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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之(2) ...

  •   得涧楼的清晨十分安静,沉醉于温柔乡的小姐哥儿们都还在梦里。门口的龟娘早就得了招呼,见到月之就把他领到了后院的一间僻静的小房间,给他倒了一壶热茶,让他在里头等一等。

      月之只当是青璃还没起来,不疑有他,本来他选这个时间过来也是为了避开楼里以前的熟人。

      大约等了三刻间,门被人推开,月之抬头,见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你是?”

      女人一进门就一眼不眨的盯着月之看,这样的眼神让月之感到十分不适,他心中升起了警惕的情绪,一只手伸进袖子,悄悄的搭在了藏在里面的刻刀上。

      女人关上了门,一步一步朝月之走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月之公子,好久不见,你不记得我了吗?是我呀,杨吉安。”

      近距离看到女人的脸,月之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当年被他拒绝的女子,也是青璃说的那个想买他木雕的女子。他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说:“杨小姐,青璃呢?”

      杨吉安一瞬不差的盯着月之看,眼神中的垂涎已经无法遮掩,她嘴上十分轻浮的说:“青璃啊,他昨夜辛苦了,还睡着呢。”

      眼见女子逼得越来越近,月之哪里还有不懂的,要木雕是假,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才是真。他起身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木雕挡在身前,说:“想来要买木雕给小公子玩的就是杨小姐吧,这里是成品,之后的余钱劳您交给青璃,家中妻主身子不适,我先走了。”

      说着,他把木雕用力地往女人身上砸去,迅速的朝门口冲去,可杨吉安早有准备,她捉住月之的手臂,毫不费劲的一甩,就把人甩到了椅子上,然后就势双手撑在椅背上把人禁锢在了怀间。

      垂涎已久的东西就近在咫尺,杨吉安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自己的心上人,这一刻她激动得浑身发抖,使劲呼吸着那仿佛带有香味的空气。

      男子力道不如女子,月之被甩到椅子上的时候脑袋重重的在墙上磕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昏沉,轰鸣声在耳边炸开,他浑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感受到女人令人作呕的气息越来越近,月之拼命的让自己动起来,艰难的从怀里把刻刀拿出来,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胡乱的伸手在空中划着。

      耳边似乎是听到了女人的叫骂声,然后脑袋上传来剧痛,他似乎是被女人抓着头发摔在了地上,接着肚子和胸口也不断传来剧痛,背脊似乎是被什么硬物砸到了,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祈祷这一切快点过去。

      “蠢蛋,你在做什么!你是想搞出人命吗?”

      隐约间,月之听到了青璃气急败坏的声音。

      杨吉安朝着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的月之踹了一脚,抬手抹去了自己下颚上的血,咬牙切齿的说:“这个贱人竟然敢划伤我的脸,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花魁吗,竟然这么给脸不要脸,不把他打醒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青璃扫了一眼地上狼狈的男人,看向满面狰狞的女人,十分不屑的说:“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杨吉安,我是让你去羞辱他,可没让你出手打他,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了吧?你别忘了,是谁让你让你拥有现在的一切的,又是谁把你心中的仙子送到你面前的。”

      说着,青璃走到月之身前蹲下看了看,轻哼了一声说:“对曾经摆在心头的仙子也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杨吉安你真狠。”

      “再狠也没有你狠,他不还是你半个师傅么。”杨吉安忍不住出声反驳,瞧见青璃狠厉的眼神后又怂了,说:“什么仙子不仙子的,我心里的仙子只有你一个啊青璃,他月之不过就是个嫁了一滩烂泥的破烂货而已,你瞧他现在的颜色哪抵得上你半分,更别提他那双残废的手了,真的是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这样极尽侮辱的话月之听在耳中,心里没有半分波澜,这个世界有多么捧高踩低,早在他手断不能弹琴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他只是失望。

      青璃冷哼了一声,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蹲下朝月之的脸上泼去,“月之哥哥,你醒醒,你家那个快死的妻主不还等着你回去嘛?”

      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扔在地上,继续说:“呐,这是余钱,给你的。”

      月之抬起头,唇边是被自己咬破的血迹,他颤抖着慢慢撑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青璃未施粉黛看上去纯真可爱的脸,说:“原来青璃你也恨我。”

      青璃愣了愣,随即笑开了,毫不掩饰脸上的恶意,说:“也?原来月之哥哥也知道自己招人恨呐?是呀,那时候得涧楼里的琴牌,谁不恨你呢?你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无数女人倾倒,你总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我们做梦都想要的一切,却偏偏还要表现得不屑一顾毫不在意。”

      青璃的神情激动了起来,仿佛是要把憋了多年的怨怼全部发泄出来。

      “你说是恨也好,嫉妒也罢,我们就是看不惯你明明在泥潭里打滚却偏偏还要表现得高洁如九天仙子,人贵有自知之明呐,被人吹捧两句人就飘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是什么仙子,不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不是冰清玉洁的莲花,你跟我们一样,都是低到尘埃里头去的戏子,是正经人家夫郎口中的贱人,是上不得台面的玩物,你说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跟我们不一样?”

