿。

　　“你懂风水？风水先生可是贵的很呢，你---”

　　二贵收了收鄙夷，还是没有全收住，这人穿成这样，顶多是个穷酸书生，哪里会是风水师，风水师穿成这样，阴宅都没有给看，他现在有点儿后悔让蔡大妮听周老头儿的话离开了，这人，不会是个骗吃骗喝的癞子吧——那可是自己的老本行儿。

　　“哼，这个琉璃好像更透一些，这个---”

　　周先生冷哼一声，不理二贵的鄙夷，目光看向二贵挂在显眼儿地方的画像，隔着画布，那份儿洋洋得意都能溢出来，可笑的是簪在耳后的一大朵牡丹，让人都没有眼看。

　　周先生看看画看看二贵，看看二贵再看看画，一点儿一点对比，好像想找出些不同，或者透过这幅画看到作画的人。对于这画画的技法，倒是没有什么好奇。要知道，这于归以及其他见到的弟兄，把东家都当成神仙妖怪之流，还怕画把人的魂儿吸进去呢，这个老头儿，或许真不简单？还是故弄玄虚。

　　“这个是你柴东家画的？”

　　二贵眼斜的很远，还是应了。

　　“嗯，帮不了就帮不了，牛吹出来了，真招儿没有了，这是拖延时间？”

　　“少来激将法儿，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证明柴小郎是我要找的故人之子？”

　　柴小郎是个孤儿，哪里有什么故人长辈，二贵更后悔了，要是---他还没有主意自己就大棒子把他轰出去，他还非抬这个杠了。

　　“你还别说，我这里还真有我们小郎的自画像。不过---”

　　字他不认识几个，画还是知道的，威胁的话有了，平白无故拿主子画像出来，回来不主子动手于归就能把他打死，他能问出来，就不算无缘无故。

　　“拿来我看！”

　　周先生很急切，也顾不得看屋子里的新鲜物了，等着他拿出来。二贵才不着急，他等着周老头拿出些真东西。要说这个周先生，是老丑了些，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说的没有错的话，你现在就算是抓回些后厨的人，也怕是没有客人上门吧，今天明天的做几笔生意，最后铺子是谁的还说不定呢，是不是？”

　　二贵一脸你说的都是废话的表情，听他继续说。

　　“这个使阴招儿的人，你们搞不定，你现在想的是用非常手段，是不是？”

　　二贵心里一懔，这人是诈自己还是真知道些什么，石昭自己赚小银子的手段都是黑色灰色的，比如收保护费，杀手酬谢，抢脏银脏物，柴溪说一定要把这些和正经生意分开，所以，无论谁来为难，他们采取的也是正经商家手段，这老头儿---他会知道？

　　“老丈说笑，我们生意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哪里有什么非常手段。”

　　周先生也不理他的辩解，开始点评：

　　“你们又算江湖又做生意，什么都是半瓶不满一瓶晃荡，其实这样最危险，开始的时候简单，留了大把柄，谁都能抓一下，捞点儿好处，以后生意越来越难做，路也越来越窄，现在人家要连锅一起端走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二贵想说我们就是单纯的做生意，开始这个时候解释——石昭敢走原来近处五城的地头蛇，可是曾经一夜掀起十几口人命的江湖械斗的，这个可扯不清。

　　“去吧，拿画像，你真有的话！”

　　他已经拿出诚意了，二贵也不矫情，从一大堆没有裱糊的画纸里，翻出那张有些诙谐的柴溪自画像——就是和自己那张一个系列的，不过柴溪是嘴里衔一根没有皮儿的树枝，眼睛似睁非睁，据说是什么来着？二贵忘记了。

　　周先生自从见到那张画像，整个人就像被雷给劈了，不同于刚刚看二贵画像的表情，他死死盯住柴溪画中的脸，像是怕画里的人跑了一样，紧紧抓住画纸边缘，都揉烂了——该也用琉璃框裱起来的。

　　久久，周先生才平静下来，把画放在一边儿，又发了好一会呆，才转向二贵，不管后者的审视。

　　“你们东家有个表兄，姓什么？”

　　这回二贵真是从头凉到尾了，石昭他都知道的话，要是敌不是友，可就危险了。

　　“姓程？姓曲，还是姓卢？”

　　明明在朝堂，怎么在江湖，周先生想到的也不多。这世间的巧合，他一个也不信，怎么这么巧？要是陷阱？不会，自己一个没有用的老头子---知道的他秘事---都老死了。

　　二贵摇摇头，出了三个姓，就是诈自己呢，他可不知道蔡大妮为了壮声势，把早说出一个表兄了。

　　“你问的太多了，我们小郎是孤儿，哪里有什么表哥表弟的，只不过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兄弟。”

　　周先生像是疑惑，又像是明了，坐得舒服些，沉一会儿。

　　“做兄弟，你们也配？”

　　二贵这个气呀，柴七是有些传奇，自己不能和她称兄道弟，那老大于归呢？这个“们”---哼，傲慢的老头子。确定了，他就是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