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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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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
乔楚慢慢敛起笑容。
她曾经也这么以为的,觉得起码在宋世瑜出现之前,她和白清莲之间有过真正的友谊,以为白清莲是后来爱上宋世瑜,爱而不得,这才对她下手。
她甚至想过,早知道白清莲喜欢宋世瑜,她就跟宋世瑜撇清干系,才不要因为一个男人伤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情。
可事实上不是这样,白清莲从一开始,就是目的不纯地接近她,继而嫉妒她,恨她。
前世她尽心尽力地帮白清莲,有什么都跟她分享。
可白清莲是怎么回报她的呢?明知道古典舞就是她的全部,却还设计让她出舞台事故,掉下来时膝盖还被重物砸中,导致膝盖粉碎性骨折。
医生们私下里都说,那样掉下来,没有高位瘫痪已经是万幸。可对于乔楚来说,那已经足够致命。
她不甘心,想要重新站上舞台,所以一次又一次进行手术,最后在手术台上大出血,没能被抢救过来。
在她死后,白清莲没有丝毫的内疚,甚至为她的死狂喜。
乔楚声音没什么起伏:“‘好朋友’?当然不是。”
她看着白清莲,一字一顿:“你不配。”
白清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一切都做得很妥当,乔楚就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发现什么把柄?
她想到了曾佩怡等人突飞猛进的舞蹈技巧,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定是那几个小贱人为了考进省团,舔着脸去忽悠乔楚,又为了粘紧乔楚,故意说她坏话,想取代她在乔楚身边的位置!
对,一定是这样!
白清莲:“乔楚,你听我说……”
乔楚打断了她。
“我不听。白清莲,你做过什么事,我都知道,你以后不再是我朋友。”
“还有,考不上省团,你也别赖到我头上。当初你能考上粤舞,能在粤舞成绩排第二,那是因为我带的你,你本来就没资格出现在这里,我现在也不过是收回来而已。”
白清莲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乔楚,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乔楚说完后,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在。
白清莲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看着乔楚的背影,心脏一下子就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
省歌舞团的团长们来发表鼓励讲话,低年级的学生们听得十分认真,但毕业班的学生们都没什么心思听,一心盼着赶紧结束,然后去跟乔楚请教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大家马上围着乔楚,簇拥着她回了教室。
他们都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提到敦煌壁画,大多人首先反应到的就是神佛画像,而在这些佛像之中,跳舞的是飞天们。
很多人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丝路花雨》的新闻,知道它的大概故事,但报道里并没有介绍太多敦煌壁画的文字,更多的是关于舞剧和创演团队、现场观众情况。
敦煌舞的动作,是编导们根据壁画上飞天的形态创作的。高髻华服的女神,在云端翩翩起舞,单单是想象,就足以让人无比向往。
乔楚见大家对飞天那么感兴趣,干脆站到台上,简单地跟大家讲一下飞天。
“敦煌壁画是各朝代画工的杰作,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特点。”
“最初,飞天是没有性别的,非男非女,后来才变成女性。她们主要有三种形态:一是听法飞天,二是赞法飞天,三是涅槃飞天。”
“‘听法’,就跟咱们平时上课差不多,听佛陀讲法。”
听到这里,同学们都觉得一脸新鲜,有人惊奇地问:“仙女也要学习啊?”
其他人忍不住一阵大笑。
乔楚也笑着说:“当然,仙女还要做功课呢!”
大家更惊讶了:“真的假的?”
乔楚点点头:“嗯,她们听法,得要听懂了,才能赞法。所谓赞法,就是当她们看到凡人的善举之后,为此而赞颂。”
“至于涅槃飞天,指的是她们怎么看待死亡。你看,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可飞天们不认为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反……”
乔楚还没讲完,匆匆赶过来的白健棠就打断了她——
“乔楚!”
乔楚转过头,看到他站在窗外,皱着眉,满脸都写着“你是白痴吧”。
她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她那算不算宣扬封建迷信?
这在以后肯定是不算的,但现在,虽然样板戏年代已经结束,可也没结束多久,一切都还在萌芽探索时期,还是小心为好。
刚才实在是太像前世在课堂时跟学生的互动了,让她一时有点忘乎所以,可前世那时已经是十年后了,环境的宽松度根本不是现在能比的。
于是,乔楚换了个说法,很快就结束了对飞天的介绍。
今天考试就已经占了大半天,加上省团的演讲,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了,大家相约着去饭堂,走到外面时,有不少姑娘们都忍不住往白健棠那边看。
舞蹈演员的外形都不会差,白健棠一张脸百种样,既能清俊又能浓烈,能邪气又能正气,演什么都能行,加上身材颀长匀称,说是老天爷赏饭吃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英俊小伙,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引人注目的。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乔楚这才出了走廊,朝白健棠问:“找我?”
