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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报告 ...

  •   实习期结束了。
      上午九点前,沉默事务司的实习生们要准时回魔法部报道。
      早上八点五十,他们之中的赫敏才第一个睁开眼睛。
      她没能像以往那样精神饱满地跳起来,在头脑里计算几道微积分来帮助思维复苏,而是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竭尽全力保持上下眼皮不再合拢。
      昨天夜里的吵闹声现在还在她耳边回荡。
      灾难是晚饭之后开始的。
      收拾过碗盘,大家商量起小组报告的问题,还没讲两句,指导员突然出现,把一张叠好的稿纸拍到桌上,告诉大家总结他写了,只需选个代表上台即可。
      实习生们感动至极,可不等他们齐声欢呼,指导员又提出了另一个附加条件:
      今晚第一个睡觉的要当明天的发言人。
      大家不太明白他的用意,等拿过报告一看才发现,那真是一篇有病到家的总结,从头到尾念下来无异于对着台下诸位呵呵五分钟。
      把在公共场合念这份述职报告作为一种惩罚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而且用睡觉时间一决胜负,简直是强迫大家嗨整宿的节奏。
      每个人都在心里赞叹指导员的老奸巨猾,但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反对这项计划。
      他们都暗自觉得自己一定是可以幸免的那个。
      于是,狂欢开始了。
      大家一起看了三部科幻片,玩了四遍狼人游戏,吃了两次夜宵,到附近小公园逛了一趟,在酒吧外远远观望了一会儿,聊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题,凌晨三点之后,狂欢渐渐变成了酷刑。
      睡神修普诺斯从门外闯进来,拿着催人如梦的罂粟花使劲砸在他们脸上。
      每个人都冒出了浓浓的睡意,却又不肯甘拜下风。
      四点钟,卢平教授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去参加报告会,率先靠在沙发上平静地合上了眼睛。他这一走,唐克斯也宣布自己压根不是沉默事务司的人,同样把眼一闭,枕在卢平教授的腿上随之而去。
      他们毫无意义的投降,更削弱了其他选手的意志。
      剩下的六个人继续对峙,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天,不断用喷壶、冰块、毛巾让自己保持清醒。熬到凌晨五点半,终于有人失去斗志,栽倒在地呼呼大睡。
      哈利光荣当选了沉默事物司的第一发言人。
      其他人这才放心地安然躺下。
      三个多小时后,赫敏醒来,揉着眼睛,毫无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时钟,一嗓子吼醒了屋里所有人。
      大家舒展着肢体,不情愿地爬起来,一看时间,也都慌了手脚,磕磕绊绊推搡着彼此跑向盥洗室。
      只有指导员撑着脑袋侧卧在地毯上,看着周围人一团忙乱,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预言到:“急什么,反正都是迟到。”
      预言掉在地上,立刻成了真。
      等他们赶到魔法部会议厅时,报告会早已开始。
      指导员带大家从后门悄悄溜进会场,坐在最后一排位子上。
      本来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出乎意料地发现不少人像是专等他们出现一样,频频投来怪异的目光,有些地方甚至传出窃窃私语。
      实习生们觉得奇怪,正想低声交谈两句,一位工作人员走来,请他们的代表去台上和其他发言人同席。哈利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正在进行讲话的福吉部长,到塞德里克身边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
      在哈利经过的时候,福吉部长的演讲暂停了一会儿。
      他似乎忘了正念到哪里,脸上渗出几点汗珠,赶紧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清清嗓子继续下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仔细听能听出跳跃了不少地方。
      致辞很快结束了,福吉宣布报告会开始后便疾步下台。