      月之脸色煞白,衬得额头和嘴角的血更加鲜艳,他反驳道:“我没有,我那时候只想专注于琴艺……”

      “怎么没有呢。”一旁的杨吉安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的说:“那时候的月之公子在我们圈里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啊,琴艺?害,到得涧楼花重金来看你的女人,谁真的要听曲儿啊!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玩男人?你以为我们花千金买你一夜真的是爱听你那叮叮咚咚的玩意儿?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那是因为那时候谁能买到你的一夜,真真假假谈论一些和你的风花雪月,在小姐妹中间就会感觉倍儿有面子罢了。反正房门一关,谁知道在里头是听曲儿还是在干些别的快乐事儿呢?当时月之公子那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的邀约,可是害得我在小姐妹圈子里好一阵抬不起头来呢。”

      青璃嘲讽笑笑,说:“哥哥真以为自己所谓的琴艺能独步天下?真以为那些慕名来听你琴的人是觉得琴好听?哈哈哈哈,我错了,原来你不是清高,你是傻呀!”

      月之扶着桌子站起身,肚子和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抖,脚下踩着一块碎银,沉着声说:“我弹琴,是因为我喜欢弹琴,我改变不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但我可以不让自己被改变,既然那时候我就不在意身边的流言蜚语,现在的我一样不会在意,你走开,我要回去了。”

      见月之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崩溃表情,青璃气急,尖声道:“回去?回去照顾你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妻主吗?哦不,说纨绔那是抬举她了,她可没那个本事去当纨绔,连治病钱都要靠自个儿夫郎出来卖呢,月之哥哥,你可真是嫁了个好妻主啊,废物配残废,绝配!”

      杨吉安瞧了瞧青璃的脸色,露出了色眯眯的坏笑说:“等你那废物妻主死了,不如来做我的小侍吧,虽然是个二手货,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姑奶奶我勉强收了。”

      月之仿佛没听到这些话一般,挺直了身子,抿紧了嘴唇,慢慢向前走去,瞧也没有瞧她们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杨吉安拦在了门口。

      青璃见他一如当年目中无人的清高模样,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现在这幅样子哪来的本事高傲?凭什么一脸耻与为伍的样子?明明现在最落魄的人是他,锦衣玉食的人是自己啊!

      青璃伸出腿,从背后踢向了月之的膝盖窝,月之不察,身子不稳向前倾,双膝不由自主的磕在了地上。

      “本来你要是服软,我也没想为难你。”青璃绕到月之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轻轻笑道:“现在,你想走?磕头求我呀。”

      月之紧抿着唇,黑黝黝的眼睛带着怜悯的看着青璃。

      青璃被他的眼神再次激怒,说:“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笑死人了,也不照照镜子,现在可怜的人是谁?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磕头就别想出这个门!”

      一旁的杨吉安顺势朝月之脸上抽了一巴掌,她早就看月之那清高的模样不顺眼了,从前他的高傲把她踩在脚下,现在他的高傲让她想起了那段被小姐妹嘲笑看不起的时光。可是当她还想打第二下的时候,脸上却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下。

      “杨吉安,滚一边去,给你胆子了啊,在我面前打男人。”青璃恶狠狠地说,杨吉安敢怒不敢言的退到了边上。

      月之侧着脸,巴掌印落在白皙的脸上分外的刺眼,他轻笑出声,即便现在满身狼狈,也能看出曾经的风韵。“我磕了头,你就放我走,是不是?”

      青璃说:“是,对着我磕头。”

      月之“嘭嘭嘭”的朝他磕了三个头,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做这件事对他来说毫无负担,这么爽快的样子让青璃和杨吉安都愣住了。

      月之忍着脑袋的晕眩,强撑着站起身,离开之前说:“当年你拜师朝我磕的三个头,这次我还给你了。”

      青璃僵立在门前,望着那个步履蹒跚的瘦削背影,粗麻布衣上面还印着肮脏的茶渍,可在他眼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一袭白衣,抱着琴宛如仙人的男子,他身姿轻灵的走在众人前,让人可望不可即。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忽然觉得月青cp有点好磕,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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