白健棠:“明天八点前到省团,会给你配宿舍,要是住团里就带行李,不住的话,也带床枕头被子,午休可以在宿舍睡。”
他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乔楚一一记下:“好的,明白,谢谢。”
白健棠忽然说:“你太张扬了。你知道原来的女主演是谁吗?”
乔楚当然知道现在团里都有什么人,团里的女主演们其实人都不错,哪怕是有点家庭背景的,也不会仗势欺人。
她反问:“现在上台不是凭实力,还要拼爹拼家世?”
白健棠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明明是这么一张纯洁无害的脸,他之前也一直觉得这姑娘就是单蠢。
可现在对方这么说,也就表明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这么一对比,反倒是显得他多管闲事了。
他不再说话,转身打算离开,刚迈出脚,却又听到乔楚说——
“以后就算是同门了,师兄,请多多关照。”
要是平时普通客套的话就算了,偏偏要在这对话之后加这么一句,白健棠又不傻,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健棠回过头,冷着脸:“凭什么?”
乔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凭我会是你搭档过的最好的舞伴。”
这可不是她自己吹的。
前世白健棠就是这么说的,虽然不是当面跟她说——其实也不算没有当面讲,毕竟那是他在她前世的葬礼上说的。
唉,死鸭子嘴硬的男人。
她只不过提前把这个结果告诉他而已。
白健棠皱了皱眉,心想团长上回还说他既刚又狂,团长真该看看这个乔楚,这才叫不知天高地厚。
乔楚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或者我们可以即兴来一段,你可以先验一下货。”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对了,听团长说,你有意往编导的方向发展。严副团的新剧,你是男主演,也是编导助理,那演员间的协调,本来也是你的工作。”
白健棠:“……”
这才刚考完试,团长居然就已经把他们这边的底子朝她兜了个遍了!
白健棠只得说:“你放心。”
乔楚:“谢谢师兄。”
白健棠板着脸,矜持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掉头走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脑壳疼。
白健棠忽然有点理解团长了,原来团长每次被副团气得无语冒烟,又不得不给副团兜底时,是这种感觉。
*
白健棠到家时,亲爹白杰华也回来了,正和继母苏晓雪说着话,白清莲站在一旁抹着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白杰华看见白健棠时很是意外,因为他这儿子平时根本不住家里,住的是歌舞团的宿舍。
他朝白健棠说:“你回来得正好。今天是怎么回事?清莲是你妹妹,她参加你们团的考试,你人也是在的,不会帮衬一下吗?”
白健棠面无表情:“那你怎么不问问她,跟着咱家姓,不会给家里少丢点脸吗?下个腰就跟烂肉掉地上一样,软趴趴,看得我想连夜出户撇清干系。”
对面三个人:“……”
白清莲今天本来是想坑乔楚一把,没想到反倒被乔楚算计,连省团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原来还想做省团主演,将乔楚踩在脚下了。
这些年来,她苦心接近乔楚,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今天这个结果,她又怎么能受得了?
这下她算是跟乔楚撕破脸了,但她这便宜哥哥可是严副团的爱徒,说话有分量。
她也知道白健棠从来不将她放眼里,她要是去求他,他是肯定不会理的,所以她先是跟苏晓雪商量,然后母女俩一起从继父这边下手。
白杰华也不负她们所望,答应晚上打电话到白健棠宿舍楼,让他去跟严副团说点好话,争取通融一下,给一个重考的机会,没想到白健棠倒是自己回来了。
平时白健棠顶多是对她不理不睬,可白清莲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居然说她像烂肉!
苏晓雪好歹是她妈,平时受点脸色忍忍也就算了,现在话这么难听都说出口来,还当着她的面,是当她死了吗?!
“老公,”苏晓雪拉了一把白杰华,“你说句话呀!”
白杰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是马上一拍桌子,没好气地跟白健棠说:“白健棠,你怎么说话的,马上跟你妹妹道歉!”
白健棠:“呵。”
白清莲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她早就学会怎么靠装可怜生存了。
当即哭得更厉害了,梨花带雨的,正想开口说“没关系的,都是我的错,我让哥哥丢脸了”时,白健棠已经抢先发话了。
他满脸不耐烦,冷冷地说:“从前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管,但是从今天开始,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再让我知道你对乔楚使坏,你就等着去劳改吧!”
白清莲:???
乔楚,又是乔楚!
这女人到底做了什么,连这个冰坨白健棠都着了她的道!
白健棠早就知道白清莲是什么人,只是从前和乔楚没交情,他也懒得多管闲事。今天和团长等人在考前遇到白清莲时,就知道白清莲存了坏水,以她这性格,也不可能就此罢休。
严副团看不上团里大多演员,他白健棠也一样,每次跟团里的女演员搭档,总是不得不迁就对方,只有独舞才能让他淋漓酣畅。
乔楚说得没错,即使不用试,他都知道,她必定是最适合他的舞伴。
因此,他今天是特意回来的,回来警告他那蛇蝎心肠的继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