      哈利还在奇怪地盯着部长,忽然被塞德里克推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发表讲话的人,赶忙起身站到台前,照报告里写的那样大声念道:“《沉默事务司实习工作总结》:我所在的沉默事务司主要工作内容是对组织的秘密保持沉默,一周以来,我们的工作状态如下——”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感觉台下听众充分体会到了他对工作的诚恳态度,才继续下去:
      “而我所学习到的工作经验是——”
      他又沉默了一会,等台下听众全方位领会了沉默事务司工作的精妙之处,又接着说:
      “我对工作提出的具体改进意见是——”
      这次,他停顿的时间更长,希望内心殷切的期盼,和活跃的想法能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三分钟后,他觉得观众们大概其明白了他渴望告诉他们的一切,于是进入尾声:
      “我的述职报告完了,谢谢大家。”
      哈利圆满完成了此次总结,向众人点头致意,转身回到座位上。
      观众们迟疑很久,最终还是响起了一两下稀稀拉拉的掌声。
      工作人员赶紧有请下一位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这一周内,在父亲管辖的魔法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任职,整个内务和外勤环节都有充分参与,跑了世界各地不少地方,经历相当丰富,其间还协助有合作关系的农业部门解决了一项关键问题。这一切使他的报告务实而有趣,不时引起台下热烈的反响。
      哈利也想认真听取一下其他报告,好用别人在魔法部的收获填补一下自己这方面的空白,可昨晚的疲劳在他身上越积越重,等到第三位代表出场,平平的音调还没把题目念完,他就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休息十秒马上睁开,可刚刚数到六,已经在梦中醒了过来。
      他漂浮在梦里,看看自己不争气的大脑,索性也闭了眼睛,趁着做梦,又睡一觉。
      十分钟后,台上的报告还在继续,可台下的听众已经不关心演讲者都说些什么了。他们的眼睛紧盯着哈利,看他是如何一步步徘徊在危险边缘,又在失足前一秒悬崖勒马。
      快看,他斜过去了,斜过去了,马上要倒在旁边那个帅脸男生的肩膀上,对对,撞上去,把他撞翻。唉,帅脸男发现了,戳了他一指头,这家伙弹起来朝另一边倒过去,也好,倒在地上也够逗乐……啐,保持平衡了。哦,是不是有一道口水要流下来?快了快了……天哪,他又吸回去了,混蛋。慢着,他皱鼻子,像要打喷嚏,没错,嘴巴咧开了……可恶,忍住了……
      观众的心被哈利毫无意识的表演牵动着,忽上忽下,连发言者换了一个又一个也毫无察觉。心怀期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没等到哈利出丑,最后一个代表已经走到了台中央。
      水蓝儿今天依旧耀眼,全身闪烁着让人迷醉的白光,从长袍到皮鞋看起来全像是用雪做的,仿佛她看不惯温暖的四月,不知从哪把十二月翻了出来,连带北欧的冰天雪地一起披在了身上。她走动、呼吸之间似乎还带有一阵寒风,几点晶亮犹如碎雪的东西,从她周身不易察觉地飘落。
      水蓝儿看着台下观众闪闪发光、充满期待的双眸,感觉非常舒服,她点头微笑一阵,开始讲起过去一周中她那些人尽皆知的优秀事迹。
      神秘事物司的大缄默人因某些缘故难以到岗,水蓝儿对几项遭遇瓶颈的研究提出了突破性建议;国际交流部部长克劳奇先生因病缺席,水蓝儿陪同第一秘书珀西·韦斯莱一同出席了本年度最重要的国际文化交流会;福吉部长前往自亚马逊雨林腹地面见几位重要宾客,特邀水蓝儿作为陪同翻译,会议期间,水蓝儿机智地发现了会场内存在的不安全隐患,保证了部长的安全……总之,在过去一周内,她几乎包揽了魔法部所有重要工作,解决了大部分积留已久的疑难杂事。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就在水蓝儿打算用几句感人肺腑的名言进行收尾的时候,哈利突然从位子上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把观众们的好奇心也忽悠一下扯得老高。
      台下,一半人猜测他是不是梦游,另一半则等着他说点什么梦话。
      哈利总归没让大家失望,一挥胳膊,脱口而出:
      “阿瓦达……”
      他在说出这句梦话的同时惊醒了,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吓人的话,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两排牙齿赶在意识指挥之前,紧紧咬住了舌头,没让后半句“索命”这个词炸响在台上。
      一股寒风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整个会场因为这半句横空出世的咒语,瞬间冻结。
      最后一排睡成一片的几个人也吓得“蹭”一声挺直了腰。
      福吉部长更是脸都绿了,要不是身后的秘书用力撑住,当时就要从椅子上翻过去。
      哈利自己也心跳不止,看着台上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看恐怖片似的蹬着自己,简直如芒在背。
      他想起一周之前的宴会上也出了这么档子事,当时罗恩急中生智,救得一手好场。
      他脑子飞快转了起来,也学着当晚罗恩的思路,打算用点什么东西打个岔混过去。
      一个合适的谐音梗出现了,哈利立刻把它抓住:
      “阿……阿凡达这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
      效果很不好,连强打精神的干笑声,都没出现。
      坐在后方的罗恩见此冷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接应到:“对,我也看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一片的会场里,还是显得十分清楚。
      为了不让刚刚打碎的凝重气氛再度结冰,金妮也厚着脸皮应和一句:“我们一起看的。”
      卢娜与赫敏只得跟着胡乱点头,把“挺好看,挺好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会场不再那么安静了,观众席间嗡嗡作响,有人说着此事蹊跷,也有人真的讲起了电影。
      哈利长出口气,在水蓝儿冰冷得能让火焰结霜的目光逼视下,缓缓坐了回去。
      他扯扯领子,安抚一下加速的心脏,很庆幸听到有人宣布报告会结束了。
      他抬起头,刚好遇上部长的目光,虽然对方马上转移视线,起身离开会场,可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过了好久,还是让哈利感到很不舒服。
      当天傍晚,他们回到学校后,从塞德里克那里听说:
      实习期开始后,大缄默人一直没回到部里来主持工作,据说是因为实验事故受了伤。国际交流部的克劳奇先生没过两天也出事了,不知得了什么急病。接下来福吉部长在外出开会时受到袭击,他所在的游轮被查出潜伏着几只来路不明的摄魂怪,虽然处理及时,没有人受害,但部长受的惊吓让他到现在都疑神疑鬼,坚持认为有人打算谋害他。
      最近出事的三个人,刚好和哈利等人表演的戏剧里三位被害者身份相符。再加上那天晚宴哈利头上爆出来的梦境,让许多好事之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不在部里实习的沉默事务司一干人等。
      塞德里克的消息让其余五人坐立不安,这一连串事故,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某人逮着机会,往他们身上扣了个黑锅。至于这个黑锅是纯粹扣着好玩,还是真想把他们按在下边闷个半死,就很难说了。越是这种扑朔迷离的局面,越人感到汗毛倒竖。
      与黑锅相比,还有个问题更让赫敏担心。
      她想弄清楚哈利的噩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此,她询问了哈利许多细节,希望能给那些梦做出详细分析。可哈利却没法给出满意的答复。因为他也想不起自己在说出那个可怕的咒语时,具体梦见了什么。他确实一直被阴暗可怕的梦境纠缠,难以入眠,可每次一觉醒来,能回忆起的都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无奈,赫敏只好做了一枚捕梦网让他挂在床头,希望记录下梦中的情景,有助于帮助搞清状况。
      当晚,哈利挂好捕梦网,早早躺在了床上。
      他以为折腾了整整一天,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遗憾的是,他已经习惯了实习驻地那张又宽又硬的大木床,现在躺在软绵绵的床垫上,总觉得周身没个舒服的支点。
      他窝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很久,每翻一次身,都会想起一个跟指导员有关的问题。
      指导员明天是回去无人问津的办公室,还是一个人守在店里?他能不能好好找到回家的路?卢平教授和唐克斯会每天都去看他吗?他们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日子的?
      结果那天晚上,他是全宿舍最后一个睡着的。
      不过,这一夜不知为何,难得的安稳,一点跟恐怖沾边的景象都没有出现在哈利